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爱而生》实钰

5、5：不要走，留下来

　　徐出羽递给她一双手套，又把米饭舀出来递给龙吟。

　　“你先按照自己的感觉，抓取合适的量。”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很简单的，先把米饭捏圆，做兔子的身子。”

　　龙吟照做。

　　“对的，真棒。”徐出羽就跟表扬幼儿园小朋友似的，说话的语气很软。

　　“接下来，再拿一点米饭，捏兔子的耳朵，还有小手和小脚。手就是小小的、扁扁的一个椭圆就可以了，脚的话像这样，”他拿起一小团米饭在手心示范，边捏边道，“稍微比手大一点点，而且脚丫这里有个弧度。”

　　龙吟看着，只觉得忍俊不禁，“兔子的四肢难道不是一样的吗？原来，你想象出来的兔子是拟人化的吗？”

　　徐出羽也跟着她笑，嗓音认真又温柔：“是的，是很可爱的拟人哦，就像你这样的。”

　　龙吟只是含笑不语。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把兔子的手脚还有耳朵都捏好了。

　　徐出羽接着又说：“刚刚剩下的一点紫菜，可以划成细条做兔子的眉毛、眼睛，还有圆鼻子，嗯……再拿一些香肠，用来做嘴巴和粉粉的肉垫。”他看着龙吟，问她：“你会用刀吗？”

　　龙吟咳了一声。虽然她做饭无能，但是用刀还是会的，削个水果那种程度的话，还不至于成问题。

　　于是她又在徐出羽的谆谆指导下，划出了几根细细的紫菜条、又把香肠切得薄薄的，每一个都做成特定的形状，粘在刚刚捏好的饭团上。

　　最终，龙吟盯着自己的完成品点点头，心里还是非常满意的。

　　不错，很有成就感。

　　徐出羽注视着她得意的小表情，心里仿佛真的有只毛茸茸的兔子在蹭来蹭去，搅得他一会儿上一会下，全然不得安宁。

　　他问道：“要不要现在吃？”

　　龙吟摇头，“不要吃，就这样摆着。吃掉了，兔兔不就没了呀。”

　　“还不饿？”

　　闻言，龙吟抬起头来看着他，嗓音糯糯的，“你好像一直都在问我，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她的鼻尖红红的，脸颊也是红红的。洗发水有股温柔的香气，随着龙吟仰头的动作，那缕馥郁更加强烈地朝着徐出羽的面上袭来。她眨着灵动的眼看他，只擦了个润唇膏的小嘴还在一张一合的，真是一刻不停地搅乱他的心神，“徐出羽，难道我是猪吗？”

　　徐出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可是，他饿了。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龙吟侧过身，正要把手套脱下来，只听房间里的电闸短促响了声，整个房间骤然陷入一片漆黑。

　　停电了。

　　龙吟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不是因为停电，而是因为在黑暗中，有人突然拉了她一下。

　　龙吟的身子瞬间往前跌去，直接跌进一个炽热的怀抱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刚才拉住她的手，已经带了点力道环上她的后腰。

　　两个人的体温迅速地贴近，徐出羽的心里有抑制不住的情动、有失而复得的痛楚，还有后知后觉的震颤。他的一颗心在胸腔里面胡乱地跳动，搅得人连呼吸都是紊乱的。

　　男人的手紧紧地扣住龙吟的腰。软香温玉拥满怀，是谁人滚热的鼻息，正一寸寸的欺压上来。

　　滴答，滴答。

　　除了两个人相融在一起的呼吸声，只剩下窗外的雨。

　　徐出羽蓦然想到，在他的记忆之中，关于上一世留下来最深的印迹，仿佛都是自己吻她的时候，她一直在哭。

　　龙吟才只是梦见了一小块片段，可是前世的事情，徐出羽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她哭叫着：“任子贤，你疯了！”

　　听到她的话，他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至少她口中叫的还是自己的名字。

　　他慢慢将女子的脸转过去对着自己，手指温柔地抚上她的泪水。男人摩挲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像是在对待一块易碎的珍宝。却被女子得了空隙，一口银牙狠狠咬住他的手掌虎口。

　　男人吃痛，眼眶红得更加出离。

　　两个人的身体之间空出一些距离，女子挣扎着试图逃脱，带了跟的鞋子此刻却连站都站不稳，男人只是轻轻一撞，就将人逼得她的整个上半身都贴在墙上。

　　她已入死局。全身完全使不上力气，只能将眼泪流得更凶。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欺身过来，捏着下颌和自己亲吻。

　　“你放开我，我从来……从来就没有招惹过你。”女子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话音也含混着，被他吞了下去。

　　“是，但是从第一眼开始，我就不可能放开你。”

　　男人的眼神牢牢盯住她，俊美非凡的一张脸，神色却是冷肃如修罗。

　　没有人知道。他整颗心都痛得厉害，因为既不可能放开她，但是又更舍不得她难过。

　　但凡还有别的选择……若真有诸天神佛，可否来挽救你我？

　　男人像是猛烈地呛了一口海水，满心酸楚却无法言说。他的态度完全软了下来，失了强迫她的力道，只是反复说着：“对不起，你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别哭了……”

