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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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通道一直延伸向未知浓稠的黑暗中，阿斯代伦背着塔夫缓步向前。
鉴于姿势，照明的工作交给了塔夫。在光亮术的映照下，他们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显现出来。
这里应当是鲨蜥兽地下巢穴的一部分，脚下的道路和四周的墙壁由泥土、石块和部分树根组成，苔藓和菌类覆盖于其上，时不时出现人类或动物的残骸倒在路边，似乎是鲨蜥兽吃剩的食物。随着他们前进，各种不知名的小生物被惊动，转身钻进更深处。
“我想聊天。”
“亲爱的，你确定想要在幽暗地狱未知的巨兽巢穴里进行这种活动吗？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准备点心和茶水？”
塔夫打了个哈欠，以求抵消掉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他们已经沿路走了十几分钟，鲨蜥兽的头早已隐没在黑暗中，但周围的环境却依然毫无变化，连个分叉口都没有。阿斯代伦身上佛手柑的味道过于让人安心，柔软的发丝时不时蹭到他的脸颊，塔夫整个人都开始昏昏沉沉，不得不找点别的事来保持清醒。
“小说里经常有这种桥段吧，男女主被困陷阱出不去，二人在这个契机下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
“yes，确实是各种意义上的加深。”阿斯代伦意味深长。
塔夫略微有些无语：“不，不是船长冒险那本，是吸血鬼转世恋人是个死灵法师那本。”
“亲爱的，没想到你的趣味这么……清新淡雅？”
“没关系的，你可以直接说无聊的。不过不是我的趣味，是一个同事的趣味。”塔夫看穿阿斯代伦的话外之意。
“嗯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不过同事？原来侦探塔夫是个事务所吗？”
“这个说来话长……怎么了？”阿斯代伦突然停下脚步，塔夫不由得发出疑问。
“有声音。”阿斯代伦答道。
塔夫环顾四周，环境依然没什么变化，只是苔藓和树根变得越来越多。在走路和交谈声停下后，塔夫听到了微弱的流水声。
“前面有水？我们要走出去了吗？”阿斯代伦不确定的说。
“……不，我们走回来了。”塔夫举高法杖，光源触及的最远处被石堆堵塞，隐约能看到鲨蜥兽的尾巴和后脚裸露在外。黑暗严重干扰了他们的判断，这条漫长的隧道居然是环形的。
阿斯代伦后退半步，先前战斗中这条尾巴几次弹开吉斯人的巨剑，还差点把她劈成两段。
塔夫抬起另一只手，趁机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赶在爱惜羽毛的精灵抱怨之前开口道：“没事，它已经死了，这里有心跳的大型生物就我们两个。”
阿斯代伦撇撇嘴纠正道：“准确说是一个，难道我的体温还不够冷吗？”
“不是的。”塔夫道，“世界上所有生物都拥有心跳，只是有些不会直接表现在生理特征上。”
塔夫示意阿斯代伦把自己放到了地上，随后向他伸出手：“如果你想的话，我觉得有必要讲清这点。”
阿斯代伦仔细观察塔夫，他的语气平静，神色泰然自若，这只是塔夫讲堂的临时开张，并不是某个充满暗示的邀请。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坐在他对面，递上自己的手。
“魔网可以影响它覆盖的一切事物，这句话反过来依然成立。虽然你不是法师，但精灵血脉依然给予了你一定的魔法天赋，你可以通过运用它们来观测到生物对魔网的反向作用。”塔夫回握住他的手，可能是被他的体温影响，阿斯代伦的手没有想象中那么冰凉。
“请闭上眼睛，回想施展火焰箭时候的感觉，但是不要念咒语。很好，这是观测的第一步。”塔夫握着他的手继续说道，“现在想象你要对我施术，但不要真的打我，只要瞄准我的方向，如果一切顺利，你应该可以看到我的‘心跳’了。”
与塔夫相握的手传来半精灵温暖的体温，阿斯代伦顺着塔夫脉搏的方向找到了他。一片黑暗中，阿斯代伦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施术过程中魔网的变化，以及在另一端，法术瞄准的被施术者发出的微妙震颤。密斯特拉轻纱般的魔法网络轻轻摇晃，与掌下塔夫的脉搏保持着同一频率。
“……我想我看到你了。”
“很好，现在你可以尝试转移注意力到自己身上。”塔夫把手翻转过来，动作间，他的指尖轻微摩擦到阿斯代伦的手腕。
这个动作实在过于暧昧而充满暗示，阿斯代伦自己就做过无数次类似的举动。他忍不住睁眼偷瞄，塔夫依然闭着眼睛，像个尽职尽责的老师那样耐心地等待学生的反馈。
阿斯代伦说不清此刻涌上心头的究竟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
塔夫被他引诱一事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一路上塔夫自以为隐蔽的偷瞄他，把帐篷状似巧合的安排到一起，有事没事就找个理由让他吸血，营地里其他人从最开始没眼看到现在逐渐麻木，塔夫却还在疑惑怎么所有人都发现了他们的关系。
但除此之外，塔夫对他没有任何索取。所有示好仅仅停留在了完成示好本身，而不是像其他对象那样恨不能下一步就展开一些激烈运动。
阿斯代伦对这种关系有些陌生，不过工作清闲是好事，所有目的都基本达到，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他将注意力转移回来，闭上眼完成讲师的下一个任务。
阿斯代伦看向自己。
附着在他身上的魔网按照不同于塔夫脉搏的节奏晃动着。
如同人的心跳。
这心跳强而有力，生机勃勃，迸发出惊人的生命力，难以让人相信这竟然来自一个纯粹的不死生物。
阿斯代伦几乎要颤抖起来。自那个夜晚以来，温热的血液与脉搏尽数离他而去，只留下无底洞般的饥饿在胃里腐败。它们现在也依然散发出不死者的恶臭，日夜折磨着他，催促着他对生者伸出锐利的爪牙。
这可能吗？这是否只是塔夫某个无聊的恶作剧？
阿斯代伦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开眼，塔夫温和的笑脸映入眼帘。
“怎样，是不是很神奇？”塔夫一脸求夸奖求好评。
阿斯代伦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此时皮肤相贴的位置传来治愈痛一般的痒意：“……嗯，很神奇。”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