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向猪羊》扶一颗草

23、变故生

　　高朋满座，举杯恭贺。
　　宋立虢在一众老友的起哄中喝了个尽兴，宋本书拉着夏侯渊左一句右一句，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陆靳则高兴的勾着宋笞肩膀灌酒，后者一个眼神，立马焉了。宋汀南只无奈摇头笑。所有人都沉浸在欢悦之中。
　　偏偏有不速之客打扰。
　　开始谁也没注意到来人，听见一句蹩脚口语，才把目光移过去，开心的表情荡然无存。
　　北野郎智视若无睹，一点都没有贸然前往不受接待的尴尬，反而甚有礼貌的微笑，“好热闹，老远就听见了，不过看各位的表情，好像不太欢迎我。”说完，带着随从又朝里走了几步，“夏会长。”
　　一瞬间，所有人都僵直了身体，气愤填膺的注视着，夏璟握着筷子的手有些发抖，拍下筷子刚要起身，一双手按住了她肩膀。
　　温妤担忧的摇着头，示意她不要冲动，忽然，一道身影从里面走出来，气势汹汹的指着北野郎智，“你来干什么？这不欢迎你，给我走！”
　　毕竟是寿宴，夏侯渊压着怒火没骂脏，北野郎智闻言，悠悠的笑了，“夏会长，大好的日子何必动肝火，我也是一番好心来着。”
　　旋即看向夏侯渊身后，那些怒目圆睁的眼神，恨不得上来杀了他而快，北野郎智更加兴奋了，抬了手，随从递上一副用相框裱好的画，慢慢开口道，“一点小心意，请夏会长代为传达。”
　　礼节甚好，也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下作又恶心。
　　“不许去。”宋本书神情严肃的按住宋笞欲动的身子，对上他直视的眼神，心里乍然一惊，叹了口气道，“老夏走时跟我说了，不允许其他人插手。”
　　称呼这样亲近，看得出来宋本书是当夏侯渊为朋友的。
　　听了这话，宋笞神色没半分缓和，而一旁的陆靳瞧形势不对，有心调解，大手一挥搂过宋笞的肩，“今天难得高兴，来，喝个痛快，这次我非得把你喝趴下，汀南哥你当证人，免得他耍赖。”
　　宋汀南脸色也不甚好，他是军人，如今国内的形势在场没人能比他更清楚，但他也知道，此时不可轻举妄动。
　　没人搭理，陆靳碰一鼻子灰，再大的心都有些讪讪的，搭在宋笞肩上的手有些无措，因为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宋笞给甩开。
　　果然，前方一声玻璃破碎的动静起，陆靳的手悬在了空中，身旁哪还有宋笞。
　　走的气势汹汹，大刀阔斧般步伐，陆靳一哆嗦，连啧出声，“完犊子，有人要倒霉了……”
　　一旁的宋本书望了眼前方，又叹口气，意思不言而喻，突然有人拍了拍肩，宋汀南的声音响起，“父亲，他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不去才奇怪。”
　　宋本书余光瞥见主位上方的宋立虢，一脸欣慰的神情，心下的异样情感更甚，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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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会长这是何意？”北野郎智脸色沉下来，盯着破碎的玻璃，旋即抬头逼问，“不喜欢这幅画，没事，改日再送一副，保管您满意，倒时还希望夏会长能多指点一二。”
　　说完，不管夏侯渊的回应，煞有其事的鞠躬道谢。
　　惺惺作态的恶心样，夏侯渊气的胸闷气短，身侧突兀的响起一声冷哼。
　　两人同时愣住。
　　夏侯渊唰的扭头，“皎……”，反应过来，咬紧牙关低喝，“回去！”
　　夏璟知道他是不让自己掺和，但她不想退缩，一双眼直视北野郎智，唇边讥讽，“心粗气浮，百事无成。画虽小道，亦须静定。”
　　在北野郎智皱眉疑惑时，夏璟瞥了眼地上的画，笑出声，“听不懂就对了，华夏上下几千年历史，尔等小人也敢沾染。”
　　一句话影射了前段时间文化侵入的事，北野郎智再听不懂古话，也明白过来夏璟这是在嘲讽他无知，一瞬间脸色阴沉到极点，身边一高大武士见色行事，右手拔刀而出。
　　刹那之间，破风声音而起，听啊的一声，武士的右手鲜血直流，刀堪堪现了个影儿。
　　“再敢动一下，流血的就不是手了。”宋笞神色冷冷的挡上前，手上转着一柄刀。
　　动作之迅速，所有人都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夏侯渊想到刚才，仍心有余悸，一把将夏璟拉到身后。
　　刀身反射的寒光，那一瞬间，夏璟反而镇定，被救之后，心倒狂跳不止，她看了一眼宋笞挡在前面的背影。
　　却听一声。
　　“不要紧张，他没恶意，只是跟这位美丽的小姐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北野郎智又恢复了那副虚假的面孔。
