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皮卡一皮卡

58、洗手间

　　周浩俊盯着周伦轻声笑了一下，周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周浩俊问他：“谁跟你说是女生了？”周浩俊笑道，“陈乐过来，让他认识认识家里那位。”
　　陈乐不想动，被周浩遵推了一下就站了起来，坐在周浩俊旁边，心里有气，坐下之后又站起来坐得远一点。周浩俊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
　　周伦看见陈乐左手的智能手表，又想了想刚刚周浩俊喝水的时候露出来的智能手表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知道是嫂子…”
　　周浩俊更正道：“他姓陈。”
　　“我不知道是陈哥。”周伦一个手势，“陈哥”“陈哥”此起彼伏。
　　陈乐刚想说什么，周浩俊拍了拍陈乐，意思是先不说。陈乐听见周浩俊问道：“想喝酒是吧？”
　　周伦知道周浩俊要开始算周浩遵的事情了，他解释道：“是误会，误会。”就算他是故意的，现在说肯定也得说是误会，不然周浩俊真生气了，跟他父母说什么，他吃不了得兜着走。
　　“看来是想让我给你倒酒。”周浩俊脱了西装外套，一点一点地把衬衫卷起来，没有人敢说话。周伦更没敢动，周浩俊真走过去把酒拿了过来，拿了个空杯，慢条斯理地倒进去，加了冰块，递给周伦：“来，喝吧。”
　　周伦一口气喝了，周浩俊又倒，指了指，周伦只能认头喝，陈乐看周伦连着喝了三四杯，度数不高，但是喝得很急，怕喝出什么事，拽了拽周浩俊。
　　周浩俊今天晚上第一次和陈乐对视，是一个抚慰的眼神，和看周伦冷冷的感觉不同，很柔软的眼神。周浩俊再倒的时候，周伦已经有点喝不下了，但是还是板板正正地坐着，伸了手拿过杯，细看手已经不能一下握住杯子了，要在附近晃悠一两下才能握住。
　　周浩俊按住他的手腕，使了点劲儿，杯子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周浩俊手上沾了点儿酒液，拿了几张纸给自己擦了擦手：“刚没喝多就耍酒疯是吧？”
　　“哥，对不起。”
　　“现在，给人家女生道歉。明天让你父母到家里给浩遵道歉。”
　　“哥。”周伦看向周浩俊，意思是能不能别让家里知道，不然家里肯定断了他生活费。
　　周浩俊淡淡地看着周伦，没说话，意思是一步不让。周伦的朋友看不下去了，说了句：“都三十多了还找爸妈呢。”
　　周伦瞪了他的朋友一眼：“别他妈给老子添事儿。”然后看向周浩俊，点了点头，“哥，没问题。”
　　周伦走过去，站在莫好前面，鞠了躬，“对不起，我今天没喝多就耍酒疯。”
　　莫好接受了，毕竟她是服务生，周伦是顾客，而且周伦确实也点了不少，她可以拿不少提成。虽然这不是周伦不怀好意的资本，但是莫好还得需要这份兼职养家。有人给她撑腰，她已经很开心了，周浩遵跪下的那一刹那，莫好是想冲过去替她喝的。她们只是同学关系，没有必要，真的没必要为了她付出那么多。
　　周浩俊从果盘里拿了两车厘子，把果蒂去了，拿餐巾纸擦了擦，然后递给陈乐，陈乐也不好意思不接，吃完了准备扯纸把果核吐了，周浩俊想都没想拿手凑到陈乐嘴边，意思是吐自己手上。
　　周伦道完歉正好看到这一幕，朝着陈乐方向鞠了一躬，很大声地道：“陈老师，对不起，我不应该为难您。”
　　陈乐被吓了一跳，看了看周浩俊，周浩俊看着自己手挑了挑眉，没管周伦，意思是吐吧。陈乐只能把果核吐在周浩俊手上，周浩俊放进卫生纸里，然后擦了擦手心。
　　陈乐看周伦一直没动，想说让人起来，周浩俊站起身，按着陈乐肩膀没让他说话，直接问道：“想让我帮你结账吗？”他不想让陈乐接受周伦的道歉，就这么简单。
　　周伦直起腰，拿着手机：“我结，我结。”他招了招手，周伦的朋友也顺着墙鱼贯而出。周浩俊看了看周浩遵，停留了几秒钟，没说话，他转而问莫好：“怎么非要来这儿兼职？”
　　莫好刚已经和周浩遵说了，又重复了一遍：“我父亲去世了，母亲生病了，白血病，就…助学贷款只能够我上学，这儿有提成，所以…”
　　周浩俊点了点头，拿了自己的外套，搭在臂弯上：“走吧，送你两回学校。”
　　周伦没走，还在前台等周浩俊，前台的大门开着，风吹进来还是有点冷的。陈乐眼神落在周浩俊左手的外套：“穿上点吧。”他知道周浩俊从出院之后就有点怕冷。
　　周浩俊穿上衣服，看了看陈乐，把钥匙递给他，意思是先上车。
　　陈乐说：“我开车了。”
　　周浩俊皱了皱眉，陈乐接过钥匙，没触霉头：“免费停车，明儿再来取也行。”陈乐拉着周浩遵，周浩遵拉着莫好的小臂走了。
　　周浩俊看人走出大门，拎着周伦的领子进了洗手间：“没教养是吧？父母没教是吧？”
　　周伦自己没站稳趴在地上，周浩俊冷冷地说道：“你跟周浩遵怎么过不去我不管，你拿人家女孩子撒气。”周浩俊低下头看着周伦，给了他一巴掌，“这是替莫小姐给你的。”
　　周浩俊点到为止，这种事儿肯定不能让陈乐知道，陈乐回来得叨咕他半天，说什么孩子有叛逆期什么的，陈乐能包容，他不能。就像陈乐今天一定会接受周伦的道歉，但他不想让陈乐接受。伤害已经存在了，就像过去无法被修改，那道歉与后悔同样是无用的东西。
　　周浩俊在洗手间洗了洗手，擦手的时候通过镜子看着周伦，神情很冷漠：“顺便警告你，周浩遵是我亲弟。”周伦点了点头，周浩俊没有看向他，而是通过镜子看他，他已经感受到了彻骨的冷意，周浩俊是真的较真了，无论是那个陈乐还是周浩遵。

　　周浩遵：我只是顺便，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