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169、予野一生

　　罗怀特避开他的深情。
　　“我……”他欲言又止，张不开口。
　　林天野那么期盼他的开口，他知道是为什么。可是他要说的，是和他相反的答案。

　　他该怎么告诉林天野，他是一个随便的人，他的心里爱着一个人，转过头又和另一个人热吻？
　　他该怎么告诉他，那不过是他一时冲动而已，请不要放在心上。

　　林天野说：“我也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别……”
　　罗怀特打断他，他不能让林天野讲出来。他要告诉他，这只是一场误会。

　　罗怀特的话被一声巨响掩盖了。
　　巨响来自身后。

　　虽然距离泥石流已有一段时间，这里也相对安全，但余波后的山体有了松动，一块石头从斜坡处滚下来，正好压在后面一辆车的车顶。
　　如果他们再慢一点，压住的就是他们了。

　　罗怀特惊出一身冷汗。
　　林天野将车停在路边：“我们去帮一把。”
　　走近一看，罗怀特在心里道了一声，好险！
　　车后身虽被压扁了，还好人在前边安然无恙。男子显然吓傻了，坐着一动不动。
　　林天野伸手拉他，他大喊一声：“别动！”
　　林天野安慰他：“没事了，我扶你下来。”

　　他们让惊魂未定的男子坐在安全处休息。林天野打了报警电话，又和罗怀特一起将石块搬开。

　　男子突然惊叫起来：“快跑！”
　　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头顶已经传来“喀嚓”的断裂声，一切都发生在瞬间，想要躲开显然来不及了。

　　生死攸关的一刹那，林天野反身将罗怀特搂到自己胸前，弯腰将他紧紧护住，将后背交给了山谷。

　　只是一秒钟，罗怀特明白过来。他想和林天野共同面对这一切，可林天野只将他紧紧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中。

　　罗怀特的眼睛潮湿了。
　　在生与死的抉择面前，林天野没有犹豫，将生的希望留给了他。

　　随着一声震耳的咣咚声，一棵粗壮的大树倒在他们身边，连同一些细碎的石块尘土也飞崩开来。
　　还有男子的惊叫声。

　　罗怀特的耳朵被震得嗡嗡响，噼里啪啦地声音还在持续不断的冲击着他的耳膜。
　　许久，所有的声响才渐次停止，天地复归静寂。

　　林天野拨开大树的枝丫，从繁茂的树叶里起身，招呼罗怀特慢一点。
　　“你受伤了吗？”林天野的眼神满是担心。

　　罗怀特摇摇头。
　　他的上半身被林天野严实地保护着，只有一些细碎的尘土石块迸到腿上，一点儿也不痛。
　　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呀！

　　“你呢？”话音未落，他看到林天野的胳膊上有一条长长的血痕。“你受伤了。”
　　“没事，枝条挂的，涂点药就好了。”

　　环顾四周，罗怀特倒吸一口冷气。那根粗壮的树干距离他们还不到一米！
　　他有些后怕。如果他们真的被树干砸到，被护住的他可能没事，林天野或许就没命了。

　　林天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笑：“好险。”
　　“你还笑。”罗怀特哽咽着，紧紧抱住他，“以后不许你这样……”
　　他们离死神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林天野怎么还有心情笑出来。
　　如果林天野真的有什么意外，他不敢想，一想，心就像刀割一样难受。

　　“没事，我没事。”林天野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他。
　　“还好你没事。”他抬起头笑着，眼泪却抑制不住地扑簌簌滚落下来。
　　那是劫后余生的泪。
　　有欣喜，也有后怕。

　　林天野低头吻住他的眼睛。
　　罗怀特一惊，从林天野怀里挣脱。
　　他又忘记了，他又把林天野当成了亲爱的大哥哥。

　　林天野轻轻“嘶”了一声。
　　罗怀特看到，林天野胳膊上的那条血痕还在向外不停地渗血。

　　“对不起。”
　　“没事。是我不好。”

　　警察赶到后，两人回到车上。林天野拿出急救箱，罗怀特忙说：“我来。”
　　林天野笑着说：“好。”

　　罗怀特心里内疚，手上涂药的动作也轻柔起来。
　　林天野一直温柔地看着他。

　　等收拾好伤口，林天野说：“我们换换衣服，别让朋友们担心。”
　　罗怀特点点头。还是林天野想得周到，他跳下车去后备箱拿行李。

　　林天野喊住他：“怀特，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车上有备用衣服，换好后你再来换。”

　　林天野的短袖外面，加了一件白色防晒服。
　　罗怀特知道，他不想让朋友们知道他受伤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他一次次地望向林天野，望着刚刚用生命来保护他的林天野，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等找机会再说吧。

　　他微微闭眼，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天野将一条薄毛毯轻轻搭在他身上。不知不觉，他睡着了。

