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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槃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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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由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独家赞助播出。
40。
我对照着成为魔神之后不会轻易褪色的人类记忆算了算时间,发现是时候去捡我预定的长子回家了。
呵,赞迪克。呵,雷电影。没想到吧,我来偷你们家了!
我快乐地拎起某个裁缝铺新定做的衣服就走,当然,提前付过钱了。我可是遵纪守法好魔神。
至于这件衣服?当然是给我的好大儿的啦!黑底银边,亮紫点缀,一看就是亲子装。
我登上提前说好的船队,船长是个看起来很豪爽的大姐头,很令人想到百年后的北斗大姐。这人叫海英(名字还挺文艺),也的确像是北斗一样(很)不拘小节,我一上来就被她大笑着拍了拍肩膀,夸我这人虽然看着像是小白脸但是长得还挺壮实的。
比她高了一头假装是普通人的我:微笑
总之对于突发奇想想体验一下正常出行旅游流程的我来说,这一路还算是平稳地过去了。但是相比较坐了一个月船还一脸神清气爽的我而言,其他的旅客(甚至还有部分水手)就跟刚和林中老妖大战三百回合惨败而被吸干精气一样,行尸走肉一般下来了。
海英看了看自称第一次出海(也确实)但完全没有不适的我又看了看自家虚到不行的船员,眼神里充满恨铁不成钢的痛心和回去以后训练加三倍的魔鬼。
我一乐,然后建议她在训练中加入旋转大摆锤(?)。
船员们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与悲愤。
我:嘿嘿
41。
百年前的稻妻看起来比之百年后的稻妻……好吧没什么区别,不愧是永恒的国度。
我不是很急,就先在鸣神岛上逛了逛。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具有稻妻特色的小玩意能让我买回去当伴手礼。
我看这枫叶就是个不错的IP。
好,决定了,给张三丰带点草编小动物,给唐寅来点狐狸摆件,至于路西恩就雷樱吧,相信她一定感兴趣的。
魈的话就,呃,狸猫面具吧,感觉他还挺需要点傩面以外的面具的(?)
我想了想,又给他挑了个红黑的鸟面具。
很好,万事俱备只差老爷子一份……算了我也摸不到他老人家影子,随便拿点特产矿石糊弄一下好了。
我快乐开摆。
42。
鞜鞴砂。是这个名字没错吧。
我站在一处岩石顶上揣着手张望。
这附近的雷元素可以说是严重超标,如果类比成核辐射的话,基本和刚被核弹炸完或者刚排完核污染水差不多。
哎呀呀,这要是人还在这里……哇你别太爱了。
正吐槽的时候,属于魔神壳子的优越视力就让我隔老远看见了一个淡紫色的身影。
不是吧,还真在啊?
我悄悄迂回绕后走到人影附近,放飞几只蝴蝶又等了一会,确认没什么特别的动静之后才笑眯眯站到他身后。
“哟。”
他似乎在发呆,完全没料到这种时候还会有人来,被狠狠吓了一跳,差点窜起来——大概?其实也只是抖了抖。回头望过来的眼里带着警惕与惶惑,不安地蹙着眉毛,好像下一秒就要跑掉了。
可爱。
我退开一步,招财猫一样冲他挥挥手。
“你好啊,我是江月。你愿意和我成为家人吗?”
——超级开门见山。
一击直球直接把对方打懵了。
在他混乱地只能说出几个语气词的时候,我熟练地眉尾下垂,摆出一副略有点失落,又似乎强打起精神的表情。
“啊……果然不行吗。”我以对方绝对能听见的音量低语。“但是……已经只剩下我一个……”
嘛,反正也不算是说谎……大概吧。至少我也没真拐阿贝多来不是吗?
小孩看起来既像是找到了组织(?)又像是恨不得半夜爬起来抽自己两巴掌(不是),结结巴巴半天也组织不出语言,最后可能是脑子短路了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袖子。
“等、等一下!你别哭啊!”
——我没哭啊。
我还有点好笑。我表演这么成功的吗?看来我应该去枫丹歌剧院上班,想必一定很适合我。
这样想,我也的确笑了。我只是任由他继续抓着袖子,轻轻反问:“所以你同意了?”
