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146、予野一生

　　罗怀特脱口而出：“晨晨出事了？”
　　陈天赐连忙否认：“没有。”
　　罗怀特要哭了：“那他怎么了？”

　　陈天赐意识到吓到罗怀特了，忙说出最关键的信息。
　　“晨晨好好的，他没事。”

　　罗怀特放下心来。又想到他们在一起吃饭，出事的不是本吴晨，那……
　　“那……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都没事。我们都没事。”

　　紧张的情绪解除，罗怀特恢复理智。
　　“天赐，你快告诉我。”
　　再不说，心脏该停止跳动了。

　　陈天赐又犹豫了一会儿。
　　“昨晚我们吃过饭，晨晨想走走路消消饭食。我就陪他在街上闲逛，走到一家酒吧门口，晨晨说累了，想进去坐坐。我们……就去了。”
　　罗怀特轻轻“嗯”了一声。
　　陈天赐不好意思地解释：“那是一家同志酒吧。”

　　同志酒吧。
　　罗怀特想起本吴晨生日时，他们去的清吧。他们平生第一次喝了香槟。
　　他和本吴晨从来没有去过酒吧，更没有去过同志酒吧。

　　陈天赐没有解释他单独和本吴晨去同志酒吧，罗怀特也没问。陈天赐选择将这件事说出，他相信罗怀特不会误会他什么。

　　罗怀特平静地问：“然后呢？”
　　“我们要了一瓶酒喝。晨晨喝了不少。”陈天赐道歉，“对不起啊怀特，我没劝住他。”
　　罗怀特说：“不怪你。”

　　如果本吴晨要做某一件事，那就一定要去做。
　　纵然是他，也说服不了倔强的本吴晨。

　　“有人过来搭讪，晨晨都没有理他们。后来又有一伙人凑过来，带头的那个人可能是他们老大，赖在晨晨身边不走，晨晨让他滚，他也不生气，还照样嬉皮笑脸的。”
　　陈天赐半天没听见罗怀特说话，小声问，“还在听吗？”
　　罗怀特轻声说：“我在听。”

　　“那人上来就要摸晨晨的手，还要亲他，晨晨这下子可惹恼了，上来就给了那人一巴掌。那伙人就要打我们。我挡在晨晨面前，可架不住人多，那个老大冲到晨晨面前要打他……”

　　有了前面那么多铺垫，罗怀特已经做好了准备。
　　“晨晨受伤了。”
　　陈天赐扬声说：“欸，是我受伤了好不好？是我在前面挡着好不好？”
　　罗怀特又紧张起来。
　　“你受伤了吗，严重吗？”
　　“还算你有良心，没受伤。”

　　“快讲快讲。”罗怀特催他，“听你讲个事，心脏病犯了N次。”
　　“他们人太多，我一个人没事，可我还要保护晨晨，就力所不及。这时酒吧经理过来制止他们，他们不听，没想到这个酒吧经理也是一个练家子，我们一起把那伙人赶走了。”

　　罗怀特有一种感觉，陈天赐要讲的重点才刚刚开始。
　　“然后呢？”

　　“酒吧经理要送我们回家，我说不用，晨晨……晨晨他……”陈天赐又停住了，这一次，吞吐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
　　罗怀特安慰他：“天赐，你不用顾虑什么。都讲出来好吗？”

　　陈天赐深呼吸。
　　“晨晨说，我们在他们酒吧出的事，作为酒吧经理，他有义务送我们。”

　　虽然做好了心理建设，罗怀特还是头脑空白了一下。他不敢相信，本吴晨会说出这样的话。
　　心情瞬间低落起来。

　　陈天赐感知到了罗怀特的情绪，紧张的问道：“怀特，你没事吧。”
　　罗怀特尽量用平稳的语调说：“没事，你说。”

　　“走出酒吧没多远，酒吧经理说他家就在前面，让我们先去他家喝点醒酒汤再回。”
　　“你们去了。”
　　“你别误会，你听我讲。”
　　“我不误会，我相信他。”
　　罗怀特已经稳定心神，他选择相信他的本吴晨。

　　陈天赐的语气稍稍轻快了一点：“嗯，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晨晨绝对不会做什么。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不管什么时候，晨晨都不会背叛你。”
　　罗怀特肯定地说：“我知道，我相信他。”

　　“怀特我说过，我最佩服你的一点，就是你的信任。你信任晨晨，信任我，就凭这一点，我陈天赐向你保证，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你和晨晨最好的朋友，最坚强的后援军。”
　　“谢谢你天赐，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开心。”

　　陈天赐继续讲述。
　　“那个经理炒了几盘菜，又做了醒酒汤。他几次暗示我离开，我没理睬他。他就直接表白晨晨，说喜欢他，想要他晚上留下来。”

