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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被拯救的第四天. ...

  •   有些人无论真实性格如何,但天生具备亲和力。

      很显然,容秋就是这样的人。

      他性格虽淡,在剧组人缘却是最好的。

      有时候随便冲人笑笑,几乎每个人都会因他那天生自带的温润型气质而对他充满好感。

      剧组总导以及几个副导尽管对王艳梅冲进外景现场的行为感到不满,但没人因此而怪到容秋身上。

      大家心里想的是,容秋这种天生招人缘的艺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母亲?

      看到容秋出现,导演立刻问:“容秋,那是你的——”

      没等导演问完以及容秋回答,一眼瞅到小儿子的王艳梅当即就在容秋面前‘扑通’一声跪了。

      周围人群喧哗,容秋边伸手去拉王艳梅边忍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低声道:“这里人多,有什么事情去我住的酒店里说,别扰了剧组的拍摄进度。”

      王艳梅要的就是在大庭广众下能够让容秋妥协的效果,这会儿听容秋刻意压低声音,再次超常发挥了哭嚎的看家本领。

      “秋秋,秋秋,算妈求你,你不能见死不救你二哥啊!”

      “有哪个当妈的会跪儿子?但为了救你二哥,妈实在没办法了。”

      “是妈自己没本事,是妈给你添麻烦了,妈给你磕头了,只求你看在妈磕头的份上,出手救你二哥一次吧!”

      一场为救一个儿子而跪另一个儿子的戏码把四周在京坞基地拍戏的演员与游客都吸引来了,听着周围人群的窃窃私语,靠自己重新在娱乐圈爬起来的容秋如十六岁那年一样,整个人仿佛死在了某刻。

      容秋声音嘶哑,宛如碎了一般:“我没说不帮,你先起来。”

      “你不答应救,妈就不起。”王艳梅哭道:“妈就在这边磕头,一直磕到你答应为止。”

      再回想起来,容秋已经忘了自己当时具体的心情,他只记得自己魂不守舍对那个已经很久没被他叫做妈的女人飘着声音说了一句:“好,我帮。”

      “这是最后一次。”大庭广众之下,已经感受不到四周各种异样目光的容秋对自己说道。

      容夏在老家县城时就染了赌,只是老家县城没那京都这么多套路与花样,在一个国家的经济与政治合一的中心城市他迷花了眼,并很快栽了进去。

      有人盯上了容夏,特别在得知他有一个在娱乐圈做明星的弟弟且刚刚拿了‘星云影视剧最佳演技奖’后,费功夫循序渐进的给他设局下了套。

      仅四个月的时间,容夏在沧水街的地下赌场输了一千万。

      这事儿直到有人半夜找上门向容夏讨债才在王艳梅与容春跟前东窗事发。

      王艳梅与容春虽爱玩儿,但好歹有点底线,她们是那种有钱就挥霍没钱就在家抱怨容秋给太少的人,虽然有时候也去赌场摸两把,但往往都是点到为止,一顿饱和顿顿饱她们还是分的清的,只要不踩到容秋底线,看在十岁那年一家人救他命的份上,还是愿意给钱养着她们的。

      但容夏毁了这一切,他闯了大祸,欠了赌场一千万。

      连容秋都没法子一下子拿出这笔钱。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容夏被赌场的人强行带走了,那群人临走前给王艳梅母女俩指了条明路。

      大体上的意思是只有做明星的容秋出面才能救容夏,否则容夏就要被卖到海外抵自己欠下的赌债,而以容夏的身价,这个人显然是不值这么多,倘若卖了还是不够抵赌债,就拿王艳梅或者容春去抵,反正京都这么多人,少两个外来人口没人会注意。

      赌场的人一番恐吓,王艳梅母女很快被唬住。

      惴惴不安了一夜,王艳梅第二天就要去警司,却被突然想到什么的容春拦住。

      她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既然母亲、容夏以及自己三人都不值一千万,那么容家谁值,这个答案不言而喻。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更何况是自己那个狠心的弟弟/儿子!

      母女俩商量了一下午,容春策划,王艳梅出面,心神恍惚、情绪暂时崩溃的容秋众目睽睽之下妥协了这件事。

      容秋当天晚上就随王艳梅走了,他向对方强调三遍最后一次,便再没同对方说过一句话。

      王艳梅自知理亏,难得安静了一路。

      沧水街地下一间光线昏暗的屋子里,容秋见到了被捆绑在中央位置椅子上的容夏。

      他被打的很惨,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

      容秋脑子轰轰的一阵晕眩,沧水街这片京都有名的混乱之地年初刚被上头大整过,这阵整顿风刚过去没多久,这片地界居然又有人开始顶风作案了。

      有善的地方便有恶,这个世间的恶是永远除不完的,这也不是容秋该关心的事,太阳穴突突直跳的他开门见山朝对面人道:“我是容秋,人已经来了,分期合同拿出来吧!”