小孩又说不出话了。
但是没关系,我会当他默认。
反正这孩子我是养定了。
43。
于是倾奇者就这样糊里糊涂被我拐走了。
直到他怀里揣着狸猫玩偶,手上拿着烤鱼,人都站在回璃月的船上了,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顺便一提我提前准备的衣服已经给他换上了,非常好,很合适,不愧是我。
回程所坐的船并不是海英的船队,毕竟做生意需要时间,而我几乎是落地即回。新船长是稻妻人,长着相当具有岛国特色的小胡子,比起商人,更像是什么世家的武士。
我绕着他看了看,嗯,没有佩刀。
步海——对这是船长的名字——对我的行为深感困惑,皱起眉挥挥手示意我离他远点,一副看精神病人的样子。
这我可来劲了。
就在我笑眯眯地凑过去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倾奇者从后面拉了下我的衣角。我回头,看见他抿着唇眼神闪躲,猫爪子几乎是立刻收了回去。
哎呀……
“怎么啦?还想吃烤鱼吗?”我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弯下腰和他凑得很近,像是在说悄悄话。“要不然我去借个厨房,给你露一手?璃月名菜我都有涉猎喔。”
他看起来哽了一下,又好像还有点……期待?哇真的假的真的有在期待我亲手给他做饭吗?
我被萌了一下,开始搓搓搓猫猫脑袋。
猫猫挣扎着发出了抗议的喵喵叫。
一旁围观许久的步海露出了看变态的眼神。
——咦,你还在啊?
44。
结果一直到璃月港下船了倾奇者也没尝到我的手艺,原因是步海拒绝不明分子接近厨房。他怕我下毒(各种意义上)。
我当即假装很伤心地嘤嘤嘤,表示你怎么能这么不信任我呢。船长不为所动,被捡的孩子倒开始犹豫要不要安慰我了。
……你好像有点太纯良了。
再骗一下.JPG
离开的两个月里璃月港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繁华,一样的热情。具体体现为港口宰客的摊贩还是那么多,只是换了新面孔。
之前那几个大概被□□了罢。
我牵着新捡的小孩的手下了船,任由他好奇地左顾右盼,慢悠悠地走。没走几步就看见明显在工作中与人交谈的甘雨,她感受到视线,也回头看见了我。
我欢快打招呼:“呀~甘雨,工作呢?”
她飞快地瞥一眼旁边的同事又瞥一眼我牵着的小孩,看得出来CPU在高速运转,人、啊不是,半仙看起来一下精神了不少。
原来我是咖啡,记住了。
“……咳咳,江月阁下怎么在这里?”
甘雨似乎本来是想喊另一个称呼,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嘛,我是不介意这个的,反正我又和留云不一样,我可以随便捏化身。
于是我兴高采烈地把小孩推到身前展示。
“看,新拐的!”
同事:?
倾奇者:?
甘雨:……微妙地有一种不愧是他的感觉。
此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一下,某位不知道哪家的甘雨同事眼神都不对了,在被甘雨打发走之前还偷偷问要不要举报千岩军……我听得见噢。
我对同事小姐笑了笑,对方一个激灵,飞快地遁走。
甘雨无奈地叹气。
“您就不要吓唬她了……这孩子是您要收养的吗?”
“对,以后这就是我家长子了。他叫……槃荣。来,槃荣,跟甘雨姐姐打个招呼。”
倾奇者——槃荣仰起头,似乎是想要看我一眼,欲言又止半天还是对甘雨小声说了句你好。
哎呀,可爱。
我慈爱地摸摸小猫脑袋。
槃荣:。
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我没事就喜欢贴贴的小猫晃了晃脑袋,没怎么挣扎。
大概是看出来了什么,甘雨微笑着点头,回过礼后就准备离开继续工作了。我重新牵起槃荣的手,没走几步想起什么,回头对她说。
“啊,对了,帮我跟帝君说一声,就说——”
我笑了笑。
“——有人不会养孩子,我帮她养了。”
45。
我们回到了亲爱的小木屋。
槃荣拘谨地站在门口,小幅度张望了一下室内。我没在意,先一步进来,就看见桌子上大概是阿贝多留下的盒子。
“您……”
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看看阿老师又整了什么好玩的,身后的槃荣突然出声唤了我一声。我回头,看见这孩子捏住银黑的衣角又忙不迭松开,似乎有些话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的样子。
“您,为什么要说我叫槃荣呢?”
