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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嬷嬷轻轻唱着秦瑜幼时哄睡的曲调,轻柔温软。

      秦瑜伴着曲调,摇摇晃晃的进入睡梦。

      睡梦中她如一块破布般躺在床上,身上青青紫紫布满了全身,有的是月前的痕迹,有的是新添的伤,旧伤加新伤,若不是还呼出的气,她都以为自己魂已归天。

      齐望族看着眼前半死不活的人,没了兴致,踹了一腿,出了院门。

      英嬷嬷听着动静冲破石嬷嬷的压制,跌跌撞撞的进的屋内,拿过被褥盖上□□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动作,嘴角轻轻吹着,眼泪早已奔涌而出,“小姐,疼您就哭出来吧,您别这样,您这样是在挖奴婢的心呀。”

      许是英嬷嬷滚烫的眼泪掉落在身上,秦瑜睁开眼睛看着床顶,念叨着,“一百八十三日,一百八十三日,一百八十三日.......”

      英嬷嬷伏在床边呜呜哭着,听着外面三更声起,秦瑜嘟囔着,“一百八十四日,一百八十四日,一百八十四日......”

      “小姐,别念了,别念了。”英嬷嬷轻轻哄着,瘫坐在地上无计可施,看着这么苦的小姐,比杀了她还难受。

      看着石嬷嬷和几位妇人恭敬的抬来热水,跟看不到似地俯首退了出去,她恨不得杀了这些刁奴,她可怜的小姐,谁来救救她们,上天不长眼呀,为什么这些苦,这些难全都要落到小姐身上。

      秦瑜听着身旁英嬷嬷的念叨,想着期初她也喊过救命,可喊得多了,也没人来救她。

      紫玉回了秦家,被赶了出来,张妈妈发话,“若大小姐不想活着,可一死了之,秦府还能落得点好处。”

      秦瑜听后哈哈笑了出来,这秦府是想仗着她的尸体从这齐府获取好处,她偏不如她们的愿,她就要这么一日一日的熬着。

      秦瑜知道她现在求救无门,就这么过着吧,最少她还有英嬷嬷,紫叶紫玉她们。

      到了白日,秦瑜来到齐夫人屋内侍候用膳,忽然眼前发黑晕了过去,等醒了,英嬷嬷紧紧握着手好似有了转机,喜气洋洋念叨着,“小姐,大喜,您怀孕了,齐夫人这下不会再让世子乱来的。”

      秦瑜摸着依然平坦的肚腹,看着英嬷嬷,紫叶点头,内心也觉得有了盼头。

      齐夫人吩咐下来,秦瑜以后免了日日的请安。

      秦瑜乐的清净。

      不出片刻,院内石嬷嬷请安,声音似乌鸦般粗嘎,“世子。”

      齐世子风风火火走到床边,欲伸手安抚一下,看着秦瑜闪身躲到了床内,手落到半空中,阴恻恻的笑着,“夫人这是做什么,大夫叮嘱静养为宜,还是不要大动作伤了我齐府子嗣的好。”

      秦瑜复又躺下,强迫自己发声,“谢世子关怀,妾身静养即可,身子已无大碍,劳世子挂怀。”

      “呵,确实劳本世子挂怀。”伸出手指慢慢刮着脸庞,感受到手指下的战栗,慢慢享受着她的娇怯。

      看着她的玲珑身段,齐望族确实沉溺于她的身子,袅袅娜娜的,虽然在床第间总是撒不开手,每每觉得扫了兴致,几日后可又想的很。

      再多的莺莺燕燕只能带给自己一时新鲜感,她才是自己的永恒,他附耳说着,“还是你最得本世子的心,好好养着,说不定别有一番滋味。”另一只手摸索到腰间甫一用劲,感受到手下的紧绷,才心满意足。

      “世子,您喝茶。”齐望族看着递到面前的茶盏,知道是夫人的奶嬷嬷,向来得其看重。

      他慢慢接过茶盏,反手一盏热茶泼了过去,英嬷嬷立马跪地请罪。

      齐望族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老奴才满头的茶叶不敢动弹,解了点脾气,盯着后面哆哆嗦嗦跪着的丫鬟,汗滴在白皙的脸庞慢慢往下滚落着。

