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185、予野一生

　　本吴晨和罗怀特有一个共同的缺点，遇事反反复复，犹豫不决。
　　所以，本吴晨又又变卦了。

　　刚上高速，罗怀特接到本吴晨的电话：“我想了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罗怀特为难：“我们上高速了。”
　　本吴晨：“我想去。”

　　罗怀特：“我问一下天野。”
　　他知道，本吴晨如果决定了，就算林天野不让他来，他也会自己来。

　　罗怀特不好意思地开口，本吴晨想跟去，他想问一下目的地，好发给本吴晨。
　　林天野想了一下，说：“你告诉晨晨，我们到园门服务区等他。你也告诉小闫他们一声。”
　　要等本吴晨赶过来吗？罗怀特又不好意思了，林天野说：“正好休息一会儿。”

　　园门服务区。
　　林天野让小闫和大健留下书车，将他的车开走，到下个收费站后折返回家。
　　在本吴晨去与不去的反复横跳里，林天野大概也交代过他们，出不出发随时听他的指示。

　　罗怀特问：“为什么答应他？”
　　林天野平静地说：“他是你朋友。”
　　有些事情，林天野从不说破。

　　罗怀特迟疑道：“天野，晨晨心情不大好，你别和他计较。”
　　林天野反过来安慰他：“他是你朋友，也是我朋友。我们会和平相处的。”

　　林天野有城府，但这种城府并不以伤害别人为目的，而是善于洞察人心，更好地照顾别人的情绪。
　　这样的林天野，他说，要么不爱，要么一生。

　　那个问题又蹦了出来：如果先遇到的人是林天野，他会怎么样？
　　他突然惊觉自己看了林天野太久，猛地转过头看向别处。感觉到一直看向别处的林天野，将目光炽热地投到了他的身上。

　　本吴晨过来后，罗怀特坐上了他的车，林天野一个人开着书车出发了。
　　高速上本吴晨专心开车，两人没怎么说话。下了高速，汽车开过城市，进入乡村，越来越荒凉。

　　罗怀特告诉他：“这几天你忍着点，可能吃不好也睡不好。”
　　“没什么。”本吴晨玩笑，“吃不好我就吃你，睡不好我就抱着你。”
　　罗怀特：“好。”

　　本吴晨问他：“你那两个同事呢？”
　　罗怀特说：“有事回去了。”
　　本吴晨冷笑一声：“将人支走，好向我开战是吧。”

　　不是林天野要向本吴晨开战，想开启战火的是本吴晨。
　　罗怀特想说天野不是这种人，但还是换了说法：“他招惹你，你就怼他。”
　　本吴晨点头，对罗怀特的话很满意。
　　但林天野是不可能招惹本吴晨的。下一句话才是重点，“要是他不招惹你，你也别去招惹他，好不好？”
　　本吴晨又不乐意了：“你向着他？”

　　这也不行？
　　罗怀特假装探身。

　　本吴晨问他：“干吗？”
　　罗怀特：“亲你啊。”
　　本吴晨：“停！”

　　罗怀特停住。保持着半弯腰的姿势。半分钟后，他舒展四肢：“累。”
　　本吴晨轻笑：“谁让你做小动作的。”

　　罗怀特说：“就想亲亲你又怎么了？”
　　本吴晨正色道：“我在开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一提他你就急，还想堵我的口。”

　　罗怀特伸出手：“怎么赌你的口，是用手还是用……”
　　他将食指放在唇上，笑着望向本吴晨。
　　本吴晨嘴角的笑压不住了：“罗怀特，我在开车！”
　　罗怀特坐好：“你开你开，开个车有什么了不起了。都不许别人开玩笑了。”

　　本吴晨不说话了，但刚刚好转的情绪又不好了。罗怀特回想了一下，他的变脸是在自己说出“玩笑”两个字后。
　　他是不是觉得，罗怀特想要的亲昵只是玩笑。

　　乡间小路上没有一个人。本吴晨只呆着脸开车。罗怀特还是悄悄起身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本吴晨：“出事了谁负责？”
　　罗怀特：“一时没忍住。”
　　本吴晨教育他：“以后我开车时别招惹我。”
　　罗怀特问他：“那想亲你怎么办？”
　　本吴晨不理他了。

　　哄好了本吴晨的罗怀特终于有空看看窗外。也没什么好看的。偏僻的海边小渔村，到处都破破烂烂的。
　　一直以为海边都是富裕地带，没想到也有这么穷的海边村落。
　　他倒不怕，怕是本吴晨真的吃不好睡不好了。

　　书车停到一处简陋的单排房前。
　　本吴晨也将车停住。汽车刚熄火，罗怀特伸手抱住他。
　　“你还没有回答我，想亲你怎么办？”

