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社畜决定成为最强》雾柊

64、B-001

　　幻影盛满爱意的目光透射在婴儿无知的眼中，婴儿向母亲举起了手。

　　母亲向孩子举起了刀。

　　陆七微微瞪大眼睛，只见上一秒还满脸温柔的母亲猝不及防将磨得尖锐的梳子扎向了孩子的脖子。
　　为什么？！
　　颤动的瞳孔里，血液从伤口大量涌出，婴儿嚎叫了一声后就没了生气，母亲的笑容依旧温柔甜蜜，甚至比之前还要灿烂，仿佛她现在做的不是杀死孩子，而是让孩子解脱……
　　幻影亲昵地收紧臂弯，将婴儿的脸蛋和自己的侧脸想贴，溅出来的血流到她洁白的裙子上。
　　“宝贝……我的宝贝。”

　　陆七怔愣着撒开握住窗口的手，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几步。
　　“……”她摸着自己的脖子，震惊和困惑缠绕着她，她脸上罕见地露出慌张。

　　没有血。
　　陆七呆呆地看了看手，她的脖子上没有受伤，可那真实的感觉又怎么解释？
　　她不能再看下去了。
　　这个污染物极有可能能影响人的精神。

　　她的母亲死在末日爆发的第一天，陆七亲眼看到她被推出去后被丧尸撕扯成碎片，连呜咽都没发出一声。
　　她在这个陌生世界也没有任何亲人。
　　这不是她的经历。
　　她不能被影响。

　　陆七脚步匆忙地向前走，不再抬头去寻找幻影的存在，这太真实了。
　　她差一点就以为那个幻影是她的母亲。
　　怎么可能呢？

　　陆七低着头一个劲往前，缥缈的歌声似她脚下的影子，无论她捂住耳朵还是跑得更快，它永远紧紧缠着她。

　　够了……
　　够了！

　　“别再追过来了。”陆七急刹，带着寒意的眼睛扫视周围，“我不想听这烦人的歌，要杀我就动手，躲躲藏藏做什么。”

　　歌声并没有因此停止，陆七的声音撞到障碍物在空间回荡。

　　陆七：“……”她的耐心快要告罄。
　　她最讨厌这种情感失控的感觉，无聊，耽误时间，干扰判断。
　　更何况这个幻影根本就不是陆染！

　　虚空中走出一个透明人。

　　陆七愤怒到呼吸频率错乱，胸膛剧烈地起伏，但当她看到面前多出的脚印后，这种失态即刻消失。
　　她冷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现在的体验已经远远超出了“小美”的人设，小美有院长妈妈，不该会遇到幻影，也不该会有这么痛苦的感受。

　　这种痛苦……
　　反倒是末日爆发那一天，陆七经历过的事情再一次体验一遍那样。

　　■■：“原来你不是不会生气啊。”

　　陆七咬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讲故事呀。我这个人最喜欢讲故事。”

　　陆七目光一凌，速度飞快闪到旁白身后，胳膊一转，板凳腿罩着空气就是一抡。

　　木棍在空气中受到明显的阻力，旁白完全没想到这突然的进攻，一时不察头被狠狠打了一棍，两眼直冒金星，没等反应过来领口就被陆七狠狠抓住。

　　这一下子陆七就没想过别的，污染物的报复和她一击不中反被撕成碎片的后果通通被抛在脑后。
　　她第一次不计后果，不衡量得失地去揍明显很危险的存在。

　　陆七不顾发麻阵疼的手掌，盯着面前的虚无警告：“讲故事就讲故事，别窥探别人的隐私。”

　　她和陆染的事情陆七早就放下，哪怕是相似的场景再现陆七也绝不会如此失控。

　　污染区怪事多，能操控人的神志再正常不过，陆七在C-111也出现过行为不受控制的情况，但这次不一样。
　　在那段画面里，白色幻影有太多和陆染神似的地方，宠溺呵护再背叛……
　　片段的整个框架很难不让陆七联想到过去。
　　最可怕的是，明明不是回忆重现，陆七期间感受到的一切情感，都和过去的经历一样。

　　目前已知的幻境都没有这么真实过，陆七不得不猜测A-007读取了一些她的记忆，不是局长的，是她陆七的。
　　简直可怕。

　　鲜红的血从额角冒出来，■■摸到一手的血，放在嘴里品尝了一下，猩红的眼瞪大：“好吃……嘿嘿……再揍一下。”

