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掉到魔域后》山里妖

74、逐魔会

　　一别辰都十数日，原本秋禹钧以为此行便是送别，却不想去时揣着狐狸去，来时又把狐狸抱了回来。

　　只是……这偷来的时间能有多久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两人都不知道。

　　桃色绯事在民间传的最是快，不过几日，连辰都的百姓都知道了自家魔君强掳了临风门二弟子的事，即便官府明令禁止也禁不完。

　　况且在百姓眼里，官府越是禁，消息越保真。

　　不过当事人之一的楚曦岩倒不在乎这事，有时秋禹钧忙于政务，他一个人看那些被收缴来的话本子也能看的津津有味。

　　即便这话本的主角是他。

　　至于秋禹钧不忙的时候，两人要么去御膳房胡闹，要么去御花园作妖，宫人们从没见过如此“活泼”的魔君，大为震惊并直呼“妖人误国”。

　　只有那位已逾千岁的合欢宗主评价道：

　　“少见多怪，这孩子从小就这么能闹腾。”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四五天，直到秋禹钧在一日之内收到临风门十封警律函，内容大同小异——

　　把他们的小师兄还回去！！！

　　光是十封警律函拿在手里的沉甸甸的重量，秋禹钧就能想到陆天明已经被气到了什么程度。

　　看上去，楚曦岩报的那个平安没什么用……

　　秋禹钧蹙起眉心，叹了口气。

　　在决定将楚曦岩带回来时他就想到了会发生什么。两界刚刚谈和，虽说只是止战，敌对依旧，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种事，带来的麻烦太多了。

　　不光是临风门，还有十方门、苍南派、逐魔会，几大势力都盯着这件事蠢蠢欲动。

　　不过在越城时他既然已经决定将楚曦岩带回辰都了，那后续的这些事，他必然也会处理好。

　　……

　　从越城回来的第七天，楚曦岩已经给师兄发了不知道多少传信，竭力证明自己真的没事，不要太过担心，更不要因为他乱了阵脚。

　　但很可惜……陆天明反倒觉得他是被威胁狠了才刻意告诉他那些“违心”的话。

　　不过正是在与师兄的传信中，楚曦岩才知道修真界又出了大事，且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大事——

　　逐魔会被发现证据通魔。

　　前些日子还造谣说楚曦岩乃至整个临风门都通魔，如今自己却掉进给别人挖的坑里，当真是天道好轮回。

　　楚曦岩猜的到，这一切必然是秋禹钧的手笔，那所谓“证据”也是他派人安排的，至于通魔，秋禹钧才不屑于和逐魔会有什么瓜葛。

　　这些猜想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一日午后，楚曦岩吃过一整只水晶肘子后有些犯困，变成小狐狸，揣着浑圆的肚子趴在秋禹钧批折子的桌上打盹，顺便充当个毛绒笔架，茸茸的狐狸毛被画的黑一道白一道。

　　楚曦岩也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敲他脑门。

　　他抖抖耳朵甩甩尾巴，转了个身继续睡，随后又觉到有人拽他尾巴！

　　“嗷！”小狐狸炸毛，转回身对上一张笑眯眯的俊脸，气又莫名消了。

　　他歪歪脑袋，意思是问：什么事？

　　秋禹钧点了点桌上折子：“给你看个好的！”

　　他将小狐狸抱在胸前，掀开那折子——

　　折子是密折，乃是千里之外的影卫送来的，上面内容也简单，说的便是逐魔会通魔之事已经成了整个修真界的焦点，会主难以自证清白，延续千年的修真联盟摇摇欲坠。

　　这件事可比楚曦岩刺杀魔君一事能捞到的油水多不少，因此在逐魔会被仙家百门吞噬殆尽之前，应当没有哪个会在楚曦岩身上耗太多心力。

　　啊对，以护短闻名的陆天明除外。

　　秋禹钧手上抱着的小狐狸没多少惊讶，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点，于是满心期待着对方反应的秋禹钧顿时有些失望。

　　“你早就知道了？”

　　小狐狸点点头，解了化形，坐在秋禹钧腿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或许他刚刚应该表现的更惊讶一些？

　　秋禹钧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能给你个惊喜。是你师兄告诉你的？”

　　楚曦岩又点点头。

　　秋禹钧顿时有些泄气：“早知道一开始就跟你说了，怎么着也得比他快一步。”

　　“怎么还和我师兄比上了？”楚曦岩无奈失笑，“这都比，幼不幼稚？”

　　秋禹钧目光幽幽地看向他。

　　楚曦岩果断投降：“好好好，比比比，你更厉害，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秋禹钧勾唇一笑，埋进楚曦岩怀里猛吸一大口，又伸手捏了捏楚曦岩肚子上的肉，“下午我难得没什么事，要不陪你消消食？”

