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染》暗枳

25、血色山茶

　　林白一心只想着保护陈晨，却忽略了力量的巨大差异。
　　夏凡凡在她的冲击下倒下，脑袋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一黑。他费力地撑起额头，林白此时已经解开了陈晨的绳子。

　　夏凡凡瞳孔紧缩，猛地站起，从背后锁住了林白的脖子，林白迅速向后退，致使夏凡凡的后背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

　　他收回手臂，从后揪住林白的头发，用力一甩，快到林白来不及反应，额头便重重地磕在地上。
　　夏凡凡不慌不忙地蹲在她面前，目光居高临下，带着一丝戏谑：“林白，你为什么这么倔呢？非要让我伤害你，你才肯罢休吗？”

　　林白的额头已经擦破，血丝渗出，脸颊上满是鲜红的印记，夏凡凡的眼睛里仿佛也燃烧着同样的红色。
　　他揪着林白的头发，一下下重重地撞击着地面，瞬间额头鲜血横流，染红了她的发丝。

　　夏凡凡将她翻转过来，鲜血滴落在她的眼睛里，视线中只剩下一片鲜红。
　　天花板在旋转，废旧的灯泡也在摇晃。

　　余至，你在哪儿？余至…头好疼啊！
　　陈晨，还有陈晨，要把陈晨带回去，她不能出事…

　　林白意识模糊，努力想要撑起身体，却被夏凡凡紧紧地捏住下颌，疼痛如碎骨般传来。

　　精致苍白的脸上流下一道道血迹，鲜血浸染到黑发里，打结贴在额前。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泪水，眼眶通红，嘴唇苍白，绝望的呼吸着。

　　纯洁无瑕的白山茶花，如今破碎凋零，狼狈不堪。

　　“这样的你，才是我最喜欢的样子。”夏凡凡欣赏着这幅“作品”，眼中没了之前的凶狠，反而多了丝浓重的欲望。

　　此时的林白已经无力反抗，夏凡凡的手指在她惨白的面庞上游走，呼吸越来越重。

　　不由自主的去解她的衣扣……

　　林白意识虽模糊，却很清楚知道他要干什么。
　　雯雯，那时的你，是不是也是这么的无助？
　　夏凡凡，沈松，他们都是一种人…肮脏龌龊之极。

　　“夏凡凡…你如果真的…这样做了，想过后果吗？你和陈德忆…不一样…”林白虚弱地说着，声音微弱，但她确信，夏凡凡听得到。

　　说到这里，夏凡凡应该可以理解林白的意思。

　　陈德忆从小被宠溺，被人捧在手心，任何问题都有人替她解决。
　　可他背后有谁呢？

　　“我这个人最讨厌那些富二代，觉得自己有几个臭钱就能用鼻孔看人，他们只是会投胎而已。陈德忆没了她爸，她什么都不是。在她手下的这些日子，辱骂，诋毁，打压，就是个贱人，泼妇。”夏凡凡恨恨地吐了一口口水：“陈文涛也不是个好东西，为了给她女儿擦屁股，也会不惜付出别人的性命。我忍、装了这么久，她觉得我就是个软弱无能，唯命是从的废物。”

　　夏凡凡深情地望了眼林白：“只有你，林白，你最懂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过了对不对？我这个人最是小心眼了，她让我干的那些事，对我说过的话，只要我想，她一定活不成。”

　　这句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显得异常轻松，却让林白感到一股寒意。
　　“她做的不止这一件事，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应该担心她。”

　　夏凡凡说完便趴在林白身上，埋进她的脖颈。
　　林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将自己交代在这里，哪怕是......死。

