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皮卡一皮卡

27、咳嗽

　　国庆的时候，陈乐回老家，周浩俊跟处里打了招呼说自己最近不太舒服，连续低烧，人有点昏沉，本想在家里休息的，谁成想关帅直接敲他门说张赛请他去帮个忙。
　　请他帮忙？周浩俊心想，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纯属没安好心。在张赛他们心里，自己也没什么本事。搞这一出，无非就是不想让周浩俊好好养病，换句话说，纯属恶心他。
　　周浩俊怕身体出什么大事，去医院查了一趟，心脏还算稳定，就开了点退烧的药。他发烧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头疼得厉害。关帅敲门的时候，周浩俊赖了了半天床，才从床上挪下来去开门，他给自己测了测温，按着太阳穴，没说话。
　　关帅问道：“您吃退烧药了吗？”
　　周浩俊摇了摇头：“没用。”他隐约知道什么事情，估计跟鬼门要开了有关系，也跟他最近太忙了有点关系。
　　“那您…”
　　周浩俊去卧室换衣服：“没事，我换个衣服就走吧。”周浩俊这么说，关帅也不能多说什么。目的地是个山区，周浩俊顶着低烧去的，在山里喝井水，一下子就被冷水激的开始咳嗽了。十一假期结束的时候，烧是退了，但咳嗽越来越严重了，事情稀稀拉拉小半个月才完事，中途换了好几个人过来，周浩俊却是那个铁打的营盘。
　　周浩俊这个差出的长，陈乐回来一周了，周浩俊都还没回来。陈乐也没管周浩俊，谨记余蕾教他的“不主动就是不喜欢”的方针，他照常上班，一进学校就听门卫大爷讨论说主楼有人想要跳楼。陈乐今天的课就在主楼，他快走到主楼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警戒线拉得远，保安们为了保护学生们都围在外面把里面堵得死死的。
　　陈乐掏出手机看见换成去学院报告厅上课了，他还没回头，就听见有人咳嗽，一扭头正好看见周浩俊。
　　周浩俊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小到那么大一个校园两人还能面对面碰上。陈乐问道：“你来？”
　　周浩俊捂住嘴咳嗽了几声：“工作。”他顿了一下，“刚下飞机。”
　　“自己多喝水。”
　　“嗯。”周浩俊没跟陈乐多说就穿过警戒线进去，陈乐扭头看，这帮出警的警察的头儿还拍了拍周浩俊的肩膀，很熟的样子。陈乐看了看时间，得赶紧去上课了。
　　高坚就是那个警察的头儿，他问道：“周处，又亲自过来了？”
　　“学校嘛，”周浩俊说，“都是祖国的幼苗，那肯定重点保护。”周浩俊整句话说完，嗓子痒的不行，一直在揉嗓子。
　　“那是你朋友？”
　　“嗯，普通朋友。”
　　高坚声音略带笑意：“不用强调普通朋友。”
　　上午三节，下午三节，陈乐上完课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他回到了办公室，等着自己带的社会实践的学生过来讨论。
　　没一会儿，门被敲响了，陈乐喊道：“请进。”他以为是学生提前来了，没想到是周浩俊。
　　陈乐有点惊讶：“还没走？”他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个办公室？”
　　“你们校领导请我来，这点事情问一嘴不就有了。”周浩俊咳嗽几声，随手把门关上，坐在沙发上。
　　陈乐还是助理教授，办公室小，一个桌子，一个书柜，一套小沙发已经满满当当了。陈乐找了个杯倒了点儿水，递给了周浩俊：“喝点水。”
　　周浩俊接过水杯抿了几口，就开始揉嗓子，估计劲儿也不小，脖子一片红。陈乐扭过头，不想继续看，问道：“没吃点药？”
　　“吃了，已经好很多了。”周浩俊说道，“之前说不出来话。”
　　陈乐听他说话都难受，他找了不知道谁送的润喉糖递给周浩俊，周浩俊给他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谢谢，他吃完润喉糖翻过去看糖盒的背面，看到了一串缩写sc&cl。他心情一下就不好了，cl是陈乐，sc他可太熟了，时晨嘛，到现在还用和陈乐的合影当屏保。