　　说着又不停地吻她。似乎企盼能用这种迟到且蹩脚的温柔，去挽回些什么。

　　“疯子，疯子……呜呜……”女子放弃了抵抗。她总是这样，在和他的拉扯之中负隅顽抗，最终又偃旗息鼓。

　　此时此刻，徐出羽也在黑暗里牢牢看着龙吟，哪怕漆黑之中根本看不清楚。可是她的眉眼轮廓，徐出羽早就刻骨铭心。

　　还在他每日视奸龙吟微博的时期，徐出羽就已经把那个挂过热搜的视频看了又看。短短十几秒的视频，他把她每个角度都截了图下来。

　　其实前世的每一世，龙吟都长得不一样。有的清丽脱俗、楚楚可怜，有的蛾眉曼睩、雍容华贵。

　　可是无论长成什么样子，他总能一眼就认出她。即便在她看来，是令人厌弃的那种一见钟情。因为她对他毫无情意，才对自己目光中的缱绻避之不及。

　　这已经是他们在地球上相遇的第五世了，之前的四段前世，他当过将军，当过帝王，当过远道而来朝贡的使臣，也当过隐匿身份的特务。

　　两人的故事不断开始又落幕，除了第一世他还足够温和，后面就越来越歇斯底里，到了最后，简直为了得到她而无所不用其极。

　　重活一世，他的内心因为曾经伤害过她而悔恨不已，所以起初是为了赎罪，也是为了遮掩，他戴上清润自持的“面具”。

　　徐出羽想起来了，以前的她从不屈服，所以每次吻她时，自己都会下意识地蒙住她的双眼。只因那目光中的寒霜凛冽，每每让他如坠冰窟。

　　现在停电了，刚好什么都看不到。

　　如果说，之前龙吟房间的灯坏了，是他的处心积虑。可这一次完全是意外。徐出羽已经忍了太久，没办法白白放过眼前送上来的机会。

　　男人本来打算不管不顾地直接亲上去。可是有些事情却偏偏不如他的愿。

　　龙吟放在旁边的手机刚好有条信息进来，就这么一瞬，屏幕短暂地亮了一下。

　　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徐出羽却仿佛被扼住了命脉，生生停了下来。

　　借那一瞬的光火明灭，让他看到了——原来龙吟也正看着他，她的眼睛很亮，眼神中甚至还带着某种了然于胸的笑意。

　　那笑意中有一点狡黠，还有一点期待，仿佛在对着他发出含羞带怯的邀请。这些情绪无一是徐出羽曾经预想过的。极度错愕之下，他的半边身子都僵硬了。

　　原来……她也会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原来，并没有强迫她，她还会主动流露出如此绮丽的风情。

　　徐出羽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摔碎了，可那些破碎的血肉又紧跟着蓬勃生长起来，重新变成一颗更柔软的心回到他的胸膛。

　　他甚至开始怀疑，以前的自己，是不是一直都想错了？

　　是不是，他的一往情深，从来都还有更好的表达方式？是不是，若他未曾一意偏执，也就不至于将两人的退路彻底葬送？是不是，那些未能圆满的结局，其实都还能够重新谱写？

　　男人紧紧皱着眉，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念想在他心底呼之欲出，徐出羽再三强忍，差点都要因为那个可能性而落下泪来。

　　如果，她其实也爱过他呢？

　　如果，她并非对自己抗拒得彻底呢？

　　是不是一切，都来得及从头开始？

　　徐出羽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男人不想再鲁莽冒昧了，他想要问问龙吟，我能亲你吗？

　　他还在这边极力克制、努力权衡呢。可是却已经有人踮起脚来，猝不及防地亲了他一下。

　　到底是谁，正中下怀？

　　龙吟听见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绷断的声音。

　　徐出羽的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彻底绷断了，他最后的一丝隐忍也被剥夺殆尽。本来就已经纠结至极点，思绪浮沉纷至沓来，哪还能禁得起她的蓄意撩拨？

　　男人低咒一声，像一头饿得狠了的困兽露出全副獠牙，早已等不及将她拆吃入腹。唇舌不由分说地挑开龙吟的禁制，猛烈得她甚至来不及应对，那人就已经登堂入室、深深浅浅地掠夺她的呼吸。

　　龙吟没想到徐出羽看着清清冷冷的，热情起来却教人吓一跳。两三轮下来她都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挣又挣脱不得，只能用手掌轻轻推着他的胸膛。

　　徐出羽只是低低地哼了一声，并没有放开她。男人捉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摁到自己的心口前面去。

　　噗通，噗通。

　　龙吟完全都听不到外面的雨声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急促的心跳和鼻息。

　　意识也变得朦胧。不记得同他纠缠了多久，房间的电无声无息地恢复了。

　　灯光再次变得明亮的瞬间，龙吟睁开眼，看到徐出羽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他的声音嘶哑，说出来的话是：“不要走，留下来。”

　　龙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她的心里，把两人刚刚的吻当做是成年人之间自然的情至。本就已经只隔一层窗户纸的男女，彼此心知肚明。徐出羽本来就喜欢她，而这个吻是由她主动的，现在他应该很兴奋欢喜不是吗？也许还会借机向自己表白什么的。

　　可是她看得清楚，徐出羽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哀伤，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忽视的乞求。

　　走？……她会走去哪里？

　　龙吟一时无法理解，也忘了要点头或是摇头。

　　徐出羽却不等她作答，已经手臂用力将人拦腰抱起。

　　也不知道他一个搞艺术的，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体力，一路将龙吟抱到了二楼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