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他为何失忆了》索伊

32、厌之入骨

　　“砰——”

　　房门被踹开又被踢合的动静把顾峰和李宣齐齐吓了一跳。

　　李宣不可思议抬头望向二楼，喃喃：“普天之下，除了程师弟，还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惹怒二师兄……”

　　没过多久，门口又一瘸一拐走进来一个人。

　　顾峰抬眼一扫，惊讶地站起身：“程师弟，你怎么也来了？你这脸……这腿……这身衣服……”

　　脸肿成一个鲜艳的馒头，顾师兄也能一眼将他认出来，程子煜肃然起敬。

　　自动忽略前两个问题，拍了拍身上的大衣，笑道：“是不是看起来很暖和啊？路上遇到一个络腮胡，他忙着回家卖给我的。”

　　虽然不明白络腮胡回家和卖衣服有什么关系，但是见他很是理所当然的模样，顾峰也不多做纠结。

　　连忙让他过来坐下，又招呼小二再准备一份吃的，顺便问起程子煜除妖是否顺利，接着又说起他们如何发现邪气，如何前去查探反而中招，如何被二师兄和络腮胡联手救了出来等等。

　　程子煜一边心不在焉地点头，一边啃着肘子，眼睛不住地往二楼方向瞟去。

　　见此，两人顿时心下一派雪亮。

　　李宣道：“你又怎么招惹二师兄了？”

　　对于此问题，程子煜其实比他们更想知道。

　　左思右想，怎么也觉得，扮个络腮胡而已，又不是江洋大盗骗身骗心，二师兄不至于是如此斤斤计较的小气之人吧……

　　程子煜道：“二师兄看起来如何？”

　　顾峰叹气道：“大概难以修补了。”

　　程子煜惊道：“二师兄伤得这么严重？”

　　顾峰道：“我说的是门板。二师兄使用那么大力气，铁门也不堪重负啊。”

　　这家店的饭菜不可谓不好吃，但是程子煜吃了半天，始终没吃出个什么滋味来，干脆放下筷子，一阶一阶踩着楼梯，缓缓上了楼。

　　来到林裴的门前，果然，平整的门板上出现了数条细长的裂痕。

　　他清了清嗓子，抬起手，敲门三下，轻声道：“二师兄？你在吗？”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程子煜又道：“对不起，二师兄。我提着好酒好菜来赔罪了，劳烦开开门，嗯？”

　　还是没有动静。

　　程子煜道：“呐，二师兄不出声的话，我就推门进去了？”

　　说着，将手放在门板上，缓缓去推——没推动。

　　他用了点力气，后来甚至双手并用，整个人几乎扒拉在门上，门板还是纹丝不动。

　　程子煜难以置信地瞪着门板，瞪了一会儿，哐啷一声，房门倏地打开，从里面飞出来一个东西，门板又砰的合上，本就岌岌可危的门板，瞬间又多了十几条裂痕。

　　那东西是个竹筒，飞到楼下，程子煜追下楼，却看到顾峰捡起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张纸。

　　李宣和顾峰面面相觑。

　　程子煜见他们神色微妙，一把夺过那张纸条，却见纸上写着一句话：让程子煜滚，或者你们押着他滚！

　　李宣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劝慰，道：“换个角度想，整个宗门内也就只有你能让二师兄勃然变色了。”

　　顾峰也拍了拍程子煜的肩膀，道：“程师弟，好自为之。”

　　第二日，林裴从打坐中睁开眼睛，下床第一件事情就是捞来铜镜，镜中的人双目漆黑，神采奕奕，看起来很精神。

　　他微微呼出一口气，简单收拾一下，打开房门，看到负手笑吟吟站在门口的人，脸色又冷了下来。

　　程子煜笑着打招呼：“二师兄早上好！”

　　大概是用了愈伤药，脸上的青肿全部消失，又恢复以往的面容。

　　林裴抱臂道：“如果是要说这句废话，你可以走了。”

　　程子煜生怕他一言不合就关门，连忙伸出一只手挡住门板，道：“不止不止。有个好东西要给二师兄，我们下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来到桌前，上面一字排开毛茸茸的剑穗，颜色多样，款式也有各自独到之处。

　　程子煜拿起一只蓝色穗子，在林裴眼前晃了晃：“二师兄，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林裴道：“就那样。”

　　程子煜放下，又拿起另一只青白颜色的剑穗：“那这个怎么样？我觉得这颜色和归一还是蛮相衬的。”

　　林裴不耐烦地打断他：“归一不需要剑穗，我也不需要。如果没有正事的话，我先行一步。”

　　程子煜无奈道：“正事正事，二师兄，人生那么长，总要学会娱乐自己嘛。咱们好多人都给自己的佩剑戴了只剑穗，你的归一那么好看，那么厉害，送它一只剑穗不为过吧？”

