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江尧跳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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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山已经几天没在江尧面前露面了，不过深更半夜的时候他也偶尔会去医院看看。要是碰巧江尧正在睡觉，故山就会轻手轻脚地打开病房门进去，站在江尧床边沉默地看着他。
“扑街仔……”洪联合当红红棍现在看人都得偷摸地挑晚上的时候来，一想到这，故山就会在心里臭骂一顿病床上的人。
不过骂归骂，故老大走之前还是得给病床上的人拉拉被子，把开着的电视关了，再把屋里的灯给灭了。每次故山来病房都灯火通明的，但江尧已经呼呼睡去了。
阿右带着两个保镖天天守在医院里，其他什么事也不干。故山让他每天事无巨细地把江尧的情况汇报给他，并且将江尧看好，不许他离开。
事到如今，阿右也知道了故山有多看重江尧，不禁一把辛酸泪。他惆怅地吸了几根烟，被护士骂了之后掐灭了，故作深沉地对那两个小弟说：“红颜祸水啊……”
江尧这两天倒也没闲着，脑子一刻不停地转。他每天一要出门就会看到阿右守在外面，到楼下散步都得有人跟着，和谁多说了两句过会儿阿右就会拿起手机。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在给故山打电话。
故云之前的话江尧还记得清清楚楚的，那个表面温和实则手段狠辣的大佬让他拜堂入帮。江尧自然不愿意。但要是故山逼着他干他也没办法。
江尧是真的被吓到了，这几天每天做梦都会梦到那两个死在自己面前的人，甚至都会怀疑有人要杀自己，搞得都有点神经衰弱了。
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他最常干的事就是想家，不知道那个世界里还有没有自己。
而且江尧这两天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好几圈，有几个点实在是想不明白。
第一当然就是这奇葩且让人难以置信的穿书，江尧到现在还很恍惚，他潜意识里还是不相信有这样的事情。
第二就更奇怪了，他确定自己真实的名字就叫江尧，可是为什么书里的人也叫这个名字？纯粹是偶然吗？而且自己在现实世界是读法律的，书里的身份也是个律师，这也是巧合？
更让江尧觉得恐怖的是他照过镜子，镜子里的人和现实的自己一模一样。
难道是因为文字是一种抽象符号，所以书中各色人物的长相主要是靠想象，也就是相由心生？
但是，种种迹象聚合在一起还是指向了一个诡异的可能——难道这两个世界的自己其实是一个人？
但怎么会呢？江尧怎么也搞不明白，而且觉得自己再想下去估计真的要成神经病了，于是他不敢再想，只坚守一个最简单的信念——他要回到原来的世界。
江尧之前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尝试死亡。但现在他觉得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这个世界混乱且血腥，江尧在这里举目无亲，一不小心小命就丢了。他现在就是站在了两个悬崖中间的铁索上，往前往后都很令人绝望，但至少前面的世界是他向往的，后面的世界他根本毫不留恋。
这样考虑了整整一个星期，一星期后的那个早上，江尧终于下定决心了——他要自杀。
不过在医院里自杀不太可能，外面阿右看他看得很紧，病房里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连把刀也没有，而且在医院抢救时间太充足了。
江尧想了想，让他亲手把自己捅死他好像也下不去手。喝安眠药？他搞不到这么多安眠药。上吊自杀？不行不行，现在不像以前，到处都是房梁，江尧连吊死的地方都找不到。
经过一整个晚上的筛选，江尧挑出了两个他可以接受的死法——车祸和溺死。其实跳楼也算是一个的，不过江尧真的很怕高，想着死都死了，就别这么为难自己了。
正好江尧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医生交代可以出院了。故山这两天很忙，一直陪在故云身边，特意交代阿右把江尧安安全全地带回公寓，等他回来。
江尧出院的那天随口问了句“故山呢？”，结果阿右就大剌剌地告诉他了。江尧听到故山有事回不来，心里暗爽“天助我也”，对着阿右的脸色都好了不少。
江尧出院的时候是傍晚，他站在路旁看着保镖和阿右将他的东西一点点地提上车。