      看了秦瑜一眼,心想自己这夫人,向来不让丫鬟服侍,整日的只让这个年老的嬷嬷服侍。

      他私下询问石嬷嬷,石嬷嬷也说夫人从不召见丫鬟,只让丫鬟屋内做绣活儿,现在想来不让丫鬟服侍,是防着自己呢。

      秦瑜看着齐望族甩袖离开,知晓是惹到了他。

      想到刚才齐望族恶心地盯着紫叶,秦瑜心内不安,叮嘱紫叶道,“立马回后罩房,顺便告诉紫玉,藕荷,你们不可再来正屋一下,且不允单人活动。”

      紫叶知晓自己惹了眼,惨白着脸给小姐磕头,俯首退下。

      英嬷嬷不在乎地抹掉脸上的茶水,想到刚才世子的眼神也是担忧,“小姐,也只有您这么心善,这么善待几个丫鬟,护着她们。”

      秦瑜不安说着,“嬷嬷,您看让紫叶她们几个出嫁吧。”

      “哎,我这就着手。”

      英嬷嬷看着小姐面上涌上疲惫,轻轻拍着小姐,哄了小姐入睡,回到后罩房把小姐的安排说了出去,几人不肯,英嬷嬷说着她们若不走,对小姐来说是掣肘,只会让小姐更加日日担心。“都走吧,走了也没人威胁小姐了,小姐在苦日子中也不那么提着心了。”

      她们几人围着一盏灯,俱都沉默了。

      暗黄的烛光照在几人脸上,昏昏沉沉的看不清置身在哪里,齐府的后罩房分给她们几人的是边角处,周围几间房知晓这间房住的是世子夫人的陪嫁丫鬟,断断续续的都搬离了,此刻鸦雀无声,一阵风吹来,烛心疯狂摇摆最终还是灭了。

      今日也没有月亮,不知是谁开始啜泣,黑夜中听着渗人。

      紫玉看着上升的黑烟,“嬷嬷,您看着安排吧。”

      藕荷哑着嗓子,“我们能走,小姐怎么办?”

      紫叶想到小姐的样子整日跟一心求死似的,“小姐现在不笑也不哭,我们再一走,连个说话的也没有。”

      紫玉知道她们心存幻想,总是觉得熬一熬,忍一忍便能过去,紫玉心性坚韧,直言不讳道,“现在小姐也不说。”

      “你是想逃直说。”

      “胡说八道。”

      “你说谁!”

      “都闭嘴。”

      英嬷嬷的呵斥让几人升腾起来的悲愤被无望彻底淹没。

      英嬷嬷想到小姐的吩咐,也不知道劝慰谁,“趁着小姐还能说的上话,走吧,别回头。”

      紫叶知道自己几人若待在齐府,小姐还要分出心神保护她们,不若出的这个齐府,再商议救小姐出去,英嬷嬷看她们明白了小姐的苦心,把她们几人的卖身契还给了她们。

      怀胎三月有余,秦瑜也稳下胎来。

      齐世子醉醺醺的进了正屋,秦瑜听到动静,看他眼神凶狠的盯着她,一手护着腹部,慢慢踱步到门口,欲逃跑被捂住口鼻拖到床上。

      秦瑜再一次有了挣扎的力气,踹到了他的腹部,醉酒之下他被踹下了床。

      秦瑜惊恐的坐在床上,看着他从地下爬上来下巴搁在床边,慢悠悠的从身上掏出皮质工具。

      秦瑜看着上面的倒刺,呼喊着救命。

      两刻钟后,石嬷嬷带着齐夫人把醉酒在床里的齐望族叫了起来,齐夫人扇了一掌,“你这是作死,你这是想让我们齐府断子绝孙吗?”

      齐望族睡得死沉,呓语两声复又躺下。
      齐夫人对着石嬷嬷说,“吩咐下人,闭紧嘴,若说了不该说的话,这舌头也别要了。”

      石嬷嬷闻着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忍着恶心回禀道,“奴才晓得。”

      齐夫人看着床上的血,知道子嗣是保不住了,气愤嘶吼着,“府医在哪儿?”