　　林裴瞥了一眼程子煜的佩剑，剑柄上的确系了一只暗红的剑穗。

　　其实他并不是没想过买一只剑穗，但如果是程子煜送的，他宁愿永远不用。

　　不冷不热道：“你自己娱乐去吧。”

　　转身要走，眼前残影闪过，不用多说，又是程子煜拦住去路。

　　林裴皱起眉头，沉声道：“好狗不挡道，你懂不懂？”

　　程子煜摊摊手：“我当然懂啊，但我又不是狗。好好好，谈正事。二师兄，你的手现在怎么样？看样子是不抖了，有没有后遗症？会不会复发呀？”

　　林裴道：“劳烦挂心，暂无大碍。”

　　程子煜道：“那就是还没有彻底恢复。二师兄。你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和灰灸打斗时受的伤？”

　　林裴道：“不是。你不用乱七八糟地猜测，此事与你无关。”

　　程子煜道：“那……不论怎么样，还是需要找个大夫看一下吧。”

　　林裴忽然心中一阵烦闷，移开视线，道：“够了！此事我自有分寸。既然与你无关，你也不要多管闲事。”

　　程子煜看了他一会儿，道：“二师兄，最后一个问题，如今你这么不待见我，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我假扮络腮胡骗了你吧？”

　　林裴直截了当道：“对。”

　　程子煜真心诚意，请求指教：“请问我是哪里做得不对呢？二师兄，给个提示喽。”

　　沉默片刻，林裴淡淡道：“我一看见你那张脸，就厌之入骨。”

　　顾峰打着哈欠下来，看到程子煜一个人呆呆坐在那里，桌子上还有一堆鲜艳的穗子，翻了翻，新奇道：“这些小东西还挺好看的。”

　　程子煜漫不经心道：“你喜欢？都送你了。”

　　顾峰喜滋滋地挑选，陈师兄用哪个颜色，王师弟配哪个颜色，李师弟又配哪个颜色，选着选着，忽然想起什么：“二师兄呢？我明明听见他下来了。”

　　程子煜的指尖不停敲击桌面，道：“我是不是挺烦人？”

　　顾峰忙着挑东西，头也不抬：“还好吧！谁嫌弃你烦人的？”

　　程子煜道：“二师兄说，他看见我的脸就很扫兴。”

　　顾峰愣了愣，道：“很正常啊！”

　　程子煜以为顾峰有何高见，虚心求问：“为什么？”

　　顾峰掰着指头数：“迟到早退、以下犯上、练武场挑衅……桩桩件件，换谁不讨厌你啊。”

　　他拍了拍程子煜的肩膀：“程师弟，听我一句劝，和二师兄保持距离吧。”

　　他心里默默补上一句：省得哪天二师兄气昏了头把你砍死，那可真就大事不好了。

　　程子煜幽幽看他一眼，叹了口气：“子非鱼啊！”

　　御剑飞行离开岚云城，林裴一马当先，将其余人远远甩在身后，不多时，一道佩剑追了上来，与自己并肩而行。

　　程子煜笑吟吟的声音响起：“二师兄好。”

　　林裴负手而立，八风不动，目不斜视。

　　程子煜再接再厉：“再过几天，雪都消融，飞禽都飞了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慕容玉。和他拉弓打鸟。怎么样？”

　　林裴淡淡道：“不怎么样。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百鬼使。”

　　程子煜道：“这一年来，鹊岭门、行启宗，还有万相谷都没有查到百鬼使的半分音讯。百鬼使，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鬼？”

　　百鬼使形貌如何，特征如何，书籍中其实多有记载。

　　只不过，程子煜是刻意找话题罢了。

　　林裴不负所料，果然尽职尽责给师弟解惑：“据说百鬼使的外形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她有一个爱宠，是条大黑狗。”

　　程子煜道：“那这样说来，她死的时候岂不是只有十岁的年纪？”

　　林裴点头：“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据说，她是为了保护她的爱宠而死，她死之后，那条大黑狗仍旧没能逃离生天，被人杀了炖肉。一人一狗魂魄重逢，仍然相伴，不离不弃。”

　　程子煜赞道：“虽然是个喜怒无常的大厉鬼，不过我想她一定是个很有爱心的小女孩，否则怎么会为了区区一条狗而葬送自己的性命呢。”

　　林裴不可置否，随眼一扫，目光落在程子煜的脸上，忽然愣住：“你的脸？”

　　程子煜的脸上，戴着一个上黑下白的面具，将整张脸完完全全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巴。

　　听到林裴的问话，程子煜眨了眨眼睛，似乎挑眉笑了起来，道：“不是二师兄你说，看见我的脸就很讨厌吗？现在如何，还讨厌吗？”

　　林裴无言以对。

　　飞行到一半，李宣的佩剑出了问题，几人暂时降落在一处郊外。

　　李宣对佩剑的修补方式十分简单粗暴，提拳狂捶，捶了两拳，再灌入灵力，发现佩剑仍旧躺在地上纹丝不动，一屁股坐在地上。

　　“完了，剑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