江尧往路中央瞥了瞥，发现这时候路上来往的车很多。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闷头装东西的阿右，然后在心里大吼一声猛地往前跑去。
好巧不巧，江尧刚跨出一步，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孩子就冲了过来，把江尧撞了个四脚朝天，摔了个狗吃屎。
保镖闻声忙跑过来扶起了江尧，见他神情恍惚吓得要立刻把他扛回医院。
“不……不用。”江尧赶紧摆了摆手，他可不想回去。
阿右跑上前去提起了那个小男孩儿的衣领，骂道：“扑街！哪来的死孩子？！”
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悲伤地仰头朝天。江尧看着那孩子哭得鼻涕都快流进嘴里了，又摆摆手让阿右放他走吧。
“你没事吧？”阿右松了那个倒霉孩子，又过来看了看江尧的情况。
“没事……先上车吧。”江尧捂着自己的尾巴骨，有些踉跄地上了车。
刚刚那一摔把两个保镖吓坏了，知道这是故山重要的人，一刻都不敢放松了，寸步不离地跟着江尧，江尧的车祸自杀计划失败……
幸好江尧留了一手。车都走到半路了，江尧忽然说自己的手表忘在医院了，要两个保镖替他回去拿。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不敢拿主意，最后又看向了阿右。阿右狐疑地看了江尧一眼，说：“一会儿把你送回公寓再让他俩给你拿吧。”
“不行！那可是你们老大亲自给我的，你们快点回去给我拿！”江尧第一次这么矫情，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
阿右知道江尧和故山之间的关系，听了这话又有些动摇了——总之就是拿个手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阿右嘟囔了两句，最后还是让那两个保镖回去拿了。
本来阿右只让一个人去的，但江尧又开始了作精表演，非说手表很重要，不一定是落在病房还是楼下花园了，让两个保镖都去仔细找找。
“妈的，真他妈烦……”阿右小声地骂了一句，又不敢真把这姓江的惹生气了，还是让两个保镖去了。
江尧终于老实下来了，阿右继续载着他往公寓里去。结果刚走了不到十分钟，江尧又吵着闹着要去海边看日落。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我的任务就是把你送回公寓。你要想看日落，让老大带你去看！”阿右忍不住了，发完牢骚继续往前开车。
江尧不能回公寓，回了公寓肯定又会有人守着他！
无奈，江尧掏出了手机第一次主动地拨通了故山的电话。这电话还是故山给江尧存上的，说有事找他就打这个。
江尧手里的手机还不是智能机，古老的按键让江尧怀疑这可能是千禧年左右。他之前问过阿右，但阿右说了一个江尧听不懂的年份，可能书里的时间被作者架空了。
故山的手机号真真假假十几个是有了，江尧手机里的这个是他一直私人用的。
“喂？”故山这两天跟着故云去了一趟泰缅边境谈生意，刚刚回国，正要赶回去。
“阿右给你办出院了吗？”故山疲惫地问着，想多听听江尧的声音。
“嗯，”江尧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句，“我要去海边看日落，你手下不让我去。”
阿右在一旁恨得牙痒痒，想这江尧真是个祸害！
故山鲜少听到江尧这样任性地提要求，嘴角勾了勾，但还是没答应，“等我回去带你看。”
江尧皱了皱眉，“我现在就要去！”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好像有点差，为防故山生气不答应，江尧只好软下声音说：“我就是去看看，马上就回来……这两天一直闷在医院里，好无聊……”
阿右在一旁听着江尧的声音快吐了，想着阿左说得果然没错，狐媚子就是狐媚子！
故山听到这儿愣住了，这两天两个人算是在冷战，这还是江尧第一次跟他示弱讨要什么。
他犹豫了一会儿，也不想再和江尧继续吵架了，终于还是让了步：“把电话给阿右。”
江尧把手机给了阿右。阿右狐疑地接了过来，听完对面故山的吩咐后黑着脸点了点头，而后把手机扔给了江尧，掉头带他去最近的海边了。
江尧看到手机还没挂断，又把手机放到了耳边。那边故山好像也在车上，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注意安全，别玩太晚。”故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江尧还是只“嗯”了一声。
他刚想挂断电话，电话那头又响了：“等我回家……”