      “在屋外候着。”石嬷嬷喊了府医进的屋内。

      府医诊治片刻,垂眸看着地上,眼神里是麻木,嘴里说的话没有丝毫感情,“禀夫人,孩子保不住了,少夫人需要马上用药,有血崩之迹象。”

      “那还等什么!”齐夫人发怒道,看着躺在床上喘息的秦瑜,恨恨说着,“废物东西。”

      齐夫人想到自己儿媳带在身边的奴才,“那个嬷嬷呢?”

      “奴才已命人绑住了她。”石嬷嬷听到动静,就命那几个妇人捆绑住了她。

      “给她松绑。”

      “这......”石嬷嬷看着情况犹豫道。

      “废物,她还能去哪里求救,秦府都舍弃的棋子,你以为秦府还真操心,说不定秦府正等着她的尸体呢。”齐夫人想着和秦府的交易,看着眼前的奴才冷冷说着“你能伺候的了她。”

      石嬷嬷想通,立马退出主屋,去把英嬷嬷松开。

      齐夫人看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秦瑜,“若你真不想随了她们的意,就活着。”说完摆手离开了主屋。

      秦瑜看着大大敞开的屋门,冷风往里面倒灌着。

      英嬷嬷跑到主屋,关上门窗。

      秦瑜看着英嬷嬷额头上流出的血,断断续续说着,“嬷嬷,疼吗?”

      “不疼,奴婢不疼。”英嬷嬷抹掉了脸上的泪水混着血水,嗓子发颤问道,“小姐,您疼吗?”

      “不疼。”秦瑜听着英嬷嬷的嚎啕哭声,想着她怎么就死不了呢。

      她昏昏沉沉的,醒醒睡睡的,知道喝了药,眼前还是黑黑的看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感觉自己的身体跟飘在河面上一样,随着波涛起伏飘荡着。

      翌日,英嬷嬷摸着小姐的额头依旧滚烫,小姐身下的血不止,在屋内堵住府医,大有不说实话不让出去的道理。

      府医叹了声,抱拳俯身说道,“在下医术浅薄,不擅长妇人病,少夫人病情沉重,若是再不救治,危在旦夕。”

      英嬷嬷紧紧抓着府医的胳膊,被府医拨掉,早已没了泪水,她觉得自己的精神早已昏沉,忽然想起去膳食房听到厨娘说道今日护国将军府一家来府内,直觉告诉她这是小姐的机会。

      她定要闯一闯,为小姐谋个生路,她爬到床边在小姐耳边轻轻念叨着,“小姐,奴婢伺候您一场,奴婢这辈子够了,剩下的路老奴陪不了您了。”说完跑了出去。

      秦瑜清醒已是十日后,看着藕荷在床边,藕荷听到动静惊喜地喊出来,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小姐,您醒了!”

      秦瑜张嘴喝着藕荷用羹勺送上来的水,歇气片刻,攒够了力气问道,“英嬷嬷呢?”

      “英嬷嬷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在后罩房歇着呢。”藕荷咧着嘴说着。

      “那你哭什么?”

      “奴婢是看您醒了高兴的,您看奴婢不是笑了吗?”

      秦瑜醒了三日,身上有了力气,可以坐着了,看着妇人装扮的藕荷,拉着她的手,问道“我可以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姐,您说什么呢,奴婢不懂。”藕荷想抽出手,看着小姐紧紧抓着。

      “你懂。”秦瑜冷静说着,“说吧,藕荷,我想知道。”

      藕荷眼泪再也刹不住地流了出来,秦瑜静静看着她流泪,她没有眼泪可流了,她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藕荷抽噎着说着,“英嬷嬷看您高烧不退,当日又听到了护国将军府夫人和世子来了齐府,知道这是机会,闯入了正厅,齐夫人说下面奴才隐瞒,马上安排府医诊治,英嬷嬷说要齐夫人给对牌,她要请回春堂的张大夫,齐夫人不肯,英嬷嬷也不肯退让,还是护国将军府世子说随身带着府医,虽不是张大夫,但是御医之子,诊治水平自可信的过,英嬷嬷点头,带着护国将军府府医来诊治,开了药方,齐夫人也趁机让人抓了两副药,晚上齐夫人就丢了首饰,在英嬷嬷屋内搜刮了出来,被乱棍....”

