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向猪羊》扶一颗草

4、找麻烦

　　夏璟推门进去，一个带着老花镜，气质温厚的人接待她，“要买什么？”
　　“钢笔，适合老师用的。”
　　夏璟准备买支钢笔作为送别礼物给肖鹤雪，自己平时没少受他的照顾，眼下他走了，理应送些表达感谢。
　　店老板从橱窗里拿出一支展示给夏璟看，“这支派克钢笔，顺滑耐用，很适合你要送的人。”
　　夏璟看一眼，“那麻烦给我包起来。”
　　店老板露出稍微惊讶的表情，同时又有些高兴，这么爽快的客人不多见。
　　“您拿好，欢迎下次再来。”
　　“谢谢。”
　　夏璟出来，一眼没看到宋笞，找了会发现他靠在店外的树下补觉。
　　夏璟走过去，思索要不要叫醒他，阳光泄在他脸上，五官都变得温暖起来，高挺的鼻梁，一双剑眉，闭下的睫毛又密又黑。
　　果然还是不说话的时候顺眼。
　　夏璟心里想着，那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看够了？”
　　“谁看你了？”夏璟毫无预兆的被吓一跳。
　　“看了就大方承认。”宋笞起身，弯腰拍裤腿上的枯叶，“我长得有姿色，你把持不住很正常。”
　　看，一张嘴就惹人嫌。
　　宋笞扫了眼夏璟手上的包装盒，不经意开口，“买的什么？”
　　“关你什么事。”夏璟将东西往身后藏。
　　“谁稀罕。”宋笞气笑了。
　　越相处下去，夏璟有点清楚宋笞的性格，她懒得跟他扯下去。
　　“今天还有三条街，快点走完，我还有事……”夏璟向前走，嘴里念着。
　　突然话被打断，宋笞问，“走哪边人少？”
　　“什么？”夏璟一时愣住，然后手指了左边那条街，“但是昨天走过了。”
　　“就走这。”宋笞扬起笑，眼睛向后瞥一眼。
　　夏璟有些摸不透他，无奈跟上去。
　　这条街多为废旧的居民楼，很少人来，四周的胡同都堆有沙包和木棍。
　　“喵——”
　　刺耳的猫叫声突起，接着一道猫影从夏璟眼前掠过。
　　她尖叫一声，往后退，抵上宋笞的胸口，头顶传来笑声，“猫都怕，胆这么小。”
　　“它突然出现我才怕。”夏璟与他拉开距离，弯腰捡起掉落的钢笔。
　　盒子沾了灰，她用手拍开，前方出现刚才那只吓她的猫，夏璟朝它招手，动作停在了半空。
　　有道银光折射过来，透过遮掩的堆砌物，夏璟看见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其中一个，她昨天见过。
　　她慢慢起身，努力平静心情，这时，宋笞在身后催她，“磨蹭什么呢？”
　　夏璟转身，脑子一热，猛的拉起他狂奔。
　　“跑什么？”
　　“有人找麻烦。”
　　后面一直暗中观察的人见此情形，不再伪装，推翻面前的阻碍物，脚步声震起地面的灰尘。
　　宋笞垂眸凝向握住自己的手，身后的动静清晰传进他耳朵，脸上丝毫看不出慌张，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平时不见你跑这么快。”
　　“废话，他们人那么多还有刀。”夏璟累的喘气，照平时，她一个人跑这么快还行，但现在她拖着宋笞这么大个人。
　　宋笞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他原本打算到没人处时，狠狠教训那几人。
　　现在看来更有趣。
　　“追上！你们几个废物没吃饭？连个娘们都跑不过！”领头的酒鬼一掌拍在小弟的后脑勺。
　　“都给我追！”小弟被打的怒火转移。
　　各种棍棒敲击的声音。
　　夏璟心都要跳出来了，忽然，宋笞反握她的手，变成他领头，“照你这么跑，腿都要被他们打断了，后面给我指路。”
　　“还不是因为你。”夏璟嘴上不留情，在路口拐弯时，“左拐，那里人少。”
　　宋笞腿长又跑的快，夏璟步子要倒几下才跟得上他。
　　她指的路都是人少，且弯弯绕绕的，追起来也费劲。
　　宋笞看起来心情不错，“别歇着，给我讲讲这几条路。”
