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梅林》书炜

13、第 13 章

　　一到工作室，夏天复就直奔林梵办公室补觉。
　　会客厅，梅雪雲给郭静介绍：“这是梵姐男朋友郎宋，读临床医学，他们都是博士生。”
　　“哇！博士生，”郭静放大瞳孔，“好厉害，哪个学校啊？”
　　郎宋：“京北大学。”
　　“京北大学，那你们认不认识严冬阳啊？”郭静问。
　　“严冬阳，我们学校的维修小天才，听过但没见过，”林梵说，“听说他让学校门口的电脑维修店老板少了很多毛爷爷呢，每次一进出学校，那老板就两眼直瞪着他，直到看不见为止，大家都说幸好是和谐社会，不然他早一命呜呼了。”
　　郭静兴奋地说：“这事是真的，我亲眼见过一次。”
　　林梵拐一下身边人胳膊：“郎宋，看来你维修技术不行啊，那老板都不恨你。”
　　郎宋笑说：“招人恨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郎宋，”郭静念着这个名字，又想起了高中的趣事，“我有个同学叫白居易，高中时候，白居易、我还有我男朋友靳雍，我们三总是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弄得我们经常提心吊胆，完全不敢做任何小动作。”
　　郎宋：“莹莹和我们说过你们的趣事。”
　　“他也一样，语文老师经常说，”林梵轻咳一声，特地模仿了一下老师的语气，“郎宋，你起来朗诵一下。”
　　郎宋点头：“我们班读课文经常是我的活。”
　　郭静拿起手机，点开取名黑名单，加入新的规避要点：3、不能和学习相关的词语读音相同、相近。
　　林梵一只手推轮椅，一只手拉住梅雪雲说：“走，给你看一样东西。”
　　办公区悬挂着一副巨画，题名“梅林愿景”。
　　太阳如一个白色球体，朝四面八方发射光芒，不远处是淡淡的彩虹，往下是坠落在枝头的皑皑白雪，以及如火般盛放的红梅林，黑绿的树干从上至下被白雪封印半个躯体，地面则完全被冰雪覆盖不见踪影。
　　“每一个不健全的同伴都是冬天墙角的一株凌寒独自盛开的梅花，希望还在成长的梅苗看见寒风白雪中高大茂盛的、开满枝头的梅花，能更加坚定不移的茁壮成长，”
　　“一株株红梅组成一片梅林，形成一道独一无二的风景线，点燃整个人生的冬天。”
　　林梵：“你之前在梅林高级中学小学部的这话，让我深受震动，我找到在美院的高中同学特地画了三幅画，”
　　“一幅放在工作室这里激励大家，另外两幅分别放在梅林培训学校和梅林高级中学的大礼堂，鼓励努力学习挑战自我的同伴们。”
　　“这也太大了吧，”梅雪雲看着画说，“画得非常好，令人特别震撼。”
　　林梵：“长2.8米，宽1.2米，今天为了弄好它，把大家折腾得够呛。”
　　梅雪雲：“梵姐，后来我发现，我们的视频不仅可以让不健全的同伴获得希望和力量，还可以给受伤或者处在困境中的人们温暖和勇气。”
　　林梵：“天复经常和我说，姐，你的存在对我而言就是一种力量。他是一个挺不错的孩子。”
　　梅雪雲：“他本来就很好呀！”
　　林梵笑笑，不再多说。