江尧呆了一瞬，他听得出对面故山的疲惫，也知道故山在自己身上做了很多妥协。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江尧隐约感觉得出故山对自己的心思，但是他认定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知道了。”江尧说完就挂了电话，他沉默地看着挂断了的手机，想着他也要回家的……
阿右慢慢把车驶到了滨海大道上，落日的余晖渲染着半边天。江尧下了车，一步步地往海边走去。阿右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看着还没彻底落下去的夕阳，橘红的光映在江尧的脸上，让他微皱的眉头舒展开了。江尧现在才发现，这港湾的景色自己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过。
他一步步地往前走，最后坐在了有些潮湿的沙滩上。阿右没跟他太近，而是在江尧身后不远处站定了。
江尧转头看着阿右：“我在这儿坐一会儿，你不用离我这么近。”
阿右有些嗤之以鼻，“你以为我想看着你啊，要不是老大让我来，我才不来呢……”
说着阿右就转过身往路边的车上走，走了几步他又转过头来对江尧说：“你注意点啊，别往前走了，可是有好多人死在这地方呢……”
阿右这么说有些故意的成分在，他就是想吓吓江尧给自己出口气。可他不知道，这正中江尧的下怀。
江尧知道自己不能马上就开始行动，于是他就一直在沙滩上坐着，一直坐到太阳都落山了，周围慢慢黑了下去，海边的人也渐渐地都散了。
晚上的大海很吓人。江尧坐在沙滩上，看着眼前不断延伸开来的黑色的大海有种窒息感。第一次，江尧觉得海这么大。
当海水慢慢卷到了江尧的脚边时，江尧觉得海水很冷。他把鞋脱了，伸出脚又沾了沾海水。
这时的阿右已经在车上吸了五根烟了，他看着还没有回来的江尧又在心里小声地骂了一句，困倦的眼皮慢慢地就合在了一起。
等到风呼呼地吹着江尧的衣服，海水的波浪看起来比刚才更大时，江尧站起了身。他有些不敢往前走，事实上江尧很胆小。
江尧握了握拳，在心里再次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马上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只差这几步……
江尧开始一点点地往前走，带着凉意的海水沾湿了江尧的裤脚，继而到小腿，再到大腿。等到海水漫过了江尧的胸部时，他一下子落入了大海里。
江尧一瞬间感到窒息，他本能地挣扎着往上，但是又在拼命制止自己求生。海水不断地从他的口鼻灌入，耳边的声音变得很沉重。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睁开眼，但是江尧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睁开，因为眼前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最后，江尧闭上了眼睛。
车里，阿右的手机响了，是故山打来的。
“喂，老大。”阿右打着哈欠说道。
故山疑惑他们怎么还没回去，阿右埋怨地说：“江尧不愿意回去，非要在海边吹风。”
“你们三个都守着他呢吧？”故山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阿右揉了揉眼睛，把江尧让保镖找手表的事情说了。
“什么手表？”故山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他说是你送给他的啊。”阿右不明所以地说。
“放屁！我什么时候送过他手表？江尧呢？”故山的声音大了起来。
阿右坐起了身，“就在那儿……”他一转眼就看到海里有个人头猛地下坠，然后不见了。
“啊啊啊——”阿右吓得猛叫一声！他跌跌撞撞地跑下车，把自己摔得头晕眼花。
“发生什么了？”故山一脚油门踩到底，开始往江尧所在的海边赶去。
“老，老大……江尧、江尧他跳海了……”阿右吓得话都说不清了，隐约觉得自己快完了。
故山第一次对“跳海”这两个字眼这么陌生，等到他全身的血脉贲张，手指都不自觉地发颤时，故山才意识到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江尧——”故山无意识地发出一声低吼，在夜色中绝望地疾驰……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江尧跳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