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黄昏许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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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薇恢复状况良好，贝语纯离开夏京时，她生活能够自理，只是不能久站，依旧需要人帮着料理家务，带她定期去医院拍片复查。
每天晚上，贝语纯都会和梁薇打视频电话。
钟聿信守承诺地留在夏京帮她照顾梁薇，几乎每天都去她家，他没去，也会让李阿姨来，钟姝瑶也去过好几次。
梁薇捏圆润的脸颊说被养胖了。
贝语纯笑：“不胖。你这样最好看。”
“钟聿这孩子真是不错……”
“妈……我知道啦。你每天都说。”
“那你有每天打电话感谢人家吗？”
“我有啦！”
她真的有。
每天主动去找钟聿，又怕影响他做事，毕竟他白天的空闲时间都扑在梁薇身上，晚上才有机会做自己的事。
噼里啪啦地说完要说的，会再补一句‘我知道你很忙，可以不用回复我’。
然而，钟聿每次都回。
引用她的每句话，认真地逐条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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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这天，她和敖菲去商圈看跨年倒计时。
广场上挤满人，肩抵肩，人挨人，寒冬腊月的零下天，竟然不觉得冷，还被挤得阵阵冒汗。
贝语纯艰难眨眼：“我以为今年有好多地方都有倒计时，这里人会少点。”
敖菲附和：“谁说不是呢。刚在车上瞧见好多同学，想打招呼吧不熟，不打招呼吧又不好，真尴尬啊。”
“不熟的我都装没看见了。”
“有两个是研究生学长。不能装看不见呀。考研或许还得求人家透点题呢。”
“要我帮你问问钟聿么？”
“他和我不同系哎。问问也行。我有想考他的专业。但他今年申请休学一年啊！天呐，学霸都顶不住了，是不是很难读啊？”
“休学？！”
“你竟然不知道？他说读得太累了，想休息一段。教授不太高兴呢。我看其他本科不如他的学长都读的好好的呀，怎么会这样呢……”
贝语纯仰头，漆黑的夜空似深渊怪物吞没万物，无力感侵袭，感觉自己在不停下坠，变成谷底的溪流，失去了支撑，失去了思考，随着人群晃动。
摆在她面前的路只剩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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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结束，她乘机回夏京。
临近春节，机场全是返乡心切的游子和望眼欲穿的家属，她刚走出托运厅就看见人群中那抹亮色。钟聿穿着酒红色外套，两手插兜，悠闲地站在线外等候。
两人目光对上，他下颌微扬。
贝语纯心情沉重，步伐也沉重。
思考着要怎么开口说这件事，直接问为什么休学，他肯定会把原因揽到自己身上。如此重大的决定，他怎么能做得这么果断轻松，这么不声不响。
“瞧你。”钟聿拇指按在她眉心揉，“期末考考不好？”
“不是。”
“担心梁阿姨？她上个月就拆石膏了。现在在家做大餐呢，才让我来接你。”
“你这学期……”
“我挺好的。”
“嗯……”
钟聿接过她行李：“这停车不方便，我没开车，打车回去吧。”
“钟聿。”
“嗯？”
“之前说的事……我考虑好了。”
“你说。”
贝语纯深呼吸，手指捏着书包背带搓了搓，往前两步，握住他的手，声音颤抖：“我、我的决定。”
钟聿会意，牵着她的手抬拉到嘴边，吻了吻她手背。
“走吧。宝贝。我们回家。”
—
两家是世交，父母要是知道他们在恋爱肯定一堆问题要问，贝语纯不想那么早被盘问，但不知道怎么提这事，旁敲侧击说了句梁薇爱八卦老爱问她，她又不会回答，总是很尴尬。钟聿立刻会意，主动提出不着急告诉家长，倘若有需要就由他说。
没人说，梁薇却觉出端倪。