　　“哇！是酒心巧克力。”郭静把靳雍给她的东西分两位室友吃。
　　“两位，长这样两张脸，我竟然没蹭着你们男朋友送的东西吃，没体验过你们男朋友请客吃饭，你们对得起我吗？快点哈，大二都快结束了。”
　　梅雪雲：“朝雨加油，我的以后叫我男朋友请回来。”
　　程朝雨愁容满面：“我这油不知道往哪里加。”
　　“没事儿，我们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郭静拍着胸脯说，“赶紧说说你那诡异生日，以及姓严的那句话背后的故事。”
　　程朝雨转过身：“先洗澡、洗脸吧，待会儿睡觉再说。”
　　303宿舍夜谈时间：
　　程朝雨：“我之所以大学每次生日都是父母过来陪我过，是因为初三那年我自.杀过。”
　　一听这话，各自在床上躺着的梅雪雲和郭静眼睛瞪得像铜铃，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程朝雨：“初三那年，我父母新成立公司，非常忙，没时间陪我，甚至过年那天晚上，我爸妈还在回来的火车上，我一个人吃的年夜饭，”
　　“之后是元宵节，别人都回家团圆，他们特地从家里赶去外地，他们说要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也是我自己一个人过的元宵节，”
　　“那年元宵节结束四天后就是我生日，他们保证说一定陪我，最后来了一单大生意，他们就把保证忘在脑后了，连我过生日都缺席，我一个人哭着吃了蛋糕，就……想不开跳河了。”
　　程朝雨还隐瞒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初三那年，小朝雨胖嘟嘟的，满脸长痘痘，成绩年级第一，比班上大多数男生都高一截，坐在倒数第二排，前后左右都是男生。
　　因为各科老师的喜欢，因为不满同学的某些性格特点，因为她洁癖，以及她反感后排同学上课说话，班上同学都不喜欢她，没有人和她聊天，没有人和她走得近，她一直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生日那时明明才开学几天，小朝雨已经想放假了。
　　不管是学校还是家里，时间都是如此无趣、煎熬、漫长，她突然就想结束这一切，包括自己仅有一次的生命。
　　程朝雨继续说：“后来是冬阳爸爸跳入冰冷的河水中救下我，但他……他也因此失去生命，我爸爸妈妈宽慰冬阳和冬阳妈妈，说他们失去了家人，以后我就是他们家的人。”
　　“之后每年我生日这一天，冬阳和他妈妈以及消防站的各位叔叔们都会去祭拜冬阳爸爸，”
　　“我过生日也从不敢叫冬阳，生日这天也从此没有了漂亮的布置，没有了唱生日歌环节，必须要供饭，要烧纸，妈妈要念叨一堆感谢冬阳爸爸的话。”
　　郭静听完，觉得应该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说，脑子完全不会组织语言。
　　她给靳雍发消息：【我觉得我输了。】
　　本想借机问问怎么安慰人，她猛然想起两人还没和好，马上又撤回了。
　　梅雪雲：“朝雨，确实像春节、元宵节、生日，这些都是特别重要的日子，谁都希望有家人陪伴在身边，连续缺席三个重要日子，你的委屈、难受应该是层层叠加，以至于最终爆发，”
　　“你知道陪伴是爱的表现，但爱的表现不只是陪伴，你一定心疼叔叔阿姨大年夜还在火车上，元宵节却要奔赴异地，你也理解叔叔阿姨是想着要把握机会，给你们的家创造更好的生活，用舍弃当下来创造未来，”
　　“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生日这次你破防了，你开始怀疑他们，怀疑自己，才选择跳河这种极端方式，我想也正是如此，你的生日他们每年都不敢缺席，”
　　“严冬阳的爸爸，他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勇士，他圆了你们家的团聚，可自己的家却无法再团圆，‘他们失去了家人，以后我就是他们家的人’，你不用被你爸妈说的这句宽慰话禁锢着，”
　　“因为就算你完全牺牲自己，对他们家而言，也替代不了严冬阳爸爸的位置，所以尽自己所能对他们一家好就可以了。”
　　程朝雨听到“替代不了”，心里失落不已，下意识重复道：“尽自己所能对他们一家好。”
　　尽自己所能……

　　咚咚咚
　　严冬阳带着普普在航空航天大学校篮球场和高中同学陈亮打球，轮到严冬阳和普普单挑时，陈亮看水喝完了，就让他们打着，自己去买水。
　　严冬阳拿球，面对普普的严密防守，他胯下运球来保持控球，寻着机会往左突破。
　　严冬阳目光扫到对手的胯开始转动，他立刻前脚急停，点地，后撤步投篮。
　　在普普的两眼担忧中，球还是无法避免地进了。
　　严冬阳左脚向斜前方跨一步，把篮球从□□运过去，做一个试探步，右脚上前，重心由左脚转移到右脚，往右边晃的同时，将球收到左边裤子口袋位置，
　　普普起初积极干扰，后看到这一系列动作，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术，除了两颗眼珠子，一动不动。
　　紧接着，严冬阳一个漂亮的转身，完全避开普普，长腿迈开步子，三步上篮，球又再次进了。
　　这次，普普拿到球。
　　严冬阳正面对准他，双手摆开，双脚平行保持宽站距。
　　普普猛然变换方向，全力加速甩开他。
　　严冬阳跑步追击，即将碰撞之际，马上切换成滑步与之对抗。
　　就在这时，一张始料未及的脸出现在严冬阳的视线里，他愣怔了半晌。
　　普普过了他，三步上篮，命中。
　　当普普高兴地转身看向严冬阳时，发现他背影冒着怒气，直奔一男生而去。
　　想起他把挺着大肚子的她丢在冰天雪地的大街上，想起她顾不得孕肚，惊慌失措逃跑，严冬阳就气不打一处来。
　　夏天复一脸懵地看着来人，顷刻之间，一拳就招呼到了他脸上。
　　来不及问什么缘由，夏天复也即刻反击。
　　两人就这么互殴了起来。
　　普普跑上去，似乎是对方的朋友也跑过来阻拦。
　　这时候，严冬阳和夏天复已经由站着打，变为了躺地打，翻滚打，轮流骑身打。
　　几人合力拉了半天才拉开他们，战斗双方都鼻青脸肿，看得见的地方基本是青一块紫一块，看不见的地方应该也好不到那里去。
　　严冬阳和夏天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怒目而视。
　　远远的围观人群里，不知谁大喊一声：“保安来了。”
　　闻言，严冬阳、普普、夏天复与他的朋友拔腿就跑。
　　身体疼痛事小，但在航空航天大学打架，被保安抓住，交代出是京北大学或者电影学院的学生，丢脸丢到其他学校就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