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照微尘》风山河

31、第 31 章

　　李蔼然和宋应星的婚房中，他们房间的床上铺着大红色的四件套，喜庆但不显土气。
　　李蔼然盘腿坐在床尾，兴奋地数着份子钱。
　　宋应星洗完澡回房间，整个人疲惫不堪，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进了屋见李蔼然还在数钱，轻声问：“在酒店的时候就说累，不赶紧睡还在数钱？”
　　“挨桌敬酒能不累吗？但是我看见钱又不累了。”
　　宋应星无奈笑笑，抢过李蔼然手中那一沓子钱，都塞进红包里，李蔼然伸手抢，宋应星一抬手，李蔼然根本够不到。
　　李蔼然起身站在床上，宋应星赶紧将红包放到书架的最高层，然后回到床尾，很自然地把李蔼然抱到床的一侧：“赶紧睡吧！明天我陪你一起数。”
　　说着，宋应星回到自己那侧躺下了。
　　新婚夜，李蔼然睡不着，跟宋应星说：“你跟她多久没见面了？”
　　“分手以后就没见过了，今天是分手以后第一次见面。”宋应星这话听不出什么情绪，似乎也在慢慢释怀。
　　李蔼然一副骄傲得意的样子：“那还不是我的功劳，要是你自己给她发语音，她肯定不来。”
　　“是，还是你厉害。”
　　宋应星耐心地回复李蔼然的每一句话。
　　“你要是晚调回来一年就好了，去年她开题的时候能见一面，明年答辩的时候又能见一面。”李蔼然替宋应星感到可惜，可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可你要是晚回来，你就碰不上我这么合适的结婚对象了。”
　　“嗯，我回来对了。”
　　“我真是挺喜欢陈弦月小师妹的，干净，那眼睛里一点儿杂质都没有，清白得很，你俩就是一起从酒店出来，我都觉得你俩是组队打游戏去了。”
　　“她倒是挺招小姑娘喜欢。”宋应星有点儿跟陈弦月争风吃醋似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招女孩儿喜欢的女孩儿，比招男孩儿喜欢的女孩儿厉害多了。”
　　李蔼然向宋应星解释着，扭头看着宋应星的背影，悄悄靠近宋应星，左臂撑着床，微微抬起上半身，头靠着宋应星的头，在宋应星耳边轻轻说着：“你不会是吃醋了吧？你放心，我第一喜欢你，第二喜欢陈弦月，行了吧？”
　　宋应星倒是没有被吓到，但整个人羞得不行，翻身捂住李蔼然的嘴，说：“别说了，我困了。”
　　李蔼然也识相地不再说话，二人渐渐睡着了。

　　婚假的最后一天是周日，宋应星陪李蔼然逛街，碰见了陈弦月。
　　李蔼然从老远就认出了陈弦月，拉着宋应星朝陈弦月跑，陈弦月见到二人也很意外。
　　宋应星见李蔼然很喜欢陈弦月，而自己和陈弦月以前的关系，也不方便留下，便跟李蔼然说：“你们玩儿，我去外面等你。”
　　得到李蔼然的同意后，宋应星和陈弦月点头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李蔼然也是个没心没肺的，拉着陈弦月各处转，还跟陈弦月说：“小师妹，我们以后各论各的，你叫我师姐，你大我两岁，我叫你姐姐。”
　　陈弦月骤然想到当初导员跟她提到过的一个人，说：“你就是导员跟我说的，那个考上范阳一中编制的，学科历史的师姐？”
　　李蔼然点点头。
　　“可我听导员说你是沿西人，怎么考这么远的编制？”
　　“能考上哪儿就去哪儿呗！我哪有挑的资格啊！而且我爸跟一中校长是同学，想着我在这儿也不会有人欺负我。”
　　陈弦月好奇：“那岂不是你和你老公以前在学校就认识？”
　　“那倒没有，学科历史的导师跟你们文博的导师不在一个办公室，在学校应该是见过，但是不多。”
　　“那还真是有缘。”
　　李蔼然漫不经心道：“还真是缘分，这种事儿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现在我还恍惚呢，怎么稀里糊涂的就结婚了，不过早晚都要结的，宋应星是一个非常合适的结婚对象，错过了，可找不到第二个了。”
　　见陈弦月若有所思的样子，李蔼然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
　　陈弦月不明所以，觉得好笑：“好端端地道什么歉啊？”
　　“我以为我让你不高兴了。”李蔼然小心翼翼地。
　　“没有，我只是突然看商场里人很多，所以在想非遗是不是可以到商场里宣传。你可不要想太多，一会儿你老公看见你这样儿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李蔼然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你还真是工作狂，逛个街还能想到工作，你跟醉心姐真像。”

