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主角不当也罢》剪草木影

10、第十章

　　林就昇命拍卖行的脚夫将那具青铜棺给陈锡送来。陈锡本有点害怕，但那么大个物件实在没别的地方可放，也只好让T们搬到主楼顶层。等棺材到了，陈锡谢过脚夫们，转而对陈月恒道：“大哥，我进去了你再打开行吗？”
　　陈月恒挥挥手示意T进去，此时T眼里心中就只有那棺材里可能开出的医书。
　　陈锡一边走进睡觉的房间，一边想：看来不止是现代人爱开盲盒，大哥T也是爱得不要不要的。T又想起什么，喊道：“哥——”
　　“什么事？”
　　“要是里面有尸体什么的，你……你叫人搬下去了再让我出来。”
　　“行。”
　　“还有，如果很臭的话，你也跟我说一下。”
　　“好。”
　　“没了，你开吧。”
　　陈锡又怂又止不住好奇，听着棺材沉闷的开启声，又道：“哥，如果有别的东西，你也跟我说下。”
　　但这次陈月恒没有回应T，棺材已经被打开了，不知里面有什么东西竟摄得陈月恒失了声。陈锡连连唤道：“大哥——大哥——里面有什么啊？”
　　只听得陈月恒喃喃：“神奇……怎么会有……”
　　陈锡被惹得抓心挠肝，终于，好奇战胜了恐惧，T扒着门框试探地向外看去。但只能瞧见陈月恒的背影和打开的棺材盖，棺材里面有什么陈锡还是不得而知：“哥，你说的是什么？”
　　陈月恒才是从震惊茫然里脱离出来，道：“你自己过来看。”
　　“没有什么……可怕骇人的东西吧。”
　　陈月恒道：“不吓人，你要看就过来。”
　　于是陈锡才放下心来，走过去探头一瞧，登时如同方才的陈月恒，直直呆在了原地。

　　那是一具像是睡着了的、完全没有腐败痕迹的男性裸尸。只是这样，还不至于让T二人呆滞。真正摄人心魄的，是那男人的容貌。但陈锡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仔细打量也不见得这人的五官有多惊艳。只是此时此地，保存完好的男尸平静安逸，T的皮肤白得不染一尘，气质凌然，圣洁得令人不敢亵渎。
　　“这人……是谁？”陈锡不敢再看，男尸毕竟没有衣物，T不会觉得冒犯自己都有些尴尬了。
　　陈月恒道：“我怎么知道。小锡，你把T上身抬起来。”
　　“这是要做什么？！”
　　“我绝不信单单一具青铜棺就能让尸骨千年不朽，恐怕……”T顿了顿，才道：“不对，就算是刚死不久，也不应该一点斑块都没有。你把T抬起来我仔细瞧瞧。”
　　“别，大哥！”陈锡朝后躲去，“我不敢碰T。”
　　“那我就把T抬去床上？”陈锡一凛，陈月恒接着道，“把T当作活人就好，别怕，你总是要适应的。”
　　陈锡反驳不能，陈月恒又递给T两张方帕：“用这个垫着。”
　　陈锡接过去久久没有动作。T使劲给自己洗脑，试图说服自己这就是一个睡着了的人。在T终于隔着帕子触上男尸的肩膀时，T还是觉得慌张，呼吸不过来了似的。
　　陈月恒轻轻按压男尸胸膛、手臂处的肌肤，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直接伸手摸上了男尸的手腕。陈月恒右手把完换左手，三只指头在腕脉上弹琴抬起落下，然后又拿起男尸的另一只手。
　　陈锡见陈月恒的脸似打翻了调料瓶般不停变幻色彩，不禁问：“怎么了？有问题？”
　　陈月恒放下男尸的手臂，道：“奇哉怪哉。这人体温不像活人，但……但确实有脉搏。”
　　陈锡瞪眼：“T……T是活……人？”
　　陈月恒摇头：“不知道，但也不算死人。小锡，这下我必须要把T挪到塌上去了。”
　　陈锡没有异议：“行。大哥，T会不会是……神赐者，拥有的神赐便是……”T扫了眼男尸，“便是会造成这般情况。”
　　陈月恒道：“有可能。先把T抬进来吧。”

