《这个主角不当也罢》剪草木影

58、第五十八章

　　醒来后的陈锡依旧无所事事，有时兴致来了，会在白夫人的陪伴下四处走走。但更多时候，T是疼得麻木瘫倒。
　　就这样几天后，几乎退化成“米虫”的陈锡却摊上事了。
　　T如往常一般醒来，却立马察觉到自己头脑除了那始终不消停的疼痛，还加上了另外一种，像是宿醉的晕眩和闷痛。
　　陈锡兀自揉弄着脑袋，正回想昨晚发生的事。但没等T想起来，就听得身边一个娇软的声音：
　　“大侠……”
　　且不提声音主人是如何千娇百媚、楚楚可人，仅仅这两个字的语气，就将浓重的依恋、钦慕中又带着不可言说的羞涩表达得明明白白，好这一道的人怕是要被迷得晕头转向——而陈锡……T直接一纵三尺远：
　　“啊啊啊啊——”
　　T这一下，就把唯一的遮羞布（被褥）给顶了出去，霎时眼中一片白皙；T又连忙将被子扔了回去。
　　那姑娘被扑天而来的被子蒙了满头，也不恼，只是用一只白藕似的胳膊勾下来，圆肩半露；一阵铃响般娱人悦耳的轻笑过后，T道：
　　“……大侠，您现在难道还害羞吗？”
　　“等等！”陈锡随便扯来一件衣服套上，“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我房里？”
　　陈锡之前根本不敢往那姑娘方向看，此时才小心翼翼地打量T的脸；然后灵光一闪，道：“是你？！”
　　“大侠，您想起来了！”那姑娘露出惊喜的神态来，又敛了下颌垂下了头去，“小女子从那之后，就一直记着您呢。”
　　昨晚的记忆现在才在陈锡脑中渐渐回笼，T道：“你这是做什么？！要报答也不是这个报答法，你就算想以身相许，也应该问问我的想法啊！”
　　那姑娘眉心一蹙，睫毛轻轻扇动，一滴泪就这么说落就落了下来，在脸颊留下蜿蜒的痕迹：“大侠，您别怪潇儿。潇儿实在是……实在是倾慕您，从那次您出手相助之后，潇儿就一直念着您。如果不能与您相守，潇儿宁愿去死，也好过留在这世上承受内心永远的煎熬！”
　　陈锡捂头：姑娘你别说了好吗？我才是要一边痛着一边分心处理这破事的人呐！
　　T记忆回笼，想起了昨晚是没有碰这姑娘的。那姑娘夤夜哭哭啼啼地来找T，T那时用完晚膳发现不对，怀疑自己被下药了。
　　T正辛辛苦苦凝神使用法则力量压解呢，自然分不出心去接待。但没成想，那姑娘竟偷偷闯了进来。
　　然后……陈锡忍着剧痛聚精会神力竭而晕，醒来就成了这般模样。
　　陈锡若有所思地看向床榻上那一摊红印，道：“这是你做的？”
　　潇儿脸上绯红，轻声道：“是……是我们做的……”
　　陈锡皱眉厉了神色：“这就没有意思了吧？姑娘。”
　　潇儿不理，仍然伪装；T的泪水流得更多：“大侠，您……您难道是不想负责吗？”
　　“哈？！我负什么责？我没找你强J未遂的麻烦就不错了！”
　　潇儿扑上前抱住陈锡双腿，用脸颊不停地蹭：“大侠，大侠，您娶我吧。”
　　陈锡被T蹭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要抽腿就听得屋门敲响：
　　“小爷，您起了吗？”
　　是白夫人的声音。
　　陈锡赶紧从潇儿的臂弯中抽出腿，走去开了门；T慌张狼狈的样子令白夫人微感讶异，询问道：“怎么了？小爷。”
　　陈锡一时不知如何说起，愣了半晌才将白夫人请进来，关上门道：“夫人，T……”
　　白夫人一看这屋内情况就是一惊，但T很快镇定下来，沉声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潇儿直起身，T拽起被子一裹，回头道：“你是何人？”T的语气倏然一变，全不似之前的娇弱。
　　白夫人道：“你若是真跟我们小爷发生了关系，我们相国府也不会含糊；只是这事情要理个门清，我问，你答便是。”
　　陈锡插嘴：“夫人，我没跟T发生什么。昨晚我中了药，T来找我我没见，T就自个闯了进来；我当时又痛又累，晕了过去。那时的情况能有什么才是奇了！”
　　白夫人也清楚T的身体，朝T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转向潇儿：
　　“小爷说的你也听见了吧？你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如此不知廉耻！”
　　潇儿蹙眉，身子朝陈锡那边倾：“T好凶。”
　　陈锡一边躲避，一边想着：不知为什么，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呢？
　　T又将潇儿上下打量一遍，可终究还是想不出这种熟悉来自何处，脑袋倒是被持续的思考弄得愈加疼痛了。

