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的温柔蓝》席墨锦

1、窥视他

　　《害羞的温柔蓝》文/席墨锦
　　晋江文学城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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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某家高级的俱乐部。

　　晦暗不明的夜场光线，室内空调的温度很高，桌上开着好几瓶黑方，弥漫着酒水的清冽香气。

　　狂热的节奏还在继续，适合来一段露水情缘。

　　田萌萌在心底叹一口气，这里的人，怎么就没一个帅过蓝尧斋的呢？

　　她真的被那个老男人吃的死死的……

　　奶白色绒线毛衣，也压不住女生清丽脱俗的容颜，锦缎般顺直的长发随意的落在胸前，柔和的鹅蛋脸，不施任何的粉黛，反倒在这浓妆艳抹的夜场里显得独树一帜。偷窥她的人非常多，几个男生跃跃欲试，过来问她要YouTube账号。

　　“我没有开通。”田萌萌乖巧坐姿，抱歉的说。

　　YouTube简称YT，这是时下风靡首尔的社交平台，账号主页点击头像就可发送私信，还可以一键解锁得到个人的全部信息。人手都有好几个账号，说没开通，的确是不太让人信服。

　　可那女生特有的温柔气息，比她这张容颜更令人印象深刻。

　　男生夸着她漂亮，田萌萌颔首说谢谢，指着不远处的好友：“我的好友李彩娜，她是明德高中的女神，也是YT的穿搭博主，或许，你们可以关注一下。”

　　人群散开。

　　田萌萌的手指落在唇上，她这长得也不算丑啊，那蓝尧斋为什么就看不到他？

　　“萌萌，带你出来就是加粉利器啊！”李彩娜看着主页又多出来的几个粉丝，雀跃的拿起气垫补妆，“你要不要擦个口红，看看期末周这小妖精把你折腾的。”

　　“期末考试，还不足以让我闷得烦躁。”她想和蓝尧斋约会，想和他有身体接触！

　　但，那个老男人对她冷淡的像是木头人！

　　……等等？

　　“老男人。”玻璃镜上笼着一团白雾，肌肤是雪白通透，看不见一丝的毛孔，田萌萌问，“彩娜，你说我这张脸，是不是只招年纪小的男生喜欢？”

　　“才不是！”李彩娜翻了个白眼，天然美女就是美而不自知？气不过，往她脸上拍了两下：“不过，你喜欢上比你大的了？”

　　“不是！”她只是被蓝尧斋的皮相所没蒙蔽双眼，还没到喜欢的地步罢？田萌萌抿了抿嘴，笑着说：“我哪里有时间谈恋爱呢？店里头忙得很，新品也还没有上架，今日的流水也要重新计算。”

　　“最好是这样，像你这样的乖女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没错。

　　她甚至再想单独放蓝尧斋看店，就是她今日做的最大的错误！

　　只犹豫了两秒钟。

　　田萌萌开始那出手机，在一众的联络人名单中，很快找到了他，备注简单，只写了一个“蓝”，就算好友李彩娜问这个人是谁，她也能笑着说：“爸爸的一个朋友，最近借住在我们家里。”

　　“爸爸的朋友，那就是叔叔咯？”

　　田萌萌低着头，注意力，早已经飞到九霄云外：“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吧？”李彩娜靠过来，“如果要是像玄彬那样的帅叔叔，我倒是可以喊一声哥哥。”

　　如过和玄彬比，他也丝毫不输的。

　　暮色开启，猩红色地毯上洒落金色的酒渍，被丢弃不少华丽的高跟皮鞋，欢呼尖叫，开到荼蘼的绚烂，她却恍若未闻。

　　“蓝尧斋，爸爸的朋友，比你大十岁，你可以叫他……”