她问：“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喜事吗？”
贝语纯讶异，下意识摸了摸脸：“没、没有吧。怎么了？”
梁薇说：“你总盯着手机，一会笑，一会皱眉头的，有点怪。”
贝语纯随口胡诌：“敖菲恋爱了。我……听她吐槽男朋友呢。”
“她男朋友是你们同学？”
“她大学同学。”
“那你呢？你们学校有人追你吗？”梁薇话题急转，贝语纯咽唾沫，眼神闪躲，“呃……没有。我有情况肯定告诉你。”
“女儿长大啦。我不问啦。”
“妈……”
贝语纯揣手机躲进房间，关上门，坐在床边，捂着胸口平复心情，再拿镜子照脸，低声喃喃：“有这么明显吗？”
手机屏亮起。
钟聿发来条语音——
她没多想地点开，刚才在看电影，音量调到最大，整个房间充斥着他低沉甜腻的声音，贝语纯浑身颤栗，骨头似从油锅走了一遭，酥麻到几近软骨，一碰就要碎掉。
钟聿似乎是贴着话筒说话，那声含糊的宝贝还能听见唇擦话筒的低噪。他昨晚熬夜看球赛，睡到现在才醒，声线慵懒沙哑，贝语纯自动脑补出他睡眼惺忪地趴在床边，按着手机说话的模样。
她按着音量键调至静音，打字回复——
[聿]：宝贝。我起晚了。
[贝壳]：呃……你、你困的话，就继续睡吧。本来逛街也是临时起意，我找敖菲吧，她想买新衣服，约我好几次了。
钟聿直接打电话过来。
贝语纯划开接听。
他估计是在换衣服，手机好像是放在桌上，声音忽远忽近，夹杂着拖鞋踩地、抽屉推拉、翻折被子的声响。
“确定不要我陪你们去么？所有消费我都可以买单。”
“不用。真的。”
他这么说，贝语纯更不可能让他去，她一个人收礼就够头疼了，连带敖菲那份他也付掉，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还了。
归根到底，她只是出于感激同意和他恋爱，内心还没接受钟聿成为她男朋友这件事，听到宝贝会觉得羞臊，可想到对面的是钟聿，又觉得怪。
“你好好休息吧。我们晚上再聊。”贝语纯匆匆挂掉电话。
~
下午，她和敖菲去逛街，把两人恋爱的事告诉她，又说为了躲避梁薇的追查，胡诌她恋爱的事。
敖菲不介意，挽着她手臂：“你跟阿姨说我有男朋友了，那你得负责给我找个男朋友啊。”
贝语纯笑：“好啊。你想要什么样的？”
敖菲说：“钟聿的朋友里你找个靠谱的介绍给我嘛。”
“他高中同学？还是大学？”
“高中吧。大学天南海北的都有，异地恋太难了。”
“那我回头问问他吧。”
“我不是开玩笑噢。”
“我知道。”
两人正聊着，樊宇背着吉他从前面琴行走出来。
敖菲喊：“樊宇！”
他回身：“你们怎么在这？”
贝语纯答：“逛街呀。春节这里很多商店都打折。你呢？你背着吉他干嘛？来买配件？”
“不是。我在这教小朋友吉他。”樊宇和两人高中不同班，但有室友盛轲这层关系，平时没少跟盛轲去她们班找人，跟两人也算熟络。
三人边聊边走。
樊宇手指前方：“我和几个哥们约在前面的音乐吧，要一起吗？都是一中的同学。”
敖菲眼角微弯：“有帅哥吗？”
“有。”
“好啊。那一起呗。”
贝语纯打趣：“你这不多的是机会，还让我介绍。”
敖菲吐舌：“多认识一些人，多多接触，慢慢选嘛。”
樊宇笑：“你当菜场买菜啊？”
“哎呀。樊哥，你帮帮我嘛。回头真成了，我请你吃饭。”
“行吧。欠我一顿饭啊。”
“这就欠上了？”
“那是。我手里的资源好着呢。都是大帅哥。”樊宇探头，瞧贝语纯一眼说，“当然，最帅的那个被她收了。”
贝语纯不明所以：“啊？”
樊宇划手机：“叫你男朋友一块出来？”
贝语纯更惊讶了：“你认识钟聿？”
樊宇顿住：“那是谁？我说的盛轲啊！”
贝语纯猜到了，脸颊神经微微抽搐，尴尬解释：“我男朋友叫钟聿。我和盛轲只是朋友。”
“什么？！”樊宇瞪眼咋舌，又顿滞几秒，眯着的眼睛满是迷惑，“他不是和你表白了吗？”
敖菲挑眉：“什么表白？谁跟你说的？”
樊宇拍腿：“盛轲啊！还能有谁。他计划很久了啊。暑假去巴厘岛拍摄前还叫我帮他挑手链呢，说拍摄完回来要送你的。怎么回事啊？”
“我说怎么这小子这学期突然没声了，朋友圈不更新，宿舍群也不冒泡。我以为他是和你恋爱乐得找不着北，没空搭理我们。怎么会这样啊？”樊宇又急又气，挠头跺脚，“你拒绝他了？”
贝语纯两眼失神，脑子转不过弯了。
敖菲代她回答：“盛轲没表白过。”
