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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在牢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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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前几天,田萌萌都没有怎么见到蓝尧斋。
其实回忆起祖宅那天,她没想到,他们母子还能为她的事情吵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结婚对她有什么不好?”蓝青妩都规划好了一切:“她可以去读书,甚至捐几栋大楼给J大,免试入学,这难道不是更轻松?”
原先还表面维持的体面,全部被撕开,就像是随便对待一条宠物狗。
让它坐着,就绝对不可以站着,必须听从蓝青妩所有的指令。
这发展,出乎田萌萌的意料。
蓝尧斋听完这一席话后,更是嗤之以鼻,“蓝总,你这帮人规划的臭毛病,什么时候会改改?你以为她是什么,就必须按照你说的这些做?”
“按照我说的做,能避免走多少弯路!”
蓝尧斋抿唇一笑,母亲还是和以前一样自私的厉害,根本不顾别人的死活:“最后像爸爸那样失去自我,最后选择走上轻生的道路?”
“蓝尧斋,都说了你爸爸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蓝青妩怒吼道:“是他性格懦弱,接受不了现实,逃避而已。他死了,难道就要把这样的责任怪到我头上?”
“蓝总,多么高尚,不过就是在救苦救难罢了。”蓝尧斋一阵耻笑。
可他句句说的在理,让人无法辩驳,他的眼睛,他的嗓音,都是审判的尺。
如果用田萌萌的眼睛看,这个家族里等级制度分明。
蓝尧斋却不给辩驳的机会:“我曾经见过爸爸的遗书,你允诺过他,只要赚到钱,就会与他复合,这样的话也是假的?”
“不可能,那东西我已经让人处理掉了。”
闻言,一片寂静。
田萌萌自认为在明德高中见过不少人性的阴暗面,可她还是被听到的,惊讶到了。
蓝尧斋和他母亲的关系不好,竟然主要原因是在这里?其中夹杂了,一条人命。
“有些东西是处理不掉的。”男人冷冽的声音说道。
蓝尧斋所在的蓝氏集团就是一个大型的利益网链,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为了利益什么事做不出来?更不用提,为了与他这个继承人交好,把一些丑事当做筹码,送到他桌子上。
换句话说,曾经帮蓝青妩处理过这些肮脏事的人,等于是背叛了她。
多年来的疑问,终于有一日等得云开见日出,他爸爸的死,和蓝青妩是有间接的关系。
蓝尧斋:“趁着这个机会,不如把人都叫起来,盘问个明白。”
蓝青妩:“你居然背地里,要搞垮我?”
“是啊!”男人直接说道:“做错事都要付出代价,这不是您教诲我的么。”
田萌萌听下来,真觉得太过荒唐了。但让她更不知说错的是蓝尧斋,隐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说出来,像是在尽力的要把网扯破,将她这条被困住的鱼放出去。
她是否要对她说谢谢,应该是要的吧?
茶盏已经碎在地上,成了数十片,蓝青妩已经半个字不提要田萌萌如何的话语。
他帮她逃出生天,代价是自己困入牢笼之中。她想安慰眼前的他,咫尺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好远好远。男人的眼皮薄而冷,慢慢的抬起来,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看向的是田萌萌:“很抱歉,托你进我这样的深渊。”
北京冬天的夜晚,黑的很早,如今外头的天色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了。
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可怜?田萌萌的心都要碎掉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到他:“你别这个样子。”
这边动静不小,外头的秘书也探寻的看了进来:“蓝总,蓝先生,家事还是送了田小姐离开,关起房门来瞧瞧说罢。”
“不是帮她当儿媳妇了么?”蓝尧斋目光凌厉的看向那秘书,“既然是家人,还有什么话说不得?”