　　之后，陈月恒在男尸身上几处经络施加刺激，但T一点反应也没有。
　　陈锡提议：“要不要喂T点药？”
　　陈月恒摇头：“药不能乱吃。T除了异常的昏睡之症和体温过低外，脉象平稳有力，身躯健壮，皮肤光滑，比你我都更加康健。”
　　“会不会是大脑受损？”
　　陈月恒继续摇头：“T的头颅没有外伤。”
　　“不是外伤所致的呢？”
　　“不可能，”陈月恒道，“从没有过无缘无故昏睡不醒上千年还依旧‘活着’的。”
　　是啊，就算是睡美人综合征，也不可能睡上千年不死啊。
　　突然，陈锡灵光一显：“我知道了，这就是这人神赐的所致。大哥，你知道二妹的神赐么？‘一次不死之身’。既然有一次不死这种神赐，那可不可能有‘两次生命’之类能复活的神赐呢？”
　　陈月恒点点头：“确实很有可能。”
　　“那这人……”
　　“如果你所说没错，那这人应该会自己醒来。不过没有哪一本书记载了这种神赐，我们无法预测这人什么时候醒来，醒来是否需要条件。如果T一直昏睡着，对我们来说会很麻烦。”
　　陈锡听T有点想把“男尸”丢在这里的意思，不禁有些心软：“可大哥，T是被我们‘开’出来的，我们不能不管啊。”
　　陈月恒道：“我没说不管T。只是带上T行走江湖确实不方便，赶路还好，最多就是劳累些；可要是碰上敌人怎么办呢？背着T出招吗？”
　　陈锡想象出那个场景，不由“噗嗤”一笑。
　　“所以我们要找家客栈安置T，给店家报酬T们不会拒绝的。”
　　“但是……”陈锡觉得还是不太好。这人昏睡着，算是弱者中的弱者，现代的养老院都有欺负老人的呢，随便找个客栈没有人看着，把这“男尸”丢到柴房都是好的。
　　陈锡没将自己所想合盘托出，只道：“大哥你需要和人打架但我不用啊，我可以背着T，反正也是谁都打不过。”
　　“你真要带着T？”陈月恒皱眉，“你要真想好了我也不多说，就怕你半途又后悔了。这可是个成年男人，你背着T走一小会儿怕就累了。”
　　陈锡把目光转到“男尸”身上，此时T的身躯已经被盖起来了。这具“男尸”身形奇长，陈锡估算了下，绝对一米九以上。T心中苦恼，自己还没有彻底长开，差不多才一米七……这不叫背，这叫拖啊。
　　拖都不一定拖得起……陈锡之前只需要在陈月恒检查的时候撑着“男尸”保持平衡就好，T想起那“惊鸿一瞥”时瞧见的结实身躯，还真没把握一个人把T背或拖走。
　　陈锡犹疑不定：“我再想想吧。大哥，反正我们至少五天后才走，到时候再做打算也不迟。”
　　“行。”陈月恒盯着“男尸”，有些不甘心自己找不出T沉睡的原因，上前掀开被子道，“我再看看。”
　　陈月恒把被子掀开后，陈锡看向“男尸”的下肢部分。之前在棺椁中没有看清，此时目光跟着陈月恒辗转检查一番，“男尸”的下肢也是正常的。陈月恒接着抬起T的手臂、腿，活动关节屈伸，又绕到床头，撑开“男尸”的眼帘。

　　“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陈月恒摇头又点头：“T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这正是最大的问题。”T又把“男尸”翻过去，“男尸”如瀑的黑发蓬蓬地散乱着，陈锡走到另一头半跪在塌上撑住“男尸”。这次陈月恒很快就检查好了，T拽起被子、在陈锡把“男尸”复原成平躺的样子后再次给T搭上。
　　然后，陈月恒从腰间的褡裢中取出一只小刀，刀锋青利，掏出“男尸”的手臂就要往上划——“大哥！这是做什么？”
　　陈月恒道：“T的身体没有一丝伤疤，可以说是完美无瑕！我觉得——”T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T可能不是人。古书中说道，神在凡间时，所寄居显形的骨肉躯壳，为神力所塑。火炙不化，刀斫不伤，水淹不坏……”
　　“所以，你觉得T可能是神？”
　　有这么巧吗？才讨论了神明的话题马上就遇见个似神之人。陈锡面露笑意，好险没出声；但等那种超出认知时条件反射的荒谬感过去后，T却怔住了：
　　是啊，即使是神力者也没有脱离“人”的范畴。从这“男尸”透出的种种古怪来看，T确实不怎么像人。但……如果T是“神”，那十有八九是和主线剧情有关的，又怎么会和我们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无名氏产生联系？
　　陈锡想到这里，脸被吓得发白：不会吧……
　　如果陈锡不去找陈月恒，林就昇就不会送自己见面礼，陈月恒也就不会去拍卖行，也就谈不上意外拍下了青铜棺，“男尸”也就不会躺在T们面前了。
　　仁兄，那我是不是要把你送回去啊？！

　　“只是猜测。所以我才想在T手上割一刀验证。”
　　陈锡抛开T不切实际的幻想，道：“那，就试试？”
　　毕竟不是原身，陈锡已经尽量不给自己加戏了，可是像这种实在无法预料的，T也没办法呀。至于送回去……把T重新关进棺材里倒是简单，但要怎么退回拍卖行？而且，如果原著真的有这位“神”的戏份，今天这青铜棺大概是流拍了，那T怎么知道这东西后面去了哪里？
　　陈月恒继续动作，刀锋割在“男尸”小臂上，划了道小指长的口子。意外的是，白色的口子不一会儿就渗出了血。陈锡眨了眨眼。
　　陈月恒蘸了点血细细端详，然后放到了嘴里。
　　“血是正常的？”
　　“嗯。”陈月恒点头，“但我还是觉得T不是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