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皮卡一皮卡

13、在家做饭

　　周浩俊把车开出停车位：“快回去吧。”
　　等他车开到停车场门口的时候，他看了看后视镜，陈乐在原地没动，无端想起了刚刚陈乐有点红的眼眶。他又转了回去，在陈乐边上停了下来，把刚升上去的车窗又降了下来：“走吧，坐我车回去吧。”他是真的拿陈乐这种一条筋的人没什么办法。
　　陈乐看周浩俊车开走的那一瞬间突然很委屈，而且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感觉不像是第一次被抛下，而是经历千千万万的等待与离别，他有点不太能确定自己为什么感觉那么难受。陈乐上了副驾，周浩俊挂了P挡，踩了脚刹，从后排座拆了药盒，掰了片儿药，拿保温杯送了下去，动作太快，以至于陈乐都没看到药盒的名字。
　　陈乐声音有点哑：“你刚刚就不舒服？”身体不舒服还帮自己解决了事情，还跟自己拉拉扯扯那么久。
　　周浩俊感觉陈乐的声音有点哑，抬眼看了看他，随后轻声嗯了一声，解释道：“老毛病了，压力大的时候不舒服。”他没说明是心脏，也不想说，他不想靠同情博得什么，也博得不了什么。
　　周浩俊车开的很稳，就像他做人一样稳稳重重、踏踏实实的。他在小区的超市停了一下，陈乐有点不知所措，周浩俊踩好脚刹，轻声说道：“家里没菜了，陈老师计划一下想吃什么，我结账。”
　　陈乐最后还是没有拗过周浩俊，他想抢着付钱也没抢过。两个人从地下车库坐电梯出来的时候，一人拎着很多塑料袋，陈乐站在电梯里看着周浩俊的肩膀，莫名就觉得很安心。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提出了到家做菜的请求，不知是不是因为周浩俊让他在旷日持久的家庭战争、一味被索取的不甘与痛苦中获得了稍许的安慰和喘息，至少很感激他。
　　周浩俊家住四楼，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住两个人舒舒服服的，但很明显是一个人住，因为找第二双拖鞋找了半天。房子采光很好，中午正是阳光最足的时候，透过窗子洒在地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家里布置倒是简单，像极了他本人极简的办事风格，多余的花花草草都没有，不知怎地，陈乐觉得这个家很空，有点冷清，甚至有点儿没人情味。
　　陈乐打开冰箱，看见冰箱里空空如也，连鸡蛋都是刚买的。他知道周浩俊可能平时都不用冰箱，说不定都不自己做饭，陈乐问道：“周先生不会做饭？”
　　周浩俊愣了一下：“会。”周浩俊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冰箱，解释了一下，“自己就没那个闲心，有的时候小遵来的时候做。”
　　“那你平时吃什么？”
　　周浩俊看了一眼陈乐，神色复杂，陈乐眼神躲闪了一下知道是自己冒犯了：“我就…问问。”
　　“有的时候出差，有的时候应酬，自己在家的话点外卖。”
　　陈乐没再问下去，周浩俊轻咳一声，把东西放进冰箱。陈乐研究了一下煤气灶怎么用，都大同小异，也并不难。周浩俊在旁边问道：“需要准备什么？我帮你打个下厨。”
　　陈乐说道：“不用了，都包在我身上。”
　　周浩俊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陈乐推着周浩俊出厨房：“周先生，不会把你厨房烧了的，你就坐在沙发上歇会儿。”
　　周浩俊笑道：“都来家里了，别叫先生了，可以叫我浩俊。”
　　陈乐手里包着白菜：“那还不如叫周哥，反正你应该也比我大。”
　　“也行。”
　　陈乐做完饭出来看见周浩俊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也没敢打扰。正在犹豫的时候，周浩俊睁开眼看着陈乐，陈乐在低头问余蕾怎么办，一抬头看见人醒了，被吓了一跳。周浩俊按了按眉心，声音有点哑：“不好意思，睡着了。”
　　陈乐看着周浩俊眉眼间刚刚一闪而过的疲倦，心里有点发酸，他总觉得周浩俊作为周浩遵的哥哥很不称职，但他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周浩俊，可能还不如他做得好，让一个人既顾家又有事业是很难的事情。他上面有爸妈，现在家里还因为弟弟结婚闹得鸡飞狗跳的。
　　周浩俊站起来鼻息正好喷在陈乐的耳旁，陈乐退后几步，耳朵有点红：“饭好了，可以吃了。”
　　周浩俊站起身，装作没看见陈乐的耳朵，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好逗。
　　吃饭的时候，周浩俊很捧场，他说，“红烧排骨都可以当厨师了。”陈乐被夸赞了反而不好意思了。作为老师，他向来是鼓励式教育，但是其实在生活中很少有人如此肯定地夸赞他，而且是那么一个很小的事情，甚至他父母挑他不是的时候比较多。
　　周浩俊看陈乐有点不自在，转移话题道：“你车是不是还在医院？”
　　陈乐摇摇头：“停车费太贵了，我打车去的。”
　　周浩俊点点头，加了一筷子白菜豆腐：“那下午送你回家。”
　　但最后也不是周浩俊送回家的，刚吃完饭，扭头周浩俊就接了电话紧急去开会。陈乐是想自己走的，周浩俊跟他说找人送他。
　　陈乐还在拒绝的时候，门就响了，周浩俊端着水杯去开的门，关帅走了进来，陈乐一打眼，只见来人比自己高点儿，跟周浩俊差不多。长得周正，虽然黑，但是英气逼人，一一举一动有点军事训练的影子。
　　关帅有点疑惑地看了看陈乐，他没听周浩俊说他有朋友，他喊道：“周处。”
　　周浩俊指了指陈乐：“陈老师，我的朋友。”然后他给陈乐介绍，“关帅，我秘书。”
　　陈乐有点疑惑：“你不是警察吗？”什么时候支队有处长了，而且还配秘书？
　　关帅觉得周浩俊不太会解释，替他说道：“陈老师，周处属于公务员，可能和警队有些工作上的合作。”随后，关帅伸出手跟陈乐握了握手。
　　关帅第一次见周浩俊有朋友，他记得周浩俊很明确地跟他说过，虽然双性恋，但是不谈恋爱。但作为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两人应该能发生点什么，毕竟周浩俊让谁来过家里呀？而且谈恋爱能缓解压力，他感觉那件事对周浩俊的身体影响太大了，如果陈乐…能拉周浩俊一把就好了。
　　谈恋爱的人都希望身边母胎单身的人能够铁树开花，关帅也不例外。
　　周浩俊没多说什么：“陈老师，让关帅送你回家，到家告诉我一声。”会议其实比较急，他说完就换鞋出了门，关帅办事儿他还挺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