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206、予野一生

　　上午九点，林天野的电话响了。
　　是刘唐。

　　今天是刘唐的生日，他想中午请陈天赐吃饭，可那晚拥抱过后，陈天赐就不理他了。刘唐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他。
　　林天野：“去吧。”
　　刘唐：“好。”

　　挂断电话，林天野叹息：“我对不起刘唐。”
　　罗怀特黯然：“不怨你，怨我。”
　　“不怨你。”林天野安慰他，“刘唐痴迷天赐那么久，我想天赐一定能感觉到。希望他们有一个好结局。”
　　“是。”

　　罗怀特的电话也响了。
　　陈天赐风风火火的声音：“我去春风找你，你不在，你在哪儿？我有急事。”
　　“我在浪石滩。”罗怀特开心地问，“是刘唐的事吗？”
　　“不是。”陈天赐别别扭扭地说，“你以后别提他。”
　　罗怀特失望：“哦。”

　　“你现在到时光大道上德路口，我们在这儿集合。别告诉天野，你打出租过来。”
　　“好。”
　　“……我不是让你瞒着他，我是怕他打给刘唐。”
　　“……知道了。”

　　别告诉林天野，林天野也知道了。
　　罗怀特说：“那先别告诉刘唐，可能他有事不想让你们知道，我去看看再和你联系。”

　　出租车上，罗怀特的电话又响了，以为陈天赐在催，却是本妈妈。
　　“吴姨有事吗？”
　　“怀特，阿姨想请你明天来家坐坐。你有空吗？”
　　“我尽量。”

　　“你一定要来。你说晨晨这孩子，和清雪都商量好十一订婚了，还让我白白担心那么多天。明天中午我做顿便饭，阿姨想请你们红绳帮朋友来家坐坐。你能帮我通知他们吗？”

　　十一订婚吗？
　　这么匆忙的决定，真的对吗？
　　还让他通知？

　　他说：“好。”
　　这是对他的惩罚。

　　“谢谢怀特。晨晨这些天一出去一整天，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天赐找他两次都没在家。他从小孤单惯了，我在家他不自在，可也不能老躲着不着家啊。明天你能帮我劝劝他吗？”
　　“好。”

　　挂断电话，罗怀特深呼吸。先通知了刘星星，又拨给凯子。
　　“怀特。”
　　“凯子。”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凯子冷冷地说：“我已经知道了，我只是没想到学神君是这样朝三暮四的人，你太让人失望了。”
　　罗怀特道歉：“对不起。”
　　凯子：“别，别对我说，我只是为晨晨感到不值。说吧，找我什么事？”
　　罗怀特：“吴姨让我通知你，明天中午去她家做客。”

　　凯子诧异：“让你通知？”
　　罗怀特说：“是。”
　　凯子放软了语气：“吴姨不知道，你别介意。”
　　罗怀特：“谢谢你凯子。”
　　凯子：“明天见。”

　　上德路口。陈天赐正焦急地走来走去，看见罗怀特下车忙迎上来。
　　罗怀特说出自己的猜想：“天赐，你找到晨晨了？”
　　陈天赐：“嗯。”
　　罗怀特：“人呢？他这几天在做什么？”
　　陈天赐：“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陈天赐的电话响起，他迅速挂断了电话。
　　罗怀特问：“是刘唐吗？”
　　陈天赐不自然地说：“不是。让你别提他了。”
　　罗怀特不吃他这一套：“那怎么不接电话？”
　　陈天赐：“不为什么。”

　　罗怀特还是搬出了本吴晨：“信不信我告诉本吴晨。”
　　陈天赐炸了：“你就仗着晨晨喜欢你是不是？”
　　罗怀特默然。不是这样的，他只是希望陈天赐幸福。

　　陈天赐的电话又响，罗怀特命令他：“接电话。”
　　陈天赐纠结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刘唐惊喜：“你在哪？我来你家了，你不在家。”
　　陈天赐：“你管我。”
　　刘唐软声软气地求他：“中午想和你聚聚。”
　　陈天赐：“我没空。”
　　刘唐：“晚上呢。”
　　陈天赐：“也没空。”
　　刘唐小声说：“我们约好的。”
　　陈天赐说：“我忘了。”