“错过了是吗？我早和他说这事不能拖……”两人高中同寝室，又都是艺术生，关系最好，樊宇这刻仿佛盛轲附身，一阵心绞痛，懊恼愤懑，可他不是盛轲，他不在乎贝语纯的心情，只关心两人还有没有机会，直截了当地问，“盛轲可能是摸不准你心意，怕贸然表白连朋友都没得做。他真的喜欢你很久，你俩最熟，我不信你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个什么钟聿还能有你俩这种青梅竹马好？你要不要再……”
敖菲不满，浅咳两声：“钟聿是盛轲的哥哥，和语纯也是青梅竹马。”
“哈？！”
“第一次知道？你俩不是最铁了吗？”
“呃……我知道他有个哥哥，但不知道名字。钟聿？盛钟聿？”
“不是。他俩的姓氏一个随妈，一个随爸。”
“可是……”
“钟聿学长也不差啊。你现在说这些不好吧？学长又没做错什么。机会都是均等的，盛轲自己不说，那就是错过了呗。”
“敖菲你站哪头的啊？”
“语纯喜欢谁我支持谁呀。”
“啧。”
选择最终是要回到她手上的，既然已经选择了，就不要犹豫了吧。
贝语纯深呼吸，微微叹息，打断两人的争执：“钟聿对我很好。今天的事我会当没听到，以后不要再提了，我不希望钟聿尴尬，也不想盛轲难受。”
樊宇轻嗯一声。
敖菲挽着她的手，往服饰城方向走：“打折力度大，人肯定很多，我不想挑别人剩的，我们快点走吧。”她侧身挥手，“樊哥，下次再约吧，别忘给我介绍帅哥噢！”
樊宇笑：“知道啦！下次聚会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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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到商圈关门，敖菲仍兴致不减，准备明天换个商圈继续逛。连续逛四小时不停歇，贝语纯后脚跟红肿，陪不起这位大小姐，忙推辞有事。
晚十点，贝语纯进小区，楼门口蹲着个男生，手拿着根狗尾巴草在逗弄一只猫咪。他背着身，但衣品很好，裤腿微卷，露出半截脚腕，冷白皮在深夜格外显眼，深色系穿搭透着股清冷，逗猫的动作却很孩子气。
贝语纯放慢脚步，多看了两眼。
时间太晚了，她不确定地开口：“钟聿？”
男生顿了下，倏地站起身，转过来，含笑看她。指间的狗尾巴草掉落，小猫叼草跑开，他快步走近，两手捧着贝语纯的脸捏了捏：“回来了？”
贝语纯眨眨眼：“等我很久了？”
“还好。”
“怎么不去我家？”
“算了。只是想见你一面。”
“嗯……”
钟聿的右眼皮跳了一下午，胸口也闷，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晚饭后出门散步，边走边想事，不知不觉走到贝语纯家楼下。这条路，他走了很久，从无人知晓的心酸暗恋一步步走到正牌男友，可惜是个空有名头的男友。
四目相对的这刻，这种感觉更明显。
“有话跟我说？”
“呃……”
贝语纯嘴唇蠕动，半天吐不出个整字。
钟聿明了，食指压住她嘴唇：“没关系。不用说。我知道。我知道的……”他眼角微弯，又添几分温柔，“既然答应我了，那就试试吧？我努力，你也努力好吗？”
贝语纯拼命点头，挽着他的手慢慢勾紧，偏头贴在他胸膛。
钟聿拍了拍她后背：“怎么了？”
她小声说：“我在努力……努力贴贴你。”
钟聿嘴角勾笑，胸膛微震，另一手揽上来，环着她的腰。
“差不多了吧？”
“嗯？”
“球赛快开始了。”钟聿蹙眉，语调委屈，用词小心，低声询问，“我想回去看球。”
贝语纯松手：“回去吧。到家跟我说一声。”
钟聿倒退着挥手，倒退跑好危险，他还目不转睛地看贝语纯。
她无奈喊：“看路啊！”
钟聿侧身：“走了。”
跑没两步，那只猫从草丛窜出来，粘着他裤管，跟着他跑。钟聿俯身，单手捞起小猫，兜在怀里，放到小区物业楼下放置的猫屋：“天晚了，你也要快点回家。”
他低着头和猫说话。
风把稚气的话语吹进贝语纯耳朵，她两手插兜，后退一步，靠在门边，冬夜的风冒着寒气，她眼睛却热热的，耳尖也热。
她忽然发现——
他好可爱啊。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黄昏许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