　　夏璟人要废了，这位罪魁祸首倒自在，“那你听好了。”
　　耳边是呼啸的风，四周的景物在不断变化，空荡的胡同，脚步声不止。
　　后面的人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总能在末尾的时候跟上来。
　　夏璟想，这样也不是办法，她另一只空闲的手摸向口袋，结果空空如也。
　　“你身上还有钱吗？”
　　宋笞余光瞥她，手下将钱袋子递出去，“又在打什么主意？”
　　“这些人认钱不认命的。”夏璟扯开袋子，在即将拐弯的时候用力地朝反方向扔几块银元，“把钱扔地上，他们肯定会停下来捡。”
　　果然，几人追上来时，朝反方向去，在看见扔下的是钱时，大惊失色，“钱！她丢的是钱！”
　　“快捡，快捡。”
　　酒鬼跑的最慢，他赶上来发现没人追了，气的上去一人踹一脚，“丢人现眼的东西！抓到他我给双倍！”
　　有了现成的，谁也不愿意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差不多得了。”宋笞见夏璟还想扔，喊住她，“平时还说我散财童子，我看你也不赖。”
　　“是石头。”夏璟朝他扬了手中的石头，眼睛亮亮的，“刚扔了几块骗他们，我才不会浪费钱给那些人。”
　　宋笞想起那些人弯腰在土里找钱的样子，笑出声，“你那脑袋瓜，捉弄人来一套套的。”
　　“他们活该。”没人追上来，夏璟得空喘气休息，发现自己与宋笞牵着手。
　　夏璟脸一羞，松开他，佯装镇定走到胡同口处堆放的沙包上休息。
　　宋笞跟过去，“坐过去，我也累。”
　　他目光落在夏璟露出的半截手腕，上面一圈红红的印子。
　　他刚才没使力，是夏璟太嫩了。
　　夏璟不知道宋笞打量自己，她头偏向墙一侧，正打算休息好了离开。
　　一道恶劣的叫骂声袭来，“艹，人呢？”
　　胡同这边用东西挡住，酒鬼眼拙。
　　夏璟担心他找过来，身子灵活的转进木板与墙角的夹缝中，临行之前不忘拉宋笞一起。
　　空间不大，两人身体就隔着几厘米的距离。
　　夏璟刚一时没想那么多，此刻只觉得尴尬，她眼睛左看右看。
　　宋笞只能看见夏璟的头顶，以及她微微抬起头的眉心的痣，垂下的眼睫毛。
　　脚步声越来越近，夏璟抓紧衣袖，屏住呼吸。
　　宋笞看见她的小动作，“怕他？”
　　夏璟没说话，外面传来一阵倒塌的声响，裹挟着粗鄙的谩骂。
　　漫长且煎熬的过程，外面归于平静。
　　夏璟紧绷的神经放松，先从里面出来，回答宋笞之前的问题，“他长得恶心，还有犯罪前科，经常欺凌百姓。”
　　恶心两个字逗笑宋笞，仔细想想，确实恶心，秃头黄牙，浑身恶臭。
　　拖他的福，今天本来几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一个小时不到就完成。
　　“刚才的路你都记住了吗？”夏璟估摸着时间离开，“我还有事忙。”
　　“记住了。”宋笞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盒子，“去哪？”
　　夏璟看他。
　　宋笞淡淡补一句，“说不定你去的路，我没走过，刚好记住。”
　　夏璟想，这人真是学魔怔了。
　　……
　　讓平火车站。
　　一身长衫，温文尔雅的男人立在站口处，他时不时抬起手腕的表，又看向远处。
　　“等谁呢？”身旁的好友拍了肩，“再等不到，马上登车了。”
　　肖鹤雪笑着点头，“等朋友。”
　　“那我先进去了。”
　　“嗯。”
　　肖鹤雪再一次抬起手腕，耳旁响起声音。
　　“还好赶上了。”
　　他侧头，夏璟双手撑着腿，微微弓背，看着有些累。
　　肖鹤雪悬着的心落下，“你跑过来的？”
　　“嗯。”夏璟缓过来了，“过来的路远，我怕赶不上。”
　　说到这夏璟就气，来的时候，宋笞问东问西，非要弯弯绕绕的走，时间一下就耽误了。
　　“赶不上也没事。”肖鹤雪温和的推了眼镜。
　　夏璟摆手，“不行，我还有东西给你。”
　　“什么？”
