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摘到了星星》过江蓝雨

5、礼物1

　　办公室里，程杳一脸懵逼地看着面前炸毛的杰森，心道她这经纪人是属兔子的吧，动不动就跳脚，“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叫我回公司?”

　　“你看微博了没？”

　　她在摄影棚待了一天，连午饭都只啃了两口面包，好不容易下班就被他拉过来，哪有空刷微博?

　　程杳摇摇头，对面的杰森递了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过来，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明晃晃的微博热搜界面。

　　程杳拿过手机，手指在页面上划拉着，神情专注。

　　片刻后，她笑了一下，带着羞怯的表情一字一句道:“啊啊啊漂亮宝宝，好久没见到你了，好期待好期待，这是我辛苦搬砖的奖励嘛，爱啦!”带着一股浓重的播音腔，并且声情并茂。

　　“下一条我看看是啥——”

　　“停停停!谁让你看粉丝夸你的彩虹屁啊，”杰森一脸无语，“你看热搜榜第十七位。”

　　程杳笑道:“我这可是热评，后面还有好多条呢，待会给你念念。”

　　“热搜榜，第十七个，”在杰森的强烈要求下，程杳嘴里一边嘀咕着，一边翻看热搜榜单，“洛言淇——”念到这里，她话音一落，没了声音。

　　实时热搜榜第十七位#洛言淇洗白#词条下的评论已经有将近一千条。

　　“——能上这么热门的综艺，他这是洗白了?当年的事一笔勾销了？”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好吧，他和他爸合伙偷税的事当时闹得多大，录个节目就想洗白?搞笑呢！”

　　“——一想到我正主要和他一起录节目就晦气啊，能不能别出来祸害人了?!一看到他就烦。”

　　“——我呸，肯定是又使了什么阴招，跟之前他们团的黑幕一样，抱走我家杳杳，真晦气。”

　　“……”

　　“看得差不多了吧，”杰森一把抽走了程杳手里的手机，“后面都是类似的评论，现在知道后悔了吧，你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非要去，还没录就这么多人黑他，到时候节目播出来肯定少不了腥风血雨。”

　　手心一空，程杳收回手，垂落在身侧，在杰森看不见的地方，手指不自然地蜷曲。

　　“他和洛东阳的事原本就不光彩，你现在还在事业上升期，和污点艺人一起录节目，万一波及到你，惹得一身黑。”

　　“你看见了吗？”

　　程杳冷不防冒出来的一句话，杰森一时没反应过来，“看见什么?”

　　“你看见他们合伙偷税了？”

　　杰森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滑稽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当然没有啊，他们背地里做的事怎么可能让我看见。”

　　“那如果现在被黑的人是我——”

　　“你不会做这种事情，”没等她说完，杰森脱口而出，回答得理所当然。

　　程杳对上杰森的目光，声音平静:“你觉得自己了解我，而且你没有看见我做，所以你相信我。对吗？”她顿了一下，不过没等人回答，轻轻吸气，继续道，“可是你不了解洛言淇，也没有亲眼看见他做，为什么就认定了是他的错？”

　　这次杰森没有马上回答，他好像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道听途说，不需要证据就归了一个人的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看着面前程杳要说法的样子，认真又倔强，好像在为自己抱不平。

　　“是我考虑不周，随便下了定论”他话音一转，“可是你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人很多时候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网络上更是这样，甚至不需要理由就可以黑你。”

　　“所以还是离他远点吧，也是为了你好。”

　　程杳神情淡淡，身侧的手泄气般的松开了，没有抬眼，只是很轻地“嗯”了一声。

　　出了公司，程杳戴好口罩帽子，确认自己不会被人认出来后径直进了一家礼品店。店内装潢精细华丽，柔和的白光下商品琳琅满目，日常的、罕见的一应俱全。在店员的指引下，她在轻奢品区驻足，很快就挑选了几样，然后就直奔礼品包装区。

　　程杳站在货柜前，对着整面墙的礼品袋和包装盒发起了愁，大小、款式、材质都不一样，她叹了口气，估摸着尺寸拿了一个纯白色的礼盒。又纠结了好久，选定了一个款式简单的天蓝色纸袋，上面还有几颗星星图案做装饰。

　　提着一大袋东西回了家，刚踏进家门脚边就蹭了个毛茸茸的事物。要是别人可能直接被吓得跳起来，但程杳像是习以为常的样子，她很自然地弯腰，温柔道:“圆圆，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想我了没？”

　　毛色纯白的小猫咪，眼睛是亮亮的蓝色，在她脚边来回蹭着，时不时还喵喵叫两声，不到两个月的小奶猫，连声音也是软糯糯的。

　　在圆圆的阻力下，程杳行动缓慢，每次落脚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它，挣扎了好一会才终于挪到了客厅。

　　放下手里的东西，程杳抱起小猫窝进了沙发里，沙发柔软蓬松，陷下去的一瞬间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对她来说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空间。

　　休息片刻，她起身收拾东西，卧室的地板上已经摊开了两个黑色的行李箱，里面是为录节目准备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一部分。