　　旁白痴痴地笑着，没有报复陆七也没有对她的诉求做出回应。

　　陆七不理它，它就拿走陆七手里的东西，自己打自己，一声声听得十分清晰。

　　“……”陆七看到自己手里的东西硬生生被空气拿走，在半空对一个位置敲来敲去，愤愤地松开手，丢下一句“疯子”继续往前走。

　　这么一闹腾，湿冷的暗道都显得温度上来几分，陆七忍着对歌声的厌恶，走得越来越快。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虚无缥缈的歌声终于放过她的耳朵，同时陆七也到了尽头的一扇门前。
　　站在门口都能感受到里面逼人的寒气，陆七往后退了退，从空气手里夺回自己的板凳腿。

　　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一直跟着自己，但得罪的事情已经做过一次，要么生要么死，陆七懒得再装孙子照顾污染物的情绪。

　　■■伸手挽留性抓了抓。

　　陆七赶在它发毛前一把砸断挂在门上的锁链，随后把凳子腿归还给它。

　　锁链霹雳咣当断开，陆七往后稍微退了退，抬腿一脚把门踹开。
　　不会有比污染区BOSS跟在她身后更糟糕的事情了，陆七心想。

　　但当摇摇欲坠的门被她一脚踢倒，陆七和一排面色发青的“护工”们“深情对视”时，她改主意了。
　　世界上没有最糟糕的事，只会有更糟糕的事。

　　带着黑眼圈的“护工”们露出被打扰时的不满，看队形是之前在接受什么“培训”，陆七踹门的那一刻，他们齐刷刷扭头紧紧盯着陆七。

　　陆七一眼扫过去，确定人数：18。
　　数量和楼上的病房一致。
　　小美不在行列内，陆七看到了死亡的小帅和变异的黄雅丽，不过他们好像没有之前的记忆，18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神情木讷。

　　“喂！干什么？”领班最先开口。

　　陆七不动声色趁时间短暂打量一圈这个房间的构造，她穿着和“护工”们一样的衣服，领班第一反应是问她来做什么而不是立刻撵出去，那就说明有暂时不起中途的可能。
　　要找个借口留下。
　　陆七想到小美的身份，胡诌：“我来找院长。”

　　旁白：“恭喜你发现关键线索——神秘的区域！解锁支线任务：寻找养母的下落。
　　你提前来到宁安疗养院，发现小帅没有按照你们的约定调班，你在3号病房窗外找到了小帅的尸体，得知小帅也发现了疗养院的诡异之处。
　　你杀了3号病人，躲避发狂的黄阿姨过程中居然来到了废弃的一楼，意外发现黄阿姨曾经有个女儿。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发现早被废弃、连电梯都进不来的疗养院一楼居然有不少你的同事。他们的脸色很怪异，简直不像是正常人。
　　你从来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突然想到连续几天没见过的院长，上班的时候你曾经去过她的办公室没有找到她，那时你以为她白天都不在，所以想和小帅调一次夜班，如果疗养院还有这个地方的话，有没有可能院长其实这些天都在这里？”

　　是许久没有出现的旁白和线索。

　　陆七向斜后方瞥一眼，她的板凳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扔到了地上。
　　地上两个灰扑扑的脚印，不确定是新踩的还是人走前留下的。
　　念旁白和发疯时的语调截然相反，陆七怀疑这个BOSS精神分裂，一锤子能打出第二人格那种。

　　“院长不在这！”领班对陆七挥手，“赶紧离开，这地方你以后都不要再来！”

　　不在这能触发支线任务？
　　陆七化身小美，表情无辜好奇：“为什么？这个地方我以前没来过。”
　　“大家这是在干嘛？”

　　领班烦躁地咋舌，“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要不是你是院长……算了。”他指着门口，“你就在那边等着，我们忙完带你见院长。”

　　陆七：“哦。”随后无比自然地迈进一只脚，在领班谴责前有眼色地扶起门。

　　领班：“……”欲言又止。
　　他刚把话咽回去，又见小美两只脚都踩了进来，还没开口，小美蹲了下去，修起破坏的门。
　　领班：“……”止言又欲欲言又止。
　　算了，眼里有活。

　　他临时改变宣读会，把手里的册子分发到下面，吩咐18人认真研读，不许出声。

　　陆七想要偷听的计划落空，她一边默默把变形的铁片敲平，一边分神去观察红册子。

　　都是红册子，上面的名字明显不同。
　　陆七匆匆一眼能看到的东西有限。
　　有一本开头两个字是“进步”，没等陆七细看，她的余光被人挡住。

　　粉色裤脚，粉色外衫。
　　陆七装出一副被他吓一跳的样子，问候男人：“曹领班好。”
　　曹领班点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修的咋样了？”
　　陆七：“没有锤子和螺丝刀，也没有钉子，这个扣不好装。”
　　“我给你找。”曹领班背过手往一个方向走，语气不解，“你说这门好好的怎么就倒了？”

　　陆七手一顿。
　　听这话，在他们的视角下门是自己坏的？
　　不应该啊，这么明显从外面撞开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