他问。
我歪头装傻:“什么,你不叫槃荣吗?”
见这孩子被我说得一懵,我忍不住笑起来,走过去拍拍小猫脑袋。
“在稻妻的时候,你同意了要成为我的家人,对吧?人类习惯上会由父母为新生的孩子取名,所以我也给你取了个名字,不喜欢吗?”
小孩摇摇头,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喜欢。他抬起手想牵我的衣角,被我反手握住,顿了顿才继续问。
“我对璃月的语言不太熟悉……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嗯……不好说呢,名字里的含义要由你自己去寻找才好,直接告诉你会失去很多乐趣噢。”
“……这个也是人类的习惯吗?”
“是璃月传统噢!”
我快乐地忽悠小孩。
小孩也似懂非懂地点头,被我忽悠住了。他想了想,露出了那种稍微有点凝重的表情。
“我会努力的。”
哎呀。我看了看他。这孩子好像误会了什么……不过无所谓啦,反正都很可爱。
我揉揉他脑袋,回身再次拿起盒子。普通的小木盒,看来这次的东西比较稳定,不需要特殊隔离。
打开一看,是朵栩栩如生的岩花。估计是阿贝多最近搞艺术捏出来的,没地方摆着,干脆就送我了。
诶,真好懂。
我拿着岩花四处比划寻思这玩意摆哪比较顺眼,身后槃荣就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一起观察以后的家,大概是看我不像是会捏这么精致的小玩意的人,拉着我后衣摆问我这是别人送的吗?
我一边把岩花挂到终于找到的好位置满意欣赏,一边随口回他:对,你哥送的。
虽然人严格意义上来讲并没有被我拐回来自己养,但是大差不差吧,反正莱茵多特也不会跳出来反驳我。
没准她还挺高兴能有人替他养儿子呢。
屑魔女,真屑啊。
唏嘘。
46。
槃荣学东西很快。
他就像每一个来到世间没多久的孩子一样,对一切充满好奇,猫猫祟祟探头探脑。又大概是由于过往的经历,总是有些拘谨。猫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玩具,想玩又矜持地收回爪子,假装自己超乖。
他也确实很乖。
比起所谓“主线”里的愚人众执行官,散兵,我家槃荣堪称五讲四美新时代好少年,既不会阴阳怪气也不会随便打人,克己守礼到想干什么之前都要打个报告(?)
难道说,这玩意就是传说中的弃猫效应?
我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没等我思出个所以然再出版因论派论文一则,槃荣从门口探了个脑袋出来。我定睛一看,他脑袋上还顶着个鸟。
“父亲!我可以养她吗?”
自打那天被我领回家之后槃荣就开始喊我父亲,说实话一开始还有点不太习惯,毕竟我的自我认知其实还有一半停留在以前的平平无奇单身大学生,但有人喊爹怎么能不应呢?
“呀,儿贼!”我欢快挥手。“过来让我看看……喔,这个品种可罕见,你在哪发现她的?”
槃荣捧着那只银灰色的鸟团子,一大一小一起仰着头看着我。当他开口说话时,鸟团子也跟着啾啾几声。
“嗯,是在……前院的石桌子上。她在喝茶水,就是您今天新沏的那壶,尝味道的那一杯。”
小孩这么说,目光游移了一瞬间,看上去有点心虚。
噢……明白了,你小子把那杯喝了又倒了一杯是吧。喝个茶而已我又不会计较什么,反而有点好笑。
我戳了戳鸟团子,小鸟精神奕奕地抖抖,冲我啾啾啾。
“既然她也喜欢你,那要选择成为家人也是你们的自由。”
我笑了笑。
“要为她起个名字吗?就像你以前那样。”
小孩眨了下眼,用力点点头,说他已经想好了,就叫她糖球。他这么一说提醒我了,前几天我投喂过小孩一种团子,浅灰色,甜甜的,看起来和鸟团子有几分神似。
我点头说好啊,那你可要好好照顾糖球,引导她,保护她,以后这就是你的责任,明白吗?