　　陈乐问道：“来找我干什么？”
　　周浩俊把糖盒翻过来，问道：“我能拿走吗？”
　　陈乐想就一盒润喉糖，拿就拿吧：“当然可以。”
　　周浩俊声音比刚才好听了点儿：“有点难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周浩俊苦笑道，“晚上回不了家了。”最近咳嗽得他都没脾气了，稍微长点的句子都胸闷。要不是来Q大，他现在应该在医院。
　　两个人刚沉默没多久，办公室门被敲响了，估计是那组学生。陈乐出门，看见学生在门口：“咱们在共享空间吧，我办公室坐不太开。”结束这个讨论已经是快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也没有学生问为什么上次办公室坐的开，这次就坐不开了。
　　陈乐把学生送到电梯口，一进办公室，看见周浩俊倚着沙发睡着了，他拿过旁边的午睡毯给周浩俊盖上。办公室黄光显得人状态还行，这一凑近看见周浩俊脸色着实不太好，唇色也因为生病有点浅，眼下面两片青黑，连头发都软趴趴的像是蔫极了。
　　陈乐当时只是以为周浩俊重感冒，想都没有多想，后来想想，能让周浩俊跟他说难受的情况少之甚少，他应该多问几句的。
　　陈乐体贴地把灯关了，拿出手机点了小吊梨汤的外卖。还没等外卖到，周浩俊的手机就响了，周浩俊一睁眼发现办公室关灯了一愣，然后接了电话。陈乐坐在黑暗里没说话，只听见周浩俊说了一句正常准备，刚醒嗓子哑得很，跟磨过的铁砂纸没什么区别，听得陈乐有点起鸡皮疙瘩。陈乐打开自己桌子上的台灯，拿了水杯，准备给周浩俊倒杯水去。
　　陈乐回来发现周浩俊已经把灯打开了：“现在去工作？”
　　周浩俊摇摇头：“不太舒服，快到点再去。”他来之前本来就有点心悸，刚被电话铃声叫醒好像更难受了。
　　他接过陈乐的水杯，道了谢，嗓子稍微舒服点了，但还是咳个不停：“谢谢。”
　　陈乐说：“我订了外卖，待会儿一起吃吧。”外卖来了，陈乐下楼拿，有两瓶还算热的小吊梨汤，还有两三个清淡的菜。而事实上，周浩俊只喝了梨汤，都没怎么动筷子。
　　陈乐问道：“不合胃口？”
　　“饿过劲儿了。”周浩俊实在觉得嗓子疼，疼到跟吞了刀片似的，吞咽都费劲。喝水还算好，至少润喉，吃菜是真不行。
　　“那你晚上顶得住？”陈乐说道，“吃点吧。”
　　周浩俊伸出筷子加了几筷子菜，吃了几口馒头，陈乐问他：“待会儿再留这儿休息会儿？”
　　周浩俊想了想那个想要跳楼的女学生，还好自己来的快，人被救下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记忆仿佛被革新了。今天的事儿和之前接陈乐的时候看到的楼顶的女鬼有关，他不想陈乐这辈子再沾这些有的没的：“没事，先回家吧。”
　　陈乐看向周浩俊，突然问道：“周浩俊，既然你不是警察，你能跟我说实话，你是干什么的？”
　　周浩俊看回去，目光很坚定：“正当行当。”
　　“什么正当行当？”
　　周浩俊没说，他总不能说捉鬼驱鬼吧，一个是有保密协议，一个是陈乐可得信啊，陈乐现在可是马院的老师，能信他这套？陈乐扯了扯嘴角，似乎知道周浩俊不会回答，他努力地笑了笑：“无论是什么…注意安全。”
　　周浩俊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心里有点难受，他也不知道怎么说陈乐。他就这么好，好到陈乐之前等了那么多年，好到就算忘掉了他，也控制不住地靠近他？他是不信的，他觉得可能只是习惯，就像他难受了想在陈乐的办公室里躺会儿似的。只需要一个新的机会，等陈乐遇上更好的，和新的人有了新的缘分，总会忘掉他的。
　　他怎么想的不重要，周浩俊想，反正没人问、也没人在乎。
　　周浩俊抬起左手看了看机械表的时间，指了指门，意思是得走了。陈乐收拾好东西，把桌子上的电脑放进电脑包里：“走吧。”

　　月老：你小子想把红绳解了？无所谓，我会重新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