      秦瑜心脏似是被攥住,出声似是带着冰冻千年的无望,“尸首呢?”

      “被丢到了乱葬岗,等奴婢寻的机会去了乱葬岗,什么也没找到。”藕荷抽泣说着,当日去乱葬岗看着野狗撕咬着腐肉,她当场呕吐了出来。

      “还有吗?”

      “没有了。”

      “当真没有?”秦瑜看着藕荷的眼睛,死气沉沉的眼睛如多年古井让人悲怆,“藕荷,我不想再当傻子了,说吧。”

      藕荷斟酌着,想着发生的一切,破釜沉舟般说出了一切,看着小姐似乎跟没事人似的平静,突然她发现了异常,抓着小姐的手颤着声音说道,“小姐,您松松手。”看着小姐依旧毫无反应,藕荷提高了声音,“小姐,您别吓奴婢,奴婢错了,错了!”

      滚烫的眼泪唤醒了秦瑜,“紫叶的…呢。”

      “石嬷嬷说,毕竟跟着过世子,卷了席子埋到了齐家的庄子里。”藕荷说着石嬷嬷,恨得咬牙切齿,“前一夜奴婢去瞧了眼紫叶,挺好的,她走之前让奴婢给小姐说,她对不起小姐,她丢了您的脸。”藕荷边说边打开了小姐的手,看着手心内冒出的血珠,嗫嚅着,“奴婢给您吹吹。”

      秦瑜早感受不到疼痛,她看着藕荷,“你呢。”

      “奴婢挺好。”藕荷眼里含着泪笑着说着,“您让英嬷嬷把卖身契给奴婢,还让奴婢找个自己喜欢的,奴婢找到了,他对奴婢挺好的,英嬷嬷是他带着奴婢去找的,还给英嬷嬷立了衣冠冢,紫叶也是他使了银两,我现在出门也方便,奴婢不放心她人给您拿药。”

      她看着小姐空空的眼神,强调说着,“您看奴婢头上赤金的簪子。”

      “谁?”

      “何管家,何三。”藕荷说完看着小姐猛然给了自己一巴掌,阻拦来不及,响亮的声音振的藕荷心抽疼了起来,她抓着小姐手哭喊,“小姐,您打奴婢吧。”

      秦瑜看着刚刚及笄的藕荷,她才刚及笄呀,那个何三鳏夫呀,年近四十,腿瘸了一条,眼瞎了一只,秦瑜呀秦瑜,看看自己一败糊涂,自己不死,累的周围人死的死伤的伤。

      秦瑜看着窗外光亮从地面第三块砖渐渐挪到墙上,屋角内小蜘蛛一遍一遍的织着网,随着门缝儿透来的风,一荡一荡的,甚是可怜。

      “让我自己待着吧。”

      藕荷不肯,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小姐,她看着小姐怔怔地望着,冷静的让人心痛。看着到了时辰,想着小姐的吩咐屈膝告退,看着小姐没有应答,擦掉眼泪低头出了院子。

      石嬷嬷进的屋内,染了明烛,低沉的声音捶打着耳膜,激的她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给齐夫人个话吧,我见她。”

      石嬷嬷没想到这个向来隐忍的夫人,在这个情况下,还想着见夫人。

      她抬头看了一眼从醒来就这么静静坐着的少夫人,羸弱瘦削,让人怜惜。

      从嫁来的第一日她就知道少夫人是少见的美人,可惜红颜薄命。

      随着世子手段越来越狠戾,期初她能听到少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主屋里挣扎的动静到了最后总是静的渗人,听着世子的笑声,她缩到被褥里面念着赎罪才能睡着。

      后来她再也没听到动静,没想到她居然有孕,低下妇人还感叹她命好,她心想也就薄命佳人而已,为了她一条命,死了几人,连她都认她命硬。

      半年下来,虽不如新嫁似的容颜,但依旧美的夺目,一张皮肉引的世子流连忘返,红颜祸水,她意识到自己想的太多,忙低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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