　　“那他的算盘打错了。”
　　本吴晨不会留下来。即使罗怀特相信黑是白的，他的本吴晨也不会这么做。

　　“对。晨晨虽然醉了，还是拒绝了他。他说我男朋友长得比你帅一万倍，性格比你好一万倍，炒的菜比你好吃一万倍，他视我为生命，他可以为我放弃生命，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留下来？”

　　这些话，很本吴晨。

　　只是，男朋友。
　　本吴晨，明天酒醉醒来，你还会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就像那天，他站在月亮的清辉里，他说，我爱你。
　　罗怀特以为他追逐的月亮终于落入怀中。不曾想如幻梦一场，酒醒后的本吴晨根本不记得昨夜宣之于口的爱意。
　　或者，是假装不记得。

　　陈天赐的声音传过来：“那经理人还挺好，他说没看出来兄弟你是个情种，他说他误会我们了，又说祝福我们。我想解释的，晨晨将我拉走了。”
　　陈天赐说，“怀特，我也是考虑了一夜才决定告诉你这件事，我只是想你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

　　罗怀特稳住情绪：“谢谢你，天赐。”
　　陈天赐轻笑：“别一口一个谢谢，我告诉你，我带晨晨去我家了。”
　　知道本吴晨没事，罗怀特心情也轻松不少：“他喝醉了，你故意的。”

　　“是啊。那个酒吧到我家顺路，晨晨又吐了我一身，我家没人，就想着回家换身衣服，没想到他醉得不成样子，我就让他留下来喽。”
　　“嗯。”
　　“你放心，他睡了之后，我来刘唐家了。”
　　“不用解释的，我说过，我相信你，也相信他。”

　　陈天赐却又沉默了。
　　“然后又发生什么事了吗？”罗怀特打破沉默。
　　“晨晨喝醉了，说了很多话，我录了几个片段，等下发给你。”
　　挂断电话，陈天赐发送过来几个录音文件。

　　罗怀特静静坐在黑暗里，过了许久，才打开音频。
　　“罗特，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我只想要你一个人，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我谁也不想要。”
　　“我离不开你了罗特。……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

　　“没有你，我也不想活了。我该怎么办罗特？要我向你乞求吗？求你不要离开我？”
　　“罗特，我想和你在一起，就是死，我们也要在一起。”

　　断断续续的呢喃。
　　撕心裂肺的表白。
　　透着强烈的不安与深深的绝望，罗怀特的心要碎了。

　　那样浓重的爱意，明明应该高兴。他的本吴晨离不开他，他的本吴晨想和他在一起。可是耳边回响的只是绝望，只是无边的黑暗，仿佛他们在追求一个永远无法触摸的遥不可及的梦。

　　他颤抖着，又点开听了一遍。
　　那种来自深渊的腐朽气息，再次席卷了他，将他拉入无尽的地心牢狱，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仿佛，他的灵魂也堕入深渊无法自拔。

　　陈天赐的语音过来。
　　“我全部告诉你了，只是想让你有一个判断。怀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晨晨会变成这样？”

　　“我们没事。”
　　罗怀特的右手包着纱布不方便，用左手别别扭扭地发出了这四个字。
　　目光落到新编的红绳上，他定时拍摄了一张照片。
　　点击发送的那一刻，他理解了本吴晨。即使再难过，也要在人前保持甜蜜。

　　陈天赐连着发了几条语音。
　　“好啊，背着我们秀恩爱！你们什么时候见面的？”
　　“我说晨晨要给我们换，原来是沾了你的光！不想跟我们打球，一个人编红绳，避嫌是吧。”
　　“说说什么时候见面的？”

　　罗怀特用左手拼出“保密”两个字。
　　知道他的霸神一体，陈天赐就放心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地又追问了一番，这才放过了罗怀特。

　　放下手机，罗怀特呆呆地坐着，心乱如麻，又空落落的，仿佛迷失在一团迷雾里，他走不出这无边无际的大雾。
　　他一动不动坐在暗沉沉的房间里，直到林天野敲门，他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打开门，阳光扑面而来，林天野微笑的看着他。罗怀特一把抱住他，在他宽阔暖和的怀里，一颗冰冷沉没的心，慢慢解冻泛了上来。

　　林天野柔声问：“没睡好吗？”
　　他的脸贴在暖暖的胸口，轻轻“嗯”了一声。

　　小饭店里，罗怀特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他想起本吴晨，此刻还在酒醉中吗？他又心烦意乱起来。
　　林天野对他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见。

　　机械地跟着站起来。付梓文和林甜甜向房间方向走去，罗怀特跟在后面。林天野没有跟过来，相反地，一个人向大门方向走去。

　　林天野也要走吗？
　　恍惚间，眼前的人变成了本吴晨，毅然决然的走进同志酒吧，毫不犹豫地和陌生人一起回家。
　　害怕对方离开，所以，不如自己先行离开。

　　林天野走到汽车前，打开车门，罗怀特不假思索地跑过去，伸手去拉他的胳膊。
　　“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