好像是点点滴滴的旧事件,都在那一瞬间爆发了。蓝尧斋这个人,根本就不能沟通,他的精气神间接性的影响到了田萌萌。
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时时刻刻的关注着他。
回到酒店后,蓝尧斋就把自己锁起来了。
后来素紫,还有季堂淳都来找过她。说起往事,蓝尧斋的父亲太想要证明自己,因为非法集资,被人举报后,在家中烧了煤炭,轻生了。
那个时候,蓝尧斋才十八岁。
“萌萌,你好好劝劝他吧,再这么下去,大过年的,年夜饭都吃不下了。”
“小叔叔,只会听小婶婶的话了。”
便是在补习班上,苏倾也会同她说:“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在乎你。”
他们把她看的太厉害了。
田萌萌她其实,很害怕与别人发生争吵。可能是性格内向的关系,她都处理不好太复杂的人际关系,便是,蓝尧斋这几天不开口,对她冷漠,她都有些受不了。
他曾经想把她带入他的世界,可是,现在已经反悔了。
那男人,亲手把她推开。
田萌萌甚至是不知道,要劝蓝尧斋什么,他说的没错,她才只有十八岁,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是不会答应蓝青妩的结婚的事情。
楼下,来来往往的车子,是工作了一天,即将回到自己的小家之中。
外头却来了不速之客,不顾田萌萌的阻拦,就叫人送了好多的东西进来,摆在客厅里头,各种的补品,还有一看就很明名贵的兰花,葱葱郁郁的叶子还挂着水珠。
“我是蓝先生生意上的朋友。您是先生的未婚妻?”说话的是个中年的男人,把账银行卡塞到她手里:“过年过节的,还请您赏脸到我饭店里吃个饭。”
“我不是。”她把卡推回去:“你把东西拿回去。”
那中年人却是丢了东西,就跑。
蓝尧斋正好从外面回来,见了一屋子的东西,生了好大的气:“你都不知道别人是谁!就把人放进来。”
“他说是你的朋友。”田萌萌有点百口莫辩:“还有,我拦不住。”
什么人都知道他住在这里,若是想对这个女孩下手,那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蓝尧斋像是被惊醒一般,精气神都颓废了一个层次,“你这样只会影响到我,还不如回首尔去。”
她心里不是滋味:“你不用担心,我会回去的。”
蓝尧斋恢复了以往的神色,淡淡说:“还有,你不要再和素姿他们联络了。”
田萌萌震惊的抬起头:“是我想要和他们联系么!他们对我而言,都是一些陌生人,如果不是想知道你的事情,我又怎么会和他们说话?”
从他身前,跑开了没,两人不欢而散,
等冷静下来。
反而,田萌萌有些感谢蓝尧斋,帮她开口拒绝了蓝青妩。他说的没错,她这样的人,只会影响到她,根本什么事都帮不上。
素紫和季堂淳继续发信息古来,邀请她出去吃饭,都被她一一拒绝了。
或许是,他们只看到了表面的争吵,并没有关注到这件事的内核,觉得她的想法无关紧要。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她有被冒犯到。
诸如此类的信息,田萌萌后来就没有再回复过了。
她心里其实挺难受的。
这样的情绪,一直蔓延到大年三十夜里。他们已经将近有三天的样子,没有说过话,
还是她主动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问年夜饭,在哪里吃?发出去的信息,也像是坠落到大海之中,遥遥无期了,好像她被孤立在一座无人的小岛上面。
对外都是失去了联络。
年夜饭,蓝尧斋要回祖宅陪长辈,夜里,田萌萌是一个吃的饭。
她在给爸爸妈妈打视频电话的时候,都差点掉眼泪了:“这里什么都好,大家对我也很好。”
打开的电视,看春晚,田园还给她发了大红包:“那你自己坐飞机回家,别麻烦你蓝叔。”
她也觉得,自己在这里似乎是给他造成了麻烦。而且,很心痛他。
田园说过蓝尧斋家里情况特殊,亲眼所见之后,无力感更重。
蓝尧斋表面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但他细腻,有敏感,特别需要别人的认可。他身边的那群人,看似对待他,也给予格外的包容。可她还是觉得,这些事不会这么的简单。
田萌萌自认为猜不透蓝尧斋的心思,她做不到他那样,可以理智到冷漠。
视频内相濡以沫的夫妻,像是看着世界的珍宝似的,凝视着田萌萌。
田园:“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了,你开了学就得冲刺考大学,便利店的事就再招一个打工生,你全心全意的备考。”
家里总是提供最好的条件给她,田萌萌点点头。
蓝尧斋不搭理她,可是有他自己的计划?还是说,这世界上,有太多事情,比这一份喜欢重要了。她又去看脸色苍白的妈妈:“我早点回来,陪你好不好?”