　　本吴晨脸上又想笑，又呆着脸，推开罗怀特逃下了车。罗怀特下车追他，两人绕着车追逐起来。

　　偶尔向林天野的方向望了一眼，林天野站在车前，落寞地看着他们，神思却似飘到了别处。
　　罗怀特的心痛了一下，停止了打闹。

　　爱上一个人，注定要伤害另一个人。只是，自己不该用这么残忍的方式。
　　可是只有如此，才能让林天野死心，让自己死心。

　　打开民宿的门，破旧狭小的房间，连张桌子都没有，只有两张小床。见识过罗怀特家的一清二白，本吴晨倒也不吃惊，只皱皱眉，没有说什么。

　　吃饭时看着桌上的两盘海鲜，一碗白粥，本吴晨半天没动筷子。
　　他显然没吃过这种没有滋味的饭菜。虽然胃口不佳，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罗怀特劝他：“你不吃海鲜，吃点饭吧，不能什么都不吃。”
　　本吴晨才不肯在林天野面前示弱：“你放心，只要你能吃下去，我也能。我不怕吃苦。”

　　吃过饭，林天野来到厨房，询问老板当地人有没有能帮忙装卸的。本吴晨以为他争着付账，便也跟了过来。
　　他打断林天野的话：“自己有胳膊有腿的，请什么装卸工？是自己不行，还是看不起人怎么的？”
　　林天野也不再坚持了。

　　他们来到村头的一片空地。三人将简易书摊支好，开始搬书。
　　本吴晨瞟了林天野一眼：“大老板歇歇，我们来。”
　　罗怀特也说：“我们来吧。”
　　成箱的书两个人搬正合适，一个人搬不动。林天野点点头说：“好，辛苦了。”

　　在仓库人多，每组人只用搬几趟还不累，现在他们两个人，一趟趟地搬下来，本吴晨累得气喘吁吁，头发都湿了。
　　放下书箱，他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那双手已然起了水泡。
　　罗怀特想拉他的手，本吴晨缩回了手。

　　罗怀特说：“让我看看。”
　　本吴晨不从：“我没事。”
　　罗怀特说：“那我们歇一会儿。”
　　本吴晨倔强地说：“不用。”

　　林天野背对着他们，专注地往书摊上摆放书籍。罗怀特注意到一件事，林天野几乎没有用左手，而是一直用右手摆放。
　　他想起昨晚的广场，林天野抱他的吃力，额头的汗水。胳膊不会又痛了吧。

　　本吴晨放下书箱，转身就走：“别磨蹭了，走吧。”
　　罗怀特应一声，跟上他的脚步。

　　娇生惯养的本少爷发起狠来连自己都挡不住。一鼓作气将书全部搬运过来，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是他和林天野的初次交锋，他不能输。

　　看着他满脸的汗津津，罗怀特内疚地说：“我不该让你来吃苦。”
　　本吴晨大声说：“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罗怀特取出一张抽纸：“我给你擦擦。”
　　本吴晨听话地任罗怀特摆弄。

　　林天野没有注意他们，继续弯腰拿书摆书。
　　罗怀特和本吴晨也加入其中。
　　林天野说：“你们歇歇，我来摆。”
　　本吴晨累得快趴下了，但还是坚决否认：“我们没事。”

　　走到书摊的另一边，本吴晨才哼一声。
　　“假惺惺的做什么啊，要耍大老板的派头就耍到底好了。”他提高嗓门，故意让林天野听见。
　　林天野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林天野不是这样的人。
　　罗怀特突然想起走之前，刘唐叮嘱林天野的话：“小心别伤着。”
　　刘唐从没有这样特意嘱咐过。

　　他回想了一下，从大雾山回来的几次见面，林天野好像没怎么用过左手。
　　他的心清明了。

　　“天野有伤。”罗怀特低声解释说，“泥石流那天，他救我受伤了。”
　　虽然林天野说他的伤早好了，可如果不是还痛，他一定不会坐视罗怀特他们出力而不去帮忙。

　　本吴晨：“哦。”
　　表情复杂地向林天野方向看了一眼。

　　罗怀特心生愧疚，刚才林天野还和他们一起摆桌子支摊子，虽然没有用左手，但总是要有影响的。
　　他很想过去劝阻林天野别摆书了，可本吴晨在，他也不好说什么。

　　心不在焉地摆放了一会儿，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又看向林天野。
　　本吴晨问他：“是不是累了。”
　　罗怀特说：“我不累。”

　　林天野胳膊上的长长血印，特意穿上的中长袖。
　　刘唐都没有瞒住的伤应该还很严重。可他呢？每次见面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竟然什么都没有察觉。
　　或许是，林天野在他面前刻意的隐瞒。

　　他不能无动于衷了。
　　“本，我一直没有感谢他，我想去……”
　　“去吧。”本吴晨打断他，“说声感谢是最基本的礼貌。”

　　罗怀特走向林天野：“天野，你的伤还没好，别做了。”
　　“已经好了。”林天野抬抬左臂，温柔地说，“一点都不痛了，不过梓文交代我不要干重活，反正有你们，我也乐得清闲。”

　　本吴晨也走过来，慢悠悠来了一句：“有伤就别来啊，逞什么强？”
　　罗怀特看了本吴晨一眼：“对不起。”
　　林天野说：“没事，你们去忙吧。”

作者有话说

　　虚情假意的罗怀特，我鄙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