　　不等刘唐再说，陈天赐挂断电话，对罗怀特说：“我接了。”神情明明是难过的。
　　“天赐，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和晨晨，但那和刘唐没有关系。你有火冲我发，不要迁怒刘唐，好吗？”
　　陈天赐硬邦邦地说：“我没有。”
　　罗怀特：“晨晨不会怪你，他若知道你这样，反而才难过。”
　　陈天赐否认：“我不是因为晨晨。”

　　罗怀特叹口气：“我们去哪儿？”
　　陈天赐抬脚向前走，走了百米左右，他们来到一处小巷，七拐八拐之后，到达一户人家。
　　敲门，里面出来一个小哥。陈天赐付了钱，小哥放他们进去。

　　罗怀特紧张：“这什么地方？”
　　陈天赐解释：“这家地下室打黑拳。前年我带晨晨来看过一次。我这几天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突然想到这个地方，就过来看了看。”

　　“晨晨在做什么？”
　　“在打拳，我让他别打了，他不听我的。”
　　“是……练拳吗？”
　　“是比赛。”陈天赐的眼前又蒙了雾，“你输一场付一千，赢一场给你一千。你也知道，晨晨不可能赢，他就是，就是……”

　　他就是冲着输来的。
　　他就是想让身体的痛来忘记内心的痛。

　　罗怀特和陈天赐进来时，本吴晨正在台上，只有招架无还手的份。
　　对方的拳头一次次落到他身上，他倔强地不肯倒下。

　　罗怀特站在台下静静地看着。
　　陈天赐着急：“快喊晨晨啊。”
　　罗怀特没有。

　　陈天赐大喊：“晨晨别打了。”
　　一个小哥走过来制止：“场内禁止喧哗，怎么又是你？”
　　罗怀特温言劝他：“天赐，你先出去等，好吗？”

　　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走过来，那混社会的都是人精，看衣品就知道罗怀特是“有钱人”。
　　他笑嘻嘻地凑过来：“你是新朋友吧，我们这儿来的都是有钱人，大家都是图个乐呵，解压放松的，所以我们的规矩和别人不一样，只打身体不打脸，保你还是光光鲜鲜的出门。要不要试试看？”

　　不打脸，不包括不小心打到脸。若不是，本吴晨脸上的淤青从何而来？
　　但罗怀特还是说：“好。”

　　本吴晨一身伤痕地下场了。
　　老板拍拍手：“下一场，谁来？”
　　罗怀特说：“我来。”
　　他从人群里挤出来。

　　本吴晨看见他吃了一惊：“我不许你去！”
　　罗怀特说：“你能去，我也能。”

　　对方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练家子，一拳打过来，罗怀特疼得弯下腰。又一拳过来，痛感还没消失，下一拳又打到了身上。
　　本吴晨带了哭腔：“你认输啊。”
　　认输对方就不打了，可是罗怀特不。

　　又坚持了一分钟，对方一个不小心打到了脸上，罗怀特趔趄了一下，几乎要站不稳了。
　　半边脸火辣辣地疼，鼻血也涌了出来。

　　本吴晨冲上擂台抱住他，把他和大个子隔开。
　　“别打了，我们认输。”
　　罗怀特说：“我还没输。”
　　本吴晨泪光闪闪：“我求你。”
　　罗怀特心软了：“好，我输了。”

　　本吴晨不等他后悔，一把将他拉下拳击台，拉住他的胳膊向外走，“钱一会给你”，急吼吼地将他拉出院子。

　　一个工作人员想阻止，老板向他摇摇头。罗怀特明白，本吴晨这几天都在这里打拳，每天白花花的银子进来，他们不可能为了这一点钱断了金主。

　　鼻血已经凝固，本吴晨拿出湿巾，细心将罗怀特的血擦拭干净。
　　罗怀特没有动，让本吴晨忙碌。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湿巾，依然是旧时的温柔。
　　只是，罗怀特想到的是，林天野该有多心疼。