　　再工作狂，在毕业论文面前也得让步。
　　陈弦月每天三点一线，家，博物馆，论文研究地，实在忙不过来了，所以干脆终止实习，住到了论文研究地附近的民宿里，方便搜集资料，进行访谈。待搜集够材料后，才回到家，专心整理研究收集到的资料。
　　论文写着写着遇到了瓶颈，陈弦月又到论文研究地寻找自己所需要的资料，错过了前来找她的杨安歆。
　　本来杨安歆想着陈弦月独身一人，就不去找有家有孩子的张施乐了。没想到陈弦月不在，所以杨安歆还是找到了张施乐。
　　一天八个小时，陈弦月磨了三个月，终于写完了论文，交给导师后，修改论文又耗了好大功夫。待盲审过了，陈弦月才有时间在群里和张施乐、杨安歆倒苦水。
　　“怎么非全也这么难啊——盲审的时候老师连你是谁，哪个学校的都不知道，更别提知道你是非全还是全日制的了。”
　　陈弦月把消息发到群里后，杨安歆没有回复，只有张施乐安慰了几句。
　　张施乐找到陈弦月，商量如何帮杨安歆。
　　“你最近忙，老杨只好找我，现在你也忙清了，我来找你商量一下老杨的事儿。”
　　陈弦月看上去了如观火，洞察一切般反问：“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帮老杨？”
　　“当然是好好儿收拾白寒酥一顿了。”张施乐义愤填膺道。
　　陈弦月无奈：“要是这么简单，我早就卷白寒酥八百回了，我比你还着急呢！有用吗？人家是一家人，老杨有直接开口说让我们帮她吗？她没明确开口，你贸然去，白寒酥就得说你多管闲事，到时候再被他倒打一耙。你到时候就算把警察找来人家都给你理不清。”
　　张施乐有些不满：“你什么意思，不管老杨了？”
　　陈弦月苦口婆心地解释：“我没说不管，你管也得先动动脑子看看怎么管吧？你直接过去卷白寒酥一顿有意义吗？能解决问题吗？”
　　杨安歆为了耳根清净才结的婚，结婚以后工作让她形劳神苦，家里更是大大小小的事儿都等着她一个人，让她身心俱疲，所以绝不是因为感情才让她如此痛苦。
　　陈弦月告诉张施乐：“你好好儿带孩子吧，这些事儿就别操心了，我去解决。”

　　陈弦月到穆茴，拉着杨安歆去看心理医生。
　　现在的杨安歆异常敏感，对陈弦月总是抱有歉意。
　　“不好意思啊老陈，麻烦你了。”
　　陈弦月也是过来人，便一句话，让杨安歆从认为自己是“累赘”到成为一个“拯救者”。
　　“你只是生病了，别想太多。再说了，我陪着你，看你没事儿我才能安心回学校答辩啊！是我们老杨，安抚了我动荡不安的心啊！”陈弦月认真道：“老杨，你就是我的安心肉，每次我觉得我不行的时候，只要你说我行，我就坚定地认为自己一定行。你好，我就能安心。”
　　杨安歆听了陈弦月的话后，心里疏朗了不少。