　　“好啊，我们去哪？”

　　楚曦岩低下头，正对上秋禹钧意味深长的笑，顿时觉得不妙——

　　“就在重华殿里，那本《阴阳合和一百零八式》咱们还没研究完呢。”

　　楚曦岩沉默地和秋禹钧对视几秒，果断选择开溜，但苦于被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领，被秋禹钧扛在肩上往重华殿的方向走去……

　　甚至这人边走还要边说：“不是夸我厉害吗？那走，我们回去试试。”

　　楚曦岩：………哪里是说的这个厉害啊？！！

　　……

　　修真界，逐魔会通魔一事已经逐渐无人关心是真是假了，各个势力想要的是从这一庞然大物的尸体上咬下一块肉，因此其倒台几乎成了必然。

　　只是众人想不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从那一通魔的证据凭空出现之后不过半月时间，便有逐魔会总坛的两位长老见逐魔会再无转机，合力暗杀了他们的会主，以其人头作为投名状，入了十方门麾下。

　　没了会主，整个逐魔会迅速溃败，行贿的行贿、托关系的托关系，为了能得到大势力的庇护，逐魔会原本的成员门派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有些还被迫签了卖身契。

　　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闹剧持续了数月才彻底结束。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自从逐魔会垮台，各门派从这件事里缓过神来，就又盯上了楚曦岩的事。

　　他这事其实很微妙，刺杀魔君，对修真界来讲乃是大功，可偏偏他还将自己给搭了进去。目前，魔君那边态度不明，临风门这边倒是强硬地要回他们的弟子，甚至颇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意味。

　　这些门派都知道，于情于理他们都该站在临风门这边，但谈和才刚结束，大门派不讲，小门派里有几个是真愿意再度开战的啊……

　　但其实关于这点，仙家百门倒是揣摩错了陆天明的态度。

　　他是想让自己的师弟平安回来没错，但同时，他也不想再挑起战争。

　　如此，此事便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上次见面时楚曦岩丢给他的那一卷契约、加上屡次传信告知他自己平安，时间久了，陆天明真的有些摸不清楚，自己的师弟到底如何了。

　　……

　　关于自己师兄的疑虑，远在辰都的楚曦岩并不清楚，他正和秋禹钧坐在凉亭内，双眼放空地望着天上月亮。

　　“修真界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再继续拖着不表明态度，那些老家伙指不定又要作什么妖。”

　　秋禹钧闻言却一时没有回应，反倒说起了和这事看着毫无关系的事：“你说……我们的祖先最早是为什么要开战呢？”

　　楚曦岩一愣，摇了摇头：“从前我把自己关在山上，满心只有修行，倒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无论是史书记载，还是大多数人所认为的，都是信仰不和。”

　　“但我觉得应该没有那么简单。”秋禹钧顿了顿，“修真界修的是天道，重天理，魔族修的是人道，重人欲，这二者本也没必要争个谁是谁非，可为何两界的战火持续了几千年？”

　　楚曦岩听后半晌无言，目光从天上的月亮移到身边的人：“所以，你想拿现在这件事作为契机？”

　　秋禹钧点点头：“我知道，这并非什么好的契机，但……我想试试。”

　　三日之后，魔族向临风门单方面提出了契约——

　　第一：魔族将不会主动侵入临风门的领土；

　　第二：若魔域遭到修真界势力入侵，但与临风门无关时，魔族不会同临风门开战。

　　第三：魔族将增加与临风门领城的商路，并降低20%的关税。

　　而以上这些条件，需要临风门付出的，只是让他们的二弟子此后都呆在魔域而已。

　　临风门的弟子原以为他们大师兄知道这契约的内容后会暴怒，却不曾想陆天明一反常态地陷入了沉默。

　　比起契约的具体内容，陆天明从这契约里首先看出的是别的东西。

　　在逐魔会倒台后，临风门也吸收了不少小门派，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位于边境的。在这种情况下，魔君依然能提出契约的第一条内容，毫无疑问便是向修真界表明一个态度——

　　魔族无意起战事。

　　魔族居然无意起战事……

　　陆天明双唇抿的紧直，手里契约几乎要被他捏着的力道透出个洞来。

　　“……师兄？”

　　经身边弟子提醒他才猛然回过了神。

　　他不得不承认，对于临风门来讲，契约的这些条件太过诱人，一旦签下了，给他们带来的，将是此后能在战乱之中保有和平的权利，也就意味着发展和存续的机会。

　　站在临风门话事人的角度来讲，他的确无法拒绝，可他同时还是个师兄……

　　“师兄，这契约？”

　　陆天明闭了闭眼，疲惫地叹了口气：

　　“兹事体大，去请师尊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