　　“叔叔。”男人的声音比八月的艳阳还要炽热，烘得她心尖都是暖融融的，每一次，从记忆里翻出来，都还会为之悸动。

　　高中的暑假，田萌萌家在首尔开一家便利店，她遇到了个奇怪的男人。
　　他生了双极为漂亮的丹凤眼，眼底却透着一片的死气，像是要隐秘在污泞里。

　　父亲告诉她，这是他曾经的同事，在楼上的屋塔房暂住一段时间。
　　田萌萌压抑着好奇心，每日偷偷打量着他，却告诫自己不要靠近。她对好友说：“就是个普通的老男人，没什么好看不看的。”

　　说罢，却偷偷攥起手指，只要一提到那个男人，心头就会空落落的。他更像是他永远不敢碰触的禁忌之书，充满危险，却时不时的勾着自己，想要窥探他。

　　田萌萌握着手机，止不住的想，他现在做什么呢？

　　周末，店里的人多，他能不能应付的了？

　　面对他的时候，她总会止不住的紧张，就像是现在编辑了一段长长的字，眼睛盯着看，琢磨了许久，最终就删减成短短几个字：“还能应付么？”

　　为了避免那人的误会，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说店里忙的，您还能应付么？”

　　刚放下手机，一条信息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吓得田萌萌差点把手机摔出去，葱白的指尖点开那个“篮”字，就像是那个男人出现在眼前，“还行。”

　　什么嘛！她都给他发送了两条信息，那人就只给回了两个字？

　　难道说是支付系统又出现了小故障，没工夫多打几个字？田萌萌拿着手机，就要拨打他的电话，嘟了三声以后，无人接通。

　　李彩娜靠过来：“你爸爸是不是叫你回去了？一副很心虚的样子，”

　　“是……”田萌萌赶紧将手机捂住，挂断电话，心底有个声音出现让她不要多管闲事！她起了身：“彩娜，我们去跳舞吧！”

　　她不要再想他了！

　　“那你这身一副可不行。”李彩娜上下打量她的装扮，不满意的说：“幸好，我带了一件备用的裙子，我们现在就去换上。”

　　田萌萌从女厕所出来，落地镜前出现的人，清纯脸配上这一身昂贵的小黑裙，款式不算露，却让她自己都感觉到很陌生。

　　结果是，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了，和好友打了招呼，说等把裙子干洗后再还给她，离开这里。

　　俱乐部外头，车水马龙，有不少放假的同学出来找消遣，充斥着快乐的气息。

　　她手指尖勾着那个黑色的塑料袋子，晃来晃去，她今天到底是在干嘛啊？脑子是昏头了么？干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离谱。

　　……

　　长街巷尾，雨水落入凹凸不平的地面，被过客纠缠的女生，

　　“你也是明德高中的吧？”

　　“我们是同学，可以一起玩儿啊！”

　　田萌萌打车软件迟迟不肯接单，更糟糕，有人盯上了她。

　　“不会说韩语？”几个男生围着她，笑的很大声：“哥哥，教你啊！”

　　她皱着眉，自己的韩语已经说的很流利了，一点都不影响日常交流。可是，今天夜里，她听着耳边这些叽叽咕咕的声音，觉得异常的聒噪。

　　“妹妹，有男朋友么？”

　　“有的！”田萌萌字正腔圆的回了话，刚说出口才发现说的是中文。好像只有这样做就可以给内心深处添一把助力的火：“我男朋友很帅，非常的不好惹，你们要是遇到了他一定会吃苦头的！”

　　“田萌萌，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

　　几步开外，仿佛是南瓜马车带来的神奇的绮梦，有个在脑海里回荡了数千遍的声音，就如天神将领出现在耳畔，在这一瞬间里，冷森的夜雨都跟着温柔起来，像是要化作最虔诚的信徒流向他的脚边。

　　大雨滂沱里，深色的伞檐轻轻的往上抬，她吃惊的看着那位不请自来的身影，发出了疑问。

　　“你怎么在这里？”