　　夏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钢笔，“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当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说不上照顾。”肖鹤雪接过，眉目舒展，“这个很适合。”
　　“适合就好。”
　　“夏璟。”肖鹤雪望着她，“学生集会的事，你也别太着急，我走了，是一位叫邹平的学生在组织，你可以去找他。晓晓应该知道。”
　　晓晓是夏璟在集会认识的朋友。
　　“好，我知道了。”夏璟若有所思点点头。
　　适时，广播传来声音。
　　肖鹤雪往后走，边回头，“我走了，你保重。”
　　“路上注意安全。”夏璟挥手道别。
　　从车站出来，夏璟心里还在想肖鹤雪刚才那番话，宋笞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终于，夏璟有反应，“你说什么？”
　　“被他灌迷魂药了？心不在焉的。”宋笞俯视她。
　　夏璟不搭理他，抬起步子向前。
　　“行了，不逗你。”宋笞长腿一迈，挡住她，“听说这附近有马场，带我去看看。”
　　“你会骑马？”
　　“瞧不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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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场位于城区边缘，周围视野开阔，还能看见远处高耸的山。
　　夏璟以为宋笞骗她，没想到他真的会骑，技术好像还挺好。
　　宽阔的草原，少年策马奔腾，衣衫被风吹的鼓起来，蓦地，手拉缰绳，马前蹄抬起。
　　“吁—”
　　稳稳停在夏璟面前，宋笞坐在马背上说，“坐这多无聊，跟我一起。”
　　夏璟摇头，“我不会。”
　　“不试怎么知道。”宋笞跳下马。
　　夏璟看他的动作，提前预知，起身跑开，“你干嘛？”
　　“教你骑马。”
　　“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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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夏璟抓着马鞍，惊慌失措。
　　“再喊，我就让马跑起来。”宋笞一手堵着耳朵，一手牵着缰绳。
　　夏璟瞬间安静。
　　宋笞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别紧张，你越怕，马越嚣张。”
　　“我都说了不学。”
　　“你那细胳膊细腿的，跑两步就大喘气，多锻炼没坏处。”宋笞反驳她。
　　夏璟被说的哑口无言，慢慢的找到技巧，还能跟宋笞搭话，“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说。”
　　“你为什么执着认这儿的路？”
　　这个问题在夏璟心里疑惑好久了，半天没等到回应，她以为宋笞不会说了。
　　下一秒。
　　“一个赌约。”
　　“赌约？”
　　“成功了，就能跟我哥一样保家卫国。”宋笞悠闲的双手枕着后颈，目光落在远处的交界线上，“失败了，只能回去继承我爸的家业。”
　　最后一句话，说的万般不情愿。
　　换作平时，夏璟一定损他，现在，她好像能理解他。
　　大风自耳畔呼呼而过，快马疾驰，夏璟的声音在草原回荡。
　　“宋笞——你个疯子”
　　宋笞在身后皱眉，“喊什么？”
　　“你突然跳上来，我都没准备好。”
　　刚说着话，宋笞动作迅速的踏上马背，双腿一夹，马如离弦之箭飞出去。
　　宋笞听她哀怨声，笑的事不关己，“骑马，就要这样，像你，老太太遛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