　　夏凡凡此刻正沉浸在林白的脖颈之间，忘乎所以。
　　林白趁他分神，抬起左腿膝盖，用力一击，命中他的裆部。

　　身上的人哀嚎一声，倒在她身旁，痛苦不堪。
　　林白嘴角艰难地扬起，这一击虽不致命，但也差点废了他。

　　屋外的人听到声音后冲了进来，看到三人都倒在地上，一时间不知所措。寸头男急忙冲到夏凡凡面前，查看他的情况。
　　夏凡凡瑟缩地倒在地上，嘴里哼唧着，额头冷汗直流。妈的，下手真狠，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差点就断送在这里。

　　一群人面面相觑，他们只是拿钱办事，没想过要人性命啊，两个女人神色恍惚倒在地上，遍体鳞伤。
　　寸头男上前将夏凡凡搀到了屋外。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只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可再细听，又没了声音。
　　耳朵好像坏了！

　　头顶的灯泡摇摇晃晃，像一个钟表，林白的眼皮越来越重，夏凡凡那张可怕狰狞的脸渐渐模糊，而余至那温柔的微笑，却在她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有人来了！”工厂外看守的人跑进来汇报情况，声音中带着惊慌。
　　“这么快就找来了？”寸头男脸上多了丝紧张，目光迅速转向坐在一旁紧皱眉头，正努力缓解痛楚的夏凡凡。

　　夏凡凡感觉疼痛逐渐消散，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尽是狠意。他知道来的人是谁，他站起身，对在场的人说：“在警察到之前，先把他解决掉！”

　　在场的人对夏凡凡的做法感到困惑，既然有人找到了这里，那警察应该很快就会到。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夏凡凡不想着赶快离开，反而还想把来的人解决掉。

　　“可是警察…”寸头男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夏凡凡那冰冷的目光硬生生地逼了回去。那目光仿佛在告诉他，如果他敢不从，夏凡凡绝对会先将他解决掉。

　　余至从车上跳下，猛地推开那紧闭的大门，只见里面站着五个手持钢管的壮汉，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凶狠的表情。
　　“林白在哪儿！”

　　寸头男冷笑一声，指向身后的小门，语气不屑：“在里面，不过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进去。”
　　话音刚落，他就朝余至猛冲了过去。

　　余至敏捷地抓住落下的钢管，握紧拳头，狠狠地朝那人的脸上砸去，一下，两下，动作迅速而狠辣，没有一丝手软。

　　身后有人偷袭，他敏捷弯腰闪过，接着一脚狠狠地踹在膝关节处，那人痛苦地嚎叫出声。余至夺过钢管给了他一击，那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对五，有些棘手。寸头男算好了时机，从身后掏出一把刀，朝着余至腿上刺去。
　　余至飞身踹倒一人，侧身躲避寸头男的偷袭，但还是慢了一步，大腿被刀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余至腿微微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若不是他反应快，就不仅仅一道口子这么简单了。
　　见他受伤，一人立刻上前，猛的挥下，余至抬手硬生生的挨下了一击。
　　鲜血沿着裤管流在地上，刺目的红。

　　余至知道，他不能倒下，他看向寸头男身后的小门，他知道林白就在里面，她在等他。
　　不能在这么耗下去。

　　顾不得腿上的疼痛，余至眼疾手快抽过地上的钢管，迅速朝几人的要害击去，快到寸头男未能反应，手里的刀被余至劈下，一瞬间，刀刃就横在了自己颈间。

　　寸头男想要劝余至别冲动，下一秒，余至狠狠地捅向他的大腿，在寸头男震惊的眼神中，余至面无表情地抽出刀。

　　余至丢下手里的刀，准备上前推开那扇紧闭的小门，但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
　　夏凡凡拿着刀抵着林白的脖子，一步步走出来，余至一步步的后退。

　　“是你？”
　　“余总，怎么来的这么慢？林白可是受了不少委屈呢！”夏凡凡嘲弄的看向余至，又看了看虚弱无力的林白。

　　林白白色的裙子此时脏污不堪，满是泥土和血迹，瘦弱的手腕上血液凝固，鲜红一片。额头的伤最重，此时还在流血，滴落在睫毛上，滑落在惨白的脸颊。

　　余至的心跳瞬间停滞，他的呼吸变得沉重，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胸口。愤怒的声音低沉犹如地狱传来一般：“你把林白放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夏凡凡嗤笑一声：“是吗？余总和林白果然感情深厚，不过……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要林白。”