鸟团子又啾了一声。
槃荣也应了一声。
47。
糖球死了。
槃荣把她照顾得很好。一开始还有点手忙脚乱,甚至差点把鸟洗成感冒,但渐渐地他也和糖球熟悉起来,类似的事情再没发生过。
孩子们交流感情的方式我是从来不会插手干涉的,我只负责给小孩兜底。比如告诉他再不给糖球擦干羽毛她就要生病了。
槃荣一开始对于生病的概念很陌生。
作为倾奇者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接触过生病的人类。但他从没有见过人是因何而生病的,也没有见过生病的鸟雀。神造的人偶不会生病,因此也没有人教过他病痛意味着什么。
但他知道那是不好的,所以他不要糖球生病。他把小鸟的羽毛擦干了。
今早他捧着依旧小小一只的糖球敲门进来的时候还算镇定。他告诉我糖球突然不叫也不跳了,他过去的时候只看见糖球睁开眼看看他,现在又合上了。
他说糖球这几天都不太精神,是不是,是不是生病了?
我接过小鸟摸了摸她尚且柔软的羽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槃荣有点不安。他扯住我的袖角,蹭得近了点,仰着头看我。我扬起眉毛笑了,他也跟着一松,但我没给他一样笑起来的机会。
我说她死了。
槃荣愣住了。
我摸摸他的脑袋,把小鸟放上去。小孩僵住了,生怕动一下就会把小鸟摔下去。于是他就这样惶惑地看着我,听我说糖球的寿命本就只有几年而已。这是寿终正寝,不是生病。
我又笑了一下,说当然,你把这当做病的一种也可以。一种任何生命都会罹患的疾病,一种药石无医的绝症。
他嘴唇动了动,把糖球从脑袋上小心翼翼地捧下来。他说他知道死是什么意思,糖球不会回来了。
他沉默了一会,又摇头。但不是在否定之前说过的话。
他问我为什么在笑。
48。
三年前。
留云听说我养了个儿子特意飞过来瞅一眼,大概是怕吓着孩子,我出门来迎的时候只看见个黑青长发的女子站在院子里。
是留云的人形。
槃荣从我身后探出头,又拘谨地站好,先看了看我,而后试着对还没做自我介绍的留云问了声好。
留云顿了一下,我猜她被我儿子萌到了。于是我笑着说不可以抢小孩。
她斜过来一眼,哼一声,也没提我之前犯贱说过的要抢她徒弟,只是走过来淡淡地说她是留云借风真君,江月的朋友。
我哇哦了一声。
留云:……
她抱起手臂,没看我。
槃荣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想看我的反应。我笑容不变直接按住他的肩膀把他转回去,于是小孩乖乖说仙君您好,我是槃荣,江月的、儿子。
他中间大概是害羞,不太明显地磕巴了一下,我一下乐了,拍拍他脑袋让他自己去玩。
我说留云啊有什么事吗?
“本仙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还是说你又要做什么坏事,不太方便?”
呀,这女人记仇了。
我揣手手摇摇头,唏嘘感叹这世道啊居然如此质疑一个好人。留云推了下眼镜,目光中透露出浓厚的不赞同。
她说江月,我的确在质疑你。你不会养孩子。
哎呀。
我眨眨眼,收起装模作样的伤感,反问她那你会吗?
留云说自然。
于是我点头。
“既然你那种程度也算是会养孩子,我怎么不会?”
49。
把留云气走了之后差不多有半年没再看见她。
只不过她鹤是走了,给小孩送的礼物还是留下了。大概是以为我养了个人类孩子,准备的物件上没什么仙力的痕迹,是个凡人小孩也能拿来玩的小玩具。
或者说,凡鸟也可以。
50。
槃荣选择把糖球埋在前院的竹林里,他们初遇的地方。
犹豫再三,他还是把伴随了他三年的小铃铛一起放了进去。那个铃铛在特定的角度会发出像糖球同族的叫声一样的声音,她一直很喜欢。
槃荣也是。
他在竹林里站了一会,回身把石桌擦干净。桌子上摆着当初那套茶具,我一直没换,于是他就着这套熟悉的茶具沏了壶一样的茶。
他斟茶,尝了一口,眼泪溢出来一点。我远远地看着,等他回来才问怎么了。
他摇头,低声说太烫了。顿了一会,他说父亲,你在沏完茶之后尝的第一口不会被烫到吗?
我说会。
……但那壶茶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