　　杨安歆的诊断结果是轻度抑郁症，医生让她多去户外走走。
　　陈弦月陪杨安歆在公园里溜达，说起了自己和宋应星的事。
　　“我和宋应星分手的时候跟他说，我更想要自由，我想要探索自己各种可能性，所以我不想结婚生子，让这些挡住我的路。我说我不满社会对女性的恶意，却也是我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至少这不是我一个人能改变的。有什么说什么，我觉得女孩儿还是不够团结。老杨，无法改变的时候呢，你就得放宽心，而且不能对别人抱有期待。你看你期待白寒酥能帮你分担些什么，可他就没这个心，你改变不了他，你就只能不期待，收拾好你自己就行了，能少管点儿就少管点儿。至于白寒酥，管他呢，就让他继续错下去吧！他过错越多，到最后你利益越大。”
　　杨安歆听陈弦月的话，只收拾自己用得到的地方，和白寒酥有关的，长了蛆杨安歆都不带管的。
　　到了陈弦月答辩的时候，杨安歆状态好多了。
　　陈弦月答辩结束后，回到范阳先去医院看了刚刚生完孩子的李蔼然。
　　李蔼然吵着要喝汤，病房里只有宋应星伺候着，宋应星不敢放李蔼然一个人在医院。
　　正好陈弦月来了，宋应星把李蔼然托付给了陈弦月。
　　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弦月，你帮我看一下蔼然和孩子，我去给你们买吃的，你让她别老是抱孩子，容易累着，还有......”
　　李蔼然就像是孙猴子听见唐僧念紧箍咒，催道：“你快去吧，别叨叨叨了。”
　　陈弦月觉得好笑：“你放心去吧！这儿有我呢！”
　　宋应星这才放心离开。
　　宋应星走后，李蔼然偷偷告诉陈弦月：“小师妹，我好像喜欢上宋应星了。”
　　陈弦月听后“啊”了一声，瞠目结舌，疑惑不解，心想着当初不是两情相悦才结婚的吗？
　　李蔼然绵言细语，娓娓而谈：“本来我就想一个人待着，不想结婚，但实在是被催烦了，就去相亲了。其实我跟他相亲的时候就知道你了，他说有喜欢的人，他想让我自己去跟醉心姐说没看上他。但是我一听正好儿啊，他工作好，人品好，长得好，基因好，跟他结婚生孩子应该差不了，而且有喜欢的人肯定不会管我啊，我还自由。但是他真的很温柔，还负责，把我照顾得很好。尤其是我生我们女儿的时候，他让我很安心。小师妹，我觉得我沦陷了。”
　　陈弦月为宋应星和李蔼然高兴，顺手接过李蔼然怀里柔若无骨的婴儿，听宋应星的话，不敢让他媳妇儿累着。
　　但是陈弦月哪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在病床上坐稳当了才敢接过孩子，一动不敢动，更别说站起来了。
　　等宋应星回来以后，陈弦月就回去了。
　　陈小娟正看着宋应星发的朋友圈，是一家三口的照片，配文“母女平安”。
　　见陈弦月回来了，也没个好脸色，满嘴阴阳怪气。
　　“你看看人家这小姑娘多有心眼儿，看见好的合适的知道赶紧定下来，谁跟你似的那么傻，多好一个小宋，白白便宜给别人了。你俩才分手多久啊，人家就又找着一个，多少人上赶着呢！人家这结了婚，媳妇儿生了孩子，人家过得多好啊？人家怎么了？你要是不作你早有孩子了。”
　　陈弦月望着陈小娟那喋喋不休的嘴实在是心烦，每天在家时不时就得跟她斗智斗勇一回。
　　这次陈弦月依旧没有忍着，直截了当道：“人家宋应星媳妇儿是在编老师，人家有产假，也不怕丢了工作，福利也好，人家是不怕结婚生孩子。”
　　陈小娟一听觉得自己占理了，仿佛自己真有先见之明一般，道：“我早就让你考教师资格证，你非不听，现在知道了不听老人言吃困在眼前了吧！”
　　陈弦月一脸不屑：“我没考吗？我初试过了，面试了两回不都没过吗？”
　　“那怎么人家都能过，就你过不了啊？”
　　“怎么的，全中国教资面试就刷下来我一个人呗？那我考不过就是我不适合，在这么方面不行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件事儿不行又不代表我干别的不行。”陈弦月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妈，你知道吗？人家李蔼然他们家在学校有人，张施乐的工作也是家里人给安排的。从我毕业工作也都是我自己找的，你们也没帮上我什么。现在工作不好找，我也有难处，要不你跟我爸也给我安排一个铁饭碗工作？”
　　陈小娟哑口无言，最后憋出一句：“你啊，你就知道跟我们对着干，有本事你别让我帮你找工作。你跟你大姑一样，光在家里厉害，结果怎么着，到了婆家什么活儿都得干，还让婆家把鼻骨都打断了，还......”
　　“你别说了。”陈弦月吼了一嗓子继续说道：“你老拿我跟我大姑比干什么，时代不一样了，我不是软柿子任人捏。再说了你怎么这么恶毒啊？哪有亲妈这么想自己女儿的，还往不好了想，你咒我啊！也是，我像妓女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你盼着我挨揍被打都算轻的了。”
　　陈弦月说完摔门就走，去北京找庄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