      “不愧是在娱乐圈混的,这话说就是比寻常人更爽利痛快。”对面有人笑了,然后对身边小弟吩咐道:“去,把打印好的合同拿给容大明星过目,顺便准备好一支笔。”

      容秋翻开,只看了几眼,就变了脸色。

      这哪是替容夏分期还赌债的合同,这分明是他的卖身合同!

      容秋气的浑身发抖,当着对面那能做主人的面,把合同扔在了对方脚边。

      “容大明星不想救自己哥哥的命了?”那人噙着笑威胁。

      “杀人是犯法的,这里是京都地界。”

      那人没动怒,还是在笑:“方才还觉得容先生是聪明人,这会儿怎么天真如稚儿?京都地界动手自然是自寻死路,但若去公海上杀人呢?那里可是三不管地带。”

      容秋一声不吭,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对方。

      “不肯签也没关系,你是大明星,在圈内有一定的知名度,这里没人敢动你,不过你哥哥欠了一千万的赌债,当着你的面先下他一条胳膊,你应该没意见吧?”

      容秋不为所动。

      黑暗中,那人隐了笑,眼神凶狠的示意身边小弟动手。

      顷刻间,惨叫声响起,容夏被人折断了一条胳膊。

      十秒钟后,又当着容秋的面硬生生断了容夏一条腿。

      “容秋先生的心比想象中要硬啊!”

      那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笑容凶而戾,一看就是个狠茬子。

      他将目光投向了在旁边早已被吓呆的王艳梅。

      被毒蛇般的目光盯上,王艳梅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脑子里播放的全是容夏被断胳膊断腿的那一幕。

      目光急切的扫向四周,最终落到双唇紧抿的容秋身上,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王艳梅一天之内第二次向容秋磕头求救。

      “秋秋,秋秋,钱是你哥哥欠的,不是妈欠的,你让他们放过妈,妈来世给你做牛做马......”

      已经有人按住了王艳梅,容秋看到她的额头上正冒着血。

      一片鲜红中,容秋看到了十岁那年王艳梅与容夏一起跪在县城最繁华的街口跪地讨钱只为救他一命的场景,那是曾经最爱他的母亲和二哥啊,可为什么会落到眼前这一步呢?

      “都是我的错,十岁那年我就该死去。”容秋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王艳梅以及容夏说道:“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我同意签。”

      灵魂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容秋冷眼看着自己在那份卖身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些人要的就是容秋心甘情愿,只有愿意配合,在娱乐圈正在冉冉升起的‘星云奖最佳演技’得主才能被榨出最大价值。

      负责下套操纵这件事背后的人给了容秋一个月的时间回去处理私人杂事,这是属于他自己最后的自由时间,一个月后他将在黑暗层面变成待价而沽的商品。

      这最后一个月注定不平静,那份在沧水街地下签的卖身合同原件被曝光,只是事情的真相被有心人替换成了他为了勾圈内某些喜欢玩花活儿的大佬心甘情愿签了字,原因是想要拿到顶级电影资源。

      影视圈与电影圈天然有壁,如容秋这般愿意走偏门的青年演员大有人在,不是真正了解容秋的完全相信他就是这么想的。

      但对于容秋来说,一切都显得无所谓了,因亲情聚集而生,因亲情的崩溃而亡,这就是他容秋这一生的命。

      经纪人连纵瞧着舆论态势,预估容秋过不了这一关,连夜同他解约跑路。

      冬日的京都很冷,冷的刺人心,沿着京都主干道京南大道绿化带而行的容秋突然想起,刚来做京漂没多久的他在橙西戏剧学院门口遇到的一个气质清碎的青年,对方当时不仅给了自己一本叫《落仙赋》的书,还欲言又止盯着自己看了半天,最后没忍住用怜悯的眼神隐晦点拨自己别太在意身边人,尤其是自己的亲人 。

      有时候陌生人的话要听进去啊,人与人之间的每一个相遇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容秋后来去找过那个青年,想要把书还给对方,但找了很久没有找到,直到数年后对方在圈内初露头角才知道对方的姓名。

      那个青年叫顾桁,在圈内迅速崛起又迅速退圈,像极了天上困不住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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