　　陈天赐一看见他们出来，着急往这边走，看到本吴晨为罗怀特擦鼻血，又立刻停住脚步。

　　血擦拭干净了，但疼痛未消，好像脸也肿了。
　　本吴晨将手放下：“为什么要打？”
　　罗怀特说：“我想和你感同身受。”
　　本吴晨问：“为什么要关心我？”

　　为什么要关心本吴晨？因为他曾爱过他。就算是陈天赐，凯子小胖刘星星，他也会关心，何况他是本吴晨。

　　“为什么关心你，本吴晨，因为我还在乎你，因为你……是我最好的好朋友。”

　　本吴晨将头转向别处。
　　陈天赐走过来：“晨晨。”
　　本吴晨说：“我欠他们一千，你进去付了。”

　　逆光里，本吴晨憔悴不堪，整个人仿佛都垮了。
　　罗怀特说：“我不喜欢这样颓废的你，我喜欢那个阳光爱笑的你。”
　　本吴晨冲他笑笑：“我只是有些难过。”
　　罗怀特：“我知道。”

　　本吴晨没有看他：“你会离开我吗，会不会像简叔一样，说走就走？”
　　罗怀特向他承诺：“本，不管以后如何，我只要你记住，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以朋友的名义。

　　本吴晨轻声说：“谢谢你，罗特。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他迟疑了一下说，“我和清雪商量过了，我们十一订婚。”

　　陈天赐刚走出来，就听到了这一句。他大声说：“本吴晨，你疯了！我不同意！”

　　本吴晨没有理他，继续说道：“明天妈妈请客，你去吗？”
　　“我去。”罗怀特说，“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这句话也是陈天赐想问的，他不再嚷嚷了。
　　本吴晨视线躲开：“我的人生，注定不是我的。”
　　罗怀特不知道该说什么：“本。”

　　本吴晨低声说：“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不想妈妈失望。”
　　他抬起头看罗怀特，“我让你失望了吗？”

　　陈天赐又悄悄走远了一些。
　　罗怀特说：“没有，我只是有些难过。”
　　本吴晨说：“别难过，罗特，我要你开开心心的，答应我好吗？”
　　罗怀特答应他：“好。”

　　本吴晨轻轻一笑：“握紧的时候，总是患得患失，放手以后，反而觉得轻松了。”
　　罗怀特：“本。”
　　本吴晨笑笑：“我没事。”

　　本吴晨的电话响了，接通，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转头喊道：“陈天赐给我滚过来。”
　　陈天赐畏缩地走过来：“晨晨。”

　　本吴晨说：“刘唐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了。为什么不理他？”
　　陈天赐嘟囔：“不想理就不理了。”
　　本吴晨看他一眼：“你不想理他，我也不想理你了。”
　　陈天赐着急：“晨晨！”

　　本吴晨说：“你喜欢他就去喜欢，不喜欢就做朋友也没什么。我只希望你对他还和以前一样。”
　　停了一下又说，“不然你们闹僵，我和罗特也不好见面了。”

　　刚听本吴晨说，陈天赐还别着头，听见最后一句，他才不情愿地“哦”了一声。

　　本吴晨说：“还有凯子，你最好劝劝他，以前和林天野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我希望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陈天赐质问他：“晨晨，你为什么总替别人着想，为什么不替自己想想？”
　　本吴晨说：“我和你们不一样。”
　　陈天赐大声说：“有什么不一样，你不会难过吗？”
　　本吴晨平静地说：“罗特难过，我就难过。罗特开心，我就开心。”
　　他看向罗怀特，“罗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给我开心幸福，不然我饶不了他！”
　　罗怀特轻轻拥抱了一下本吴晨：“谢谢你。”

　　本吴晨和陈天赐走后，罗怀特拨通了林天野的电话。
　　得知刘唐已给林天野消息，他们也不多说，约好了地点，罗怀特走进旁边的药店。

　　林天野来接他的时候，罗怀特刚从药店出来，一半脸红，一半脸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