　　武士脸涨的通红，显然是难咽这口气，也只能听令按兵不动。
　　宋笞呵出声，趁其不意转了刀抵在北野郎智脸上，刀背贴着面颊，北野郎智没想他这么大胆，瞬间汗如雨下。
　　一旁武士见状，拔刀而出，大吼一声，“大胆！”
　　气氛紧张，身后一众人揪着心，宋笞不屑一顾的扯了嘴角，刀背拍了拍北野郎智的脸。
　　下一秒，北野郎智颤抖着一双手说，“退下！”
　　武士有心再劝道，“朗智军！”
　　“我说，退下！”
　　武士这才愤愤不平的收了刀退后，北野郎智看着宋笞，以为他能放了自己，不想，宋笞是收了刀，颧骨处传来痛觉。
　　他捂住脸，宋笞不咸不淡的擦着刀，仿佛上面沾了恶心的东西，“开个小小的玩笑，别紧张。”
　　这话是刚才的说辞，现在却轮到了自己，北野朗智如何不气，也只能忍下去，敌众我寡，加上轻敌，今天带的人少，他不敢乱来，脸上挂起笑容，“当然不会。”
　　眼神扫视了一圈又道，“不多打扰，改日拜访。”
　　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赶跑了！”，一阵欢呼声散开。
　　夏侯渊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略显沉重的拍了拍宋笞的肩，一句话未说，但两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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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晦气！”
　　混着灰尘的玻璃被人倾数倒在脚边，武士第一反应是冲上去教训。
　　啪的一声，武士的头偏向一边，脸颊红肿，眼中充满不可思议。
　　“废物！现在去有什么用。”北野郎智此刻卸下了温和的伪装，暴怒的嗓音，眼睛望向前方，“我给过机会了，是他自己不珍惜。”
　　武士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应，生怕迎接自己再是一巴掌。
　　门外门内，两种世界。
　　刚才的事仿佛是个小插曲，寿宴的氛围继续延续，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因为是大寿，特地请了人来照相欲做留念，等伙计们摆好设备。
　　陆靳走出来，找到宋笞的方向，“走，照相了。”
　　宋笞没动，黑眸注视着夏璟，表情有些严肃，同时又很倔强的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夏璟没由来的心虚，她知道他等着自己解释刚才的事，也知道说了会更生气，眼睛看向一旁的陆靳，试图求助他。
　　触及眼神，陆靳身体一震，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别拉我下水，我可不敢惹他。”
　　说完拍了拍宋笞的肩，留下一句就跑，“别太矫情，都等着你了。”
　　“……”宋笞额角一跳，想一拳揍死陆靳那满嘴胡话的家伙，但确实没再僵持下去，“皎皎。”
　　夏璟心悸，撞入他的眼眸，犹豫开口，“我刚才……”
　　突然，一股大力将她拉进宋笞怀抱，耳边是他的低语，“不重要了，你没事就好。”
　　周围是热闹的喧嚣，后面还有人在喊宋笞过去照相，夏璟这次没有避嫌，回抱着感受他的温度，“他们在催，你先去，我待会有话跟你说。”
　　宋笞没说话，也没松手。
　　“啧啧，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吗。”陆靳恰当的隔空吐槽。
　　宋汀南没好气瞥他一眼，“等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就明白了。”
　　“喜欢的人……”陆靳咀嚼这个陌生的词汇，噗嗤笑出声，伸出食指摇了摇，“不可能，我这辈子不会选择在一颗树上吊死，要做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最好是。”宋汀南笑着挑了眉。
　　天地瞬息万变，时光在此刻定格。
　　照完相，宋本书留住宋笞，说，“等寿宴结束，我同你母亲就回去了，你……好好的。”
　　宋笞知道他意有所指，“这么快，不多待几天。”
　　宴席散去，外面有下人在收拾桌面，不小心打碎一瓷盘，清脆的声音引来责骂声，宋本书视线收回来，“事务繁忙，还等着我回去处理。”
　　宋笞知道他忙，又问了句，“哥呢，也要走？”
　　宋本书点头，“他是好不容易从军队抽出的时间，完事了就要回去。”
　　话音刚落，肩膀一沉，宋笞偏头看去，陆靳笑的吊儿郎当，“我也要走了，别太想我。”
　　“滚。”宋笞毫不犹豫的甩开他，“你整天又没事干，这么早回去干嘛？”