田园问及原因,她也只说是想家里了。
年后,田萌萌初三就打算回首尔,已经在网上买好了飞机票,看着手上戴着的那枚翡翠手镯,更加的头疼了:“总得找机会,还给他吧?”
到了快十点钟的时候,蓝尧斋回来了。
好像还喝过了一些酒。
空中若有似无的飘散着一些酒水的气味。
外头客厅亮了灯,她探了脑袋出去:“你现在有空么,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你吃饭了么?”蓝尧斋在席上根本没怎么吃,等回到酒店,胃就有些难受:“要不要,再陪我吃一点。”
大年三十,酒店里的厨师早早地下了班,还是那男人自己亲自去下了面,端上来。
他们两个安安静静的吃了一碗面。
田萌萌把这些天的经过简单的叙述了一遍,“作为普通人,她不太了解他家里的情况,也无法满足他提的那些要求……”
“那我们分手。”蓝尧斋干脆的说。
“你的意思是,要与我分手?”田萌萌不可置信,他居然连沟通的机会都不给她。
“是的。”
听见他沙哑着嗓音说话,她静默了片刻,怕自己不能狠下心来说接下来这些话,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你说的没错,我还小,还要读书,谈恋爱会分散我的精力。”
“对,你有这样的想法是正确的。”蓝尧斋没答应,只是笑了一下。
他是没有什么权利,劝她留下的。每个人活在世界上,都是独立的个体。况且集团现在乱成这个样子,他也抽不出多余的时间来照顾她。
要是知道,这段感情维持的时间这么短,倒是不如不戳破。
如同黄粱一梦散去,留他独留在美梦之中,不肯醒来。
蓝尧斋搓着手指尖的肥皂水,呼吸浊乱,“我们什么都不是。”
他为什么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堪?田萌萌要摘下手腕上的手镯,皮肤都有些发了红:“既然我们分手了,这东西,你拿回去罢。”
手镯,卡在手腕之间,并不好摘。
他拉着她的手到了浴室,打了很多的洗手液,指腹指尖的滑腻,像是一盆冷水狠狠泼下来。她夹在他的臂弯之间,与室外的潮冷不一样,面上热热的。
一直安静的随着蓝尧斋摆布的她,还是掉下了一滴眼泪。
“田萌萌。”
她仰着头,望着他,“蓝尧斋,你挺过分的。”
还有一堆文件要审核,蓝尧斋是打算看她一眼,就回办公室去的。
“你真的,特别特别过分,什么话都不和我说。”狭窄的厕所,她用手去推他,“你走开,我自己来。”
这女孩这么哭,他心里就有些舍得不得。
估计今天以后,再也不会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了。蓝尧斋的手湿漉漉的,搭上了她的腰:“为什么要哭?该哭的是我才对。”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话虽这么说,但他的眼还是清冷的,像是初见时候的那样。那变成这样又到底是谁的错?田萌萌摇着头,说:“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不多一会儿,眼睛也跟着红了。
蓝尧斋感觉胃更疼了,被她气的,摁着她的头,“公主别低头,皇冠会掉的。”
都要分手了,哪里来的公主。
“蓝尧斋。”她心理特别不成熟,很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么?”
他无法想象,把这女孩留在身边,还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来,见到她受到伤害,他是真的会疯!男人握着拳头,压着声音,说了一遍,“不能。”
可听到田萌萌耳朵里,就是他很明确的拒绝了她。
田萌萌的心颠了殿,“是啊,我是胆小鬼,哪里还有什么脸,再和你做朋友。”
蓝尧斋轻轻的抚摸了她的背,附耳在她耳边说:“我们萌萌,你长大后一定会变成非常出色的女性。”
没有他,她才会过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