　　这姑娘始终不肯说出自己的家世，陈锡只得去劳烦T百忙之中的哥哥。
　　而陈月恒一见之下，一向沉静淡然的神色有了些裂痕：清远公主。
　　陈锡见了这几个字，也是震惊得无以附加：“你就是那个和亲公主？”
　　潇儿也就是清远公主垂眸悲凉地一笑：“是……我便是那个，两不待见的公主。”
　　陈锡连连摇头：“不对！我是不是……之前就在哪里见过你？你叫潇什么？哪个潇？”
　　陈月恒朝陈锡投来怪责的一眼，写道：这里不比江湖，询问未出阁女子的闺名是很冒犯的一件事。
　　“没事，”潇儿却道，“我愿意嫁给大侠，这名字自然也愿意说给你听——”
　　“且慢且慢！”陈锡急忙阻止，又问道，“哥，T既是和亲公主，怎么到现在还没成亲？”
　　王上因事耽搁，一直没有完礼。陈月恒也是一脸莫名其妙，显然亦不懂对方这番操作所为何意。
　　“可是我已经是大侠的人了！”潇儿急道，“潇儿只愿追随大侠，就是……就是做妾也妨！”
　　陈锡道：“……你还要我说几遍——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再说了，我这穷酸郎中一个，你贵为一国公主，做什么非要和我结婚？”
　　潇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陈锡看得分明，着实奇怪起来。
　　“不管您是怎样的人，潇儿……潇儿都认定您了！”T面露苦色，“潇儿已没了清白之身，您不娶我那潇儿就再没有活路了呀！大侠，您仁义心肠，求您发发慈悲，念及我们的一夜夫妻，就……就收了我吧！”
　　陈锡跟T说不下去了，背过了身。
　　陈月恒写道：T是心软，但不代表就可以委屈求全，教人随意欺了去。你既然不愿与王上成亲，我这便派人送你回去就是！
　　潇儿这才露出一些实际的恐慌来：“不！不要！两国正在交战，我，我一个卑贱的……”T说着，蓦地住了口。
　　陈锡立马问道：“你是明国的公主，怎么会与‘卑贱’二字扯上联系？”
　　潇儿攥紧了拳头，兀自流泪。
　　陈锡继续道：“难不成前些日子的流言是真的？你当真只是个平民女子？”
　　“这不都拜你所赐！”潇儿怒极说出这番话后又懊悔不已，一纵身扑了陈锡满怀，“大侠……大侠……您别生气，潇儿是一时冲动。”T抬头，一张脸美若远山霞彩，皮肤吹弹可破，红润生姿：“潇儿有什么不好呢？大侠您为何就不肯娶我呢？”
　　陈锡推开了T——这女子劲力还颇大：“你说‘是拜我所赐’？这是什么意思？”
　　潇儿心念一转，又改换了思路：“便就是这个意思了。您不记得了吗？您曾经在……在鹿国，”T羞得满脸通红，“那次，您闯进了潇儿的闺房。”
　　陈锡：“……”
　　陈锡：“你是……袁潇潇？！你怎么会在这儿？”
　　原作里恶毒继妹的结局不是……不是一次陷害女主被女主将计就计，毁了清誉……等等！不会吧？
　　所以是我这个“蝴蝶”横插一脚，将剧情提前，女主提前把袁潇潇赶出府，然后……然后T流浪到明国，被明王选中替换了真正的公主来和亲？
　　“你知道我的名字？”袁潇潇有些惊讶。
　　“……恰巧听说过你们姐妹。”
　　憎恨、厌恶在袁潇潇脸上一显。
　　陈锡又道：“你不是喜欢景王吗？怎么……”T话语一顿，实话说，袁潇潇算不上喜欢景王。鹿国才貌双全、有权有势男人袁潇潇都喜欢，T的态度是有点暧昧的。
　　“你别跟我提T！”袁潇潇怒道，“还有你，陈锡，你算不算个男人！我都这样了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T从始至终诱惑不成，索性破罐破摔了。
　　陈锡撇嘴：“如果我说不算，你是不是就放弃纠缠我了？”
　　“不可能！”袁潇潇下意识地反驳。
　　“袁潇潇，我从一开始就在寻思，你投怀送抱是为了什么。我无权无势，相貌和体格嘛，想必也不是你喜欢的；我身上到底什么，让你拼了命的非要嫁我？”
　　“我才是想不明白，”袁潇潇冷笑，“你娶哪个不是娶？我的容貌才情亏了你吗？再者，我说过就算是做妾也罢。你身边难道还缺个侍妾的席位吗？”
　　陈锡正色道：“袁潇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什么意思？”
　　“像你说的，”陈锡道，“一妻多妾、收个女人跟买样东西差不多的事情我做不到。”
　　袁潇潇奇了：“那你想要什么？”
　　陈锡没有用“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话答T，而是道：“尊重。我的爱人在成为我的爱人之前和之后，T都是尊重T自己的；我们是人和人之间的情谊，而不是……我俯视你。”
　　“袁潇潇，你最不对的一点，不是耍尽心机、算计了我，而是把自己和我两个人都当成了工具！”
　　袁潇潇听了这话愣了愣，然后大笑一阵；T笑得含泪又痛快，最后说话时都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话了！‘尊重’‘尊重’！哈哈哈哈……你站在这里，安安稳稳地说这些话时，又何曾尊重过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你吗？”袁潇潇目光狠戾，T整个人露出一种野心家的味道，“我从很早的时候便发誓，我这辈子一定要过得很好。琴棋书画，诗词礼仪……世家女会的我都会，T们不会的，我也学了！为了赶上风尚，我还练了武，武功不比一般武人差。我的一切都不比任何人差！”
　　T的语调低下来：“我努力了那么多年，时刻不曾懈怠。但结果呢？我的结果呢？我现在只想活下去而已！哈哈哈哈哈……我活下去都成一道难题了！”
　　陈锡下意识道：“你就是往这个方向努力的吗？你修养自己就是为了嫁个有权有势的……”T倏然停住了。
　　“你说呀！你继续说呀！”袁潇潇拍手叫道，“你在岸上，我在河里啊！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
　　陈锡沉默了。
　　“好吧，你不说我说。”袁潇潇逼近一步，“我就只能这样啊。但为什么……”T说着好像自个儿也疑惑了，“为什么我费尽了千辛万苦，仍然换不来个好结果呢？”
　　袁潇潇目光惊恐，游移不定地在两人周身转悠，发问却像是没有发问的对象：“也许我就是倒霉的，但我的人生怎么能全给运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