　　“谁没事干了。”陆靳有种被踩住尾巴的心虚感，眼珠子乱转，落到一个人身上，老神在在的补了句，“我不回去难道留着当电灯泡？我倒是不介意，只怕有些人，心眼可小。”
　　“会说话，奖励你。”宋笞一个抬手，锁住陆靳的脖子，立马疼的陆靳叫唤，脸憋的红一个劲用手去挣扎，“还拿小时候那一套，有本事公平对决。”
　　宋本书看着眼前一幕，颇为无奈的摇头离开。
　　伙计收拾完设备，准备离开，一位年轻人挡住去路，向他说明来意，听完后看向人群中的某个人，笑着点头。
　　陆靳摸了摸得以呼吸通畅的脖子，小声砸吧嘴，“重色轻友，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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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院墙边种了各色的花，在日光的照耀下，像是一副斑斓的画。前面并肩站着一对男女，在快门按下的瞬间，男生一把搂过女生的肩，恣意的笑容胜过后墙的花景。
　　夏璟措不及防被搂过，反应过来，头微微偏向他，看向镜头时，嘴角恰到好处弯起。
　　刚才被宋笞匆忙拉过来，她还以为是有要紧事，原来是照相。
　　照相的伙计从布里伸出头来，夸张的语气赞叹起来，“二位真是郎才女貌，照出来的相片肯定非常好看。”
　　宋笞毫不谦虚，“有眼光。”
　　伙计一愣，兴许是没想到有人一点也不客气，随即大笑起来，“相片等个三四天就好，到时候送府上。”
　　说完收拾离开。
　　肩上搂着的手依然没放，夏璟侧眸，修长的指节弯曲，她想起一直想跟他说的事。
　　张嘴到一半时，宋笞注视着她，眼神炽热，唇边勾着笑道，“最后陪我骑一次马，想起来，我们从没有一起过。”
　　夏璟的骑马都是宋笞教的，也只骑过那么几次，后面都是她看着他骑，这样一看还真没一起骑过。
　　她注意到他口中的最后，心中有了答案却有些不确定开口，“你知道……我明天要走？”
　　“你那脸又藏不住事。”宋笞笑着哂道，其实是夏侯渊告诉他的。
　　这副欠揍的模样，倒让夏璟松口气，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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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璟出门的时候，路过书房，发现里面亮着灯，夹杂着一声声的叹息。
　　“姐，这么晚了，你要出去？”阿珂端着水盆走过来，显然是刚打扫完，她的视线落在夏璟精心挑选的衣服上，一件天青色旗袍，一点不像准备休息的样子。
　　夏璟从书房回过神，阿珂的话提醒了她赶快赴约，没多做解释，“嗯，有事出去一趟。”
　　“那你早点回来，明天还要早起呢。”阿珂冲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喊道。
　　夏璟刚出门，迎面撞上一人，她立马反应过来说了抱歉，那人却神色慌张的离开，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
　　她心里涌上一种不安，没来得及细究，想着赴约的事，出了清平街，突然反应过来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没带。
　　原路折返时，在黑夜的天空中，远处升起幽红，慢慢的，势头越来越大，几乎给周围的建筑笼上火光，滚滚浓烟燃烧。
　　紧接着，一声叫喊石破天惊，“失火了，快救火啊！”
　　火……
　　夏璟睁大眼，脚有些发软，内心的理智支撑着她奔跑。
　　情绪在看见被众人围观的地方时彻底瓦解，那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此刻正一点点被火势吞尽。
　　夏璟脸色苍白，眼前逐渐模糊，有一个人拉住自己，“姐……”
　　阿珂脸上全是灰和泪痕，“老爷和夫人还在里面，书房我进不去……”
　　“咳……”
　　夏璟看见了倒在一边咳嗽的温宛，内心深处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她看向逐渐被火包围的地方，尽量让情绪稳定，“阿珂，你照顾好小姨，我进去救父亲母亲。”
　　阿珂满眼泪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的摇头表达。
　　围观的有好心人劝道，“孩子，别冲动，火这么大，等会进去出不来怎么办？再等等，火马上灭了。”
　　夏璟随手抹了眼角，摇头道，“不能等。”
　　说完，身影隐没在火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