　　“林白和你有什么仇怨？你要这样做？”余至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胸口剧烈起伏，只要他不伤害林白，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他不能让悲剧重演，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这次必须要守住。

　　“我跟林白没有仇怨，甚至我们还是大学同学，我也算是她狂热的追求者！”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凡凡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笑了：“你猜？”

　　我猜你妈！余至怒不可遏。

　　厂外警铃声响起，夏凡凡脸色黑了下来，手中的刀用力抵在林白脖子上，白皙细嫩的皮肤立刻出现一道红印。

　　“余总还报警了？看样子我是走不掉了啊！”他低头看着林白，在她耳边轻声说：“看，他根本不在乎你的生命，都要报警抓我了，我走不掉，你就和我一起死好不好？嗯？”

　　“夏凡凡，你疯了！”林白嘴唇轻轻颤抖。

　　警察破门而入，将地上的哀嚎的人带走后，吴亦诚对夏凡凡说道：“别冲动！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放下人质。”

　　夏凡凡抬眼看向他，手里的刀又近了一分，警告道：“把狙击手撤掉，给我准备辆车，留下那个黄毛开车，等我安全了自然会放了她！”

　　他不傻，狙击手早已准备，只要被他们找到机会，随机可以毙掉他。但只要林白还在手里，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手中的是余至的命啊。

　　余至单枪匹马闯进来，眼睛里的怒火快要喷出，恨不得立马干掉他，若落在余至手里一定会痛不欲生。

　　吴亦诚抬手撤下狙击手，派人给他准备了车，命令所有人退出工厂等候，看着夏凡凡上了车才跟上。

　　林白上车前，冲着余至说了句：“救陈晨！”
　　她担心陈晨的伤势，可明明自己身上的伤更重。

　　车子径直开到了山区悬崖边，没有人知道他要干什么？黄毛颤颤巍巍的下了车，跟在夏凡凡身后。
　　“放开她！”余至率先开口，三个字从紧咬牙关里挤出来。

　　“OK”夏凡凡耸耸肩将刀从林白脖子上挪开，仍然笑的无谓，林白意识模糊，强撑着身体，双腿止不住颤抖的向余至走去。

　　砰！
　　砰！
　　两声枪响在她耳边响起，声音很大，她听见了，原来没有失聪。只是觉得肩膀很疼，疼到窒息。

　　余至的瞳孔放大，慌乱的朝自己跑来。腿很软，软到站不住，还好他接住了自己。
　　模糊中看到余至手中都是血，他受伤了吗？

　　眼皮很沉，她好累啊，好想睡一觉。
　　闭眼之前，余至冲她吼着什么，她又没听见，看来耳朵还是坏了……

　　夏凡凡掏出枪那一刻，吴亦诚快他一步打在他右肩，以至于射向林白心脏的那一枪射在了她的左肩，而他坠下了山崖。
　　余至亲眼看着那颗子弹射向林白，震惊加恐惧让他瞠目，用尽全力冲上前接住倒下的林白，记忆重叠，似是儿时那段痛苦的记忆。

　　鲜血不断的涌出来，染红了她白色的裙子，也染红了他的手。余至紧紧按住她的伤口，却于事无补。
　　“林白......不要睡！林白！”余至苦苦哀求昏睡中的人，声音颤抖沙哑，惊惧不已：“医生！医生…”

　　救护车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医院，余至坐在急救室外，用力擦着手上的血。
　　恐惧浮上心头，上一次他也是这样擦着双手，可是那血怎么也擦不掉…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色惨白，恐怖至极。
　　林白，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