　　醒来时，越野车已进入东城。罗怀特一次次地鼓足勇气，一次次地放弃。
　　最后决定等晚上回去后，给林天野打电话。看不到人，他或许能够不知羞耻地说出真相。

　　朋友们在书店门前等他。本吴晨在他们中间灿烂地笑。
　　一起等待的还有刘唐和付梓文。

　　林天野将越野车停好，罗怀特刚要下车，林天野说：“等一下。”
　　罗怀特发愣。

　　林天野先下车，转到罗怀特这边，打开车门，伸手来扶他。
　　罗怀特脸红了。他不能再和林天野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他的朋友们都在看着呢。

　　“我自己来。”他慌乱地下车，头差一点碰到车顶。
　　“慢一点。”林天野关住车门，上前牵住了罗怀特的手。

　　罗怀特大吃一惊，挣脱了一下，没有挣脱掉。他又急又窘，使劲又挣脱了一下。
　　林天野以为他害羞，轻轻松开了他的手。

　　只是这样几秒的动作，完全落在了朋友们的眼中。
　　刘唐和付梓文惊喜地对望一眼。刘唐咧开了嘴，付梓文只是含蓄地笑。

　　陈天赐显然震惊到了，缓过神，抬脚就要冲过来，本吴晨伸手拉住他。
　　陈天赐更加震惊，转头看本吴晨，本吴晨神色如常。

　　刘星星一脸疑惑。
　　小胖和凯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走过来一左一右陪在罗怀特身边。

　　罗怀特忐忑不安地向本吴晨走去。
　　本吴晨伪装得很好，可是罗怀特能清楚感知到，他平静的表象下，脸上的苍白和身体的僵硬。

　　罗怀特越走越近，本吴晨突然上前几步将他紧紧抱住，身体颤抖得厉害。
　　“你……”他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他才发出颤抖的一句，“你不要我了吗？”

　　朋友们已自觉远离了他们，没有人听到本吴晨的心碎。
　　“这是误会。”罗怀特的心也要碎了，“本，我要你，我只要你。”
　　本吴晨轻声说：“别骗我。”
　　罗怀特向他保证：“没有。我是你的，现在是，以后还是。”

　　本吴晨慢慢平静下来，虽然还有浓浓的不安。
　　他并不放开罗怀特，而是由双手环抱顺势变成了单身搂腰，来到朋友们面前。

　　陈天赐嚷嚷：“怀特你知不知道，晨晨都担心死你了。”
　　罗怀特安慰道：“我没事。”
　　本吴晨噘嘴：“还说。”

　　林天野和付梓文他们向这边走过来，本吴晨又侧身抱住了他。
　　从林天野的牵手里，本吴晨已然察觉到了危机。确认主权后，首要任务不是批评，不是吃醋，而是保卫战。

　　“以后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好。”罗怀特脸红道。

　　这是本吴晨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他，刚才是害怕的条件反射，而现在，是做给林天野看的。
　　虽然这样公开的拥抱他期盼已久，但是面对林天野，他有些羞耻。

　　本吴晨又问：“你想我吗？”
　　罗怀特低低地说：“是。”

　　如果这个拥抱发生在出发前，他会很开心，会大大方方地回应。
　　可它来得太迟，他还没来得及向林天野挑明道歉，又怎么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和本吴晨狂秀恩爱？

　　罗怀特向后挣脱。
　　“罚你天天都要想我。”本吴晨挑衅地看了一眼林天野，这才放掉罗怀特。

　　“怀特，朋友们都很担心你，我们一起吃个饭聊聊。”林天野平静地说。
　　“好。”本吴晨替罗怀特回答。

　　陈天赐再再一次震惊。
　　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本吴晨依然神色如常。
　　可这一切不过是暗涌。本吴晨的姿态，表明了在向林天野宣战。

　　本吴晨有罗怀特的背书不再害怕，可罗怀特怕。他从来对本吴晨言听计从，但这一次不行。
　　他不能让本吴晨和林天野待在一起。至少在他晚上给林天野打电话前。
　　他要阻止本吴晨。

　　“累了，想早点回去。”罗怀特说。
　　“你领导请客，不去不好。我也等你半天，早饿了。”本吴晨说着话，敌意满满地看着林天野。

　　付梓文一直担心地望着林天野，林天野只是对他平静地笑笑。刘唐几次张口想说话，都被付梓文制止了。

　　几个小伙伴用眼神求助陈天赐。
　　陈天赐劝说本吴晨：“怀特刚受了惊吓，你陪他早点回去。”
　　本吴晨：“闭嘴！”

　　林天野说：“怀特累了，我们晚点再聚好吗，我请客。”
　　本吴晨冷笑一声：“原来大老板的请客只是嘴上说说，怕花钱吗？那大老板请客，我买单好了。”

　　本吴晨固执要去，林天野也不好再说什么。罗怀特眼睁睁看着战争即将爆发，却什么也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