　　“好姑娘要早点回家。”蓝尧斋惜字如金，眉目冷淡。

　　迎上他漆黑专注的眼眸，田萌萌心头小鹿乱撞，小声嘀咕了一句：“老男人！”

　　“什么老男人，没礼貌，叫叔叔。”蓝尧斋见她不肯过来，朝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节分明，在冬日的夜色漫漫里，显得干干净净。

　　“…这么高冷难怪从前找不到女朋友。”吐槽完，她嘴甜改口，“哥哥，你也不哄哄我。”

　　蓝尧斋也是一愣，紧接着也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贴唇在她的耳畔，温柔的哄着：“带你回家。”

　　田萌萌似乎不太满意，反正都在这个混乱的场合里了，再莫名其妙，他也能接受她的吧：“不要！”

　　“为什么，不要？”男人伸出手帮她捋了捋被雨水打湿的发，煞有其事的往四周看去：“让我看看，哪个找死的，敢惹我们的公主。”

　　共住一个屋檐下，从一开始，就有不可以跨越的年纪和身份。

　　今夜，把她隐藏很好的心事，全部撕掉。自己迟早会为了他变成不可理喻！

　　那天夜里，俱乐部门口女生耷拉着肩膀，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不肯抬起头，分明整条街都被她衬成黑色的水墨画，不知道是不是这女生太过娇美，满身散发的柔弱感，想让人安慰她。

　　蓝尧斋十分的头疼，搞什么啊，他难得假扮一回人家的男朋友，居然把她弄哭了？

　　“别哭了，叔叔给你道歉，行不行？”

　　田萌萌哭的梨花带雨，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打开他放在头上的大手，“其他路边的女生叫你当男朋友，你也这么听话？蓝尧斋，你对你这张脸真的一点认知都没有么！”

　　蓝尧斋其实最不爱听的就是有人议论说他这张脸如何如何。

　　田萌萌说的很急，哭一声，还抽泣一下，说到后半句嗓子也哑了：“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是，我不是好人。”他退后半步，真的不哄了，烟叼进嘴里，面色有种说不出的胁迫感：“跟不跟我走，随你的便。”

　　旁边的人终于是听懂几个中文字，大腿一拍：“搞半天你们不是情侣啊！她是你妹妹？”

　　他烦她的。

　　田萌萌已经对眼前这人已经落下最后的判决书。

　　“谁要给这个老男人当妹妹啊！”

　　泪眼婆娑，她无声的在哭。

　　蓝尧斋在便利店收了一天的钱，周末人多，他连碗饭都没有吃，就跑过来接人，真是生怕这位有什么个好歹！女生哭的像是要气绝，红晕落到耳垂，脖颈儿。他烦躁的熄灭了烟头，大手揽紧了她的肩膀，把人抱进怀里：“这是我和她的问题，关你们什么事。”

　　田萌萌发现了什么，他真的烦她……

　　这一回连公主也不叫了。

　　一路上特别特别的安静，她只敢偷偷打量着他。

　　“你情绪稳定了么？”男人拿起烟盒，若有所思的却又放下了：“还要再哭么？”

　　“蓝尧斋，你是不是嫌我烦。”田萌萌捏着手指。他嫌她烦，就不会再和她说话了。首尔只是他旅程中的其中一站，没准明天就打包好行礼，消失在她的世界，再无处可寻。

　　女生又恢复那一副委屈巴巴，要掉眼泪的样子。

　　“田萌萌，你好的很！”

　　而且，还是要他命的那种。

　　和他说话，就是一副吃定他的样子，不说话，就是惹他心烦的一直哭。

　　蓝尧斋毫无预兆的停了车，上半身，倾过来，指尖捏住她的脸：“公主，你是不看我不顺眼？又或是，你是诚心想借题发挥赶我走，我蓝尧斋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她很快看了他一眼，快速低下头去，没说话。

　　无人知晓，她看向他的眼神早已将她隐秘的心事出卖得一干二净。

　　那是十八年平稳人生里，她第一回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