　　这一季的录制地点在一个名为夏溪村的南方小镇，天气不算冷，但由于去的时间长，她就多准备了几套衣服和日用品。

　　正当她抱着一叠衣服要放进行李箱里，发现里面一件衣服动了一下。

　　程杳屏住呼吸，凑过去查看。

　　只见一个白色的脑袋突然从衣服堆里探出，差点把她吓得一激灵。小猫歪头看她，四目相对时，“喵~”懒懒地叫了一声，仿佛在宣示主权。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一场人和猫的博弈正式开始了:把猫拿出去，装衣服，猫躺回来；把猫拿出去，装生活用品，猫躺回来；把猫拿出去，装礼物，猫躺回来……

　　如此循环往复多次，它还是乐此不疲。

　　看着一心一意阻挠她收行李的猫，程杳无语片刻，忽然心生妙计，只见她猛的四肢着地，冲着它大叫一声:“汪!”

　　这一嗓子着实是惟妙惟肖，如果没有亲眼看见，可能要以为是真的狗叫。

　　猫像是见到了什么脏东西，一瞬间蹦出了箱子，跑出了残影，简直比兔子还快。

　　目的达成，程杳忍不住笑瘫了——这大概就是猫不喜欢跟狗玩的原因吧。

　　两天后，白云深处第二季的录制嘉宾准时前往，程杳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另外化了个简单的淡妆。

　　当挂壁时钟的指针指向八点，杰森的电话准时打来，“我和小音到楼下了，你东西收拾好了没？我们上来接你。”

　　“都好了，你们来吧。”

　　给圆圆的碗里添好猫粮，算是完成了最后一项准备工作，三人一起下楼，前往机场。

　　程杳住的地方离机场有三十分钟的车程，这会儿正值早高峰，足足多堵了二十分钟才到。

　　“去了那边注意安全，非拍摄时间手机会还给你们，记得保持联系。还有记得我说的，尽量少跟他接触。”杰森抓紧时间又嘱咐了几句。

　　程杳连连点头称是，接过小音手里的行李箱时，不经意对上一双微红的眼睛。

　　小音连忙转过身，不好意思地使劲擦了擦眼睛。她十九岁入行当助理，明星模特跟过好几任，一年多前公司派她跟着程杳，这也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被艺人尊重的滋味。

　　后来无论大小场合她基本都在场，一个多月见不到人，说舍得是假的。

　　忍住鼻子的酸涩，她感觉到一双手把她抱住。程杳比她高不少，弯腰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语调中带着安慰:“放心啦小音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圆圆和阳台的花就拜托你啦，等我回来。”

　　辞别了两人，程杳独自踏上南下的旅程，商务舱位置很宽敞，她计划用这几个小时补个觉。戴上有线耳机，打开音乐软件，页面上常用歌单有两个，她点开一个名为《礼物》的歌单，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睫。

　　这一觉睡得意外舒适，醒来后飞机已经开始缓缓降落，望着窗外现代建筑与天空平分秋色的和谐画面，她伸了个懒腰。

　　出了机场，节目组的负责人已经等候在旁边，一见到程杳立即迎了上来。“程老师是吗？我是节目组负责来接您的，叫我小付就好。”

　　程杳与负责人握了手，笑道:“叫我程杳就行了。”

　　负责人是个五官端正，面容有些憨厚的青年，看起来只比程杳大几岁的样子，一对上她的眼睛，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她的长发随意散落，没有留刘海，露出了饱满光洁的额头，只画了淡妆，更显示出五官的优势，美得不张扬却也透着贵气。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倒也不算尴尬，主要是程杳在问，付弘负责解答。

　　车程过半，路上的现代建筑慢慢变少，逐渐显露出连绵的山脉，低矮的白墙灰瓦错落其中。放眼望过去青山蜿蜒，透露出浓密的苍翠，与此时北方的落叶飘零大不相同。

　　道路肉眼可见的变得狭窄，付弘说他们正在进山的路上，到了入口后还有大约两公里需要步行，山路交通不便，山里人日常出行都依靠人力。

　　一行人在山间小路行进，入口处接待的助理和付弘各提一个行李箱，程杳则背着黑色双肩包。

　　小路很窄，只能容纳一个人行走，程杳走在中间，为首的助理是个身材偏瘦的中年男性，走路时身体一摇一晃，整个人都往提着箱子的另一侧倾斜。

　　“那个，我来拿吧。”走了好一段路，她实在忍不住了，看着助理摇摇欲坠的背影，她怀疑那几套衣服或许是石头变的。

　　“我可以的，真的……”

　　在程杳真诚的再三请求下，助理终于妥协了，代价是两人互换装备，她盛情难却，只好把双肩包换给了他背。

　　昨天刚下过雨，泥路有些湿滑，他们走得比较慢，等看见门口架着摄影设备的农家小院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程杳拿上所有的行李，朝小院走去，一名摄像师架着设备跟在后面，嘉宾前往拍摄地的过程，也将作为节目播出时的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