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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闹事 ...

  •   可怕的病毒依然在人群中蔓延,它们悄无声息,无源无踪,任意张狂地肆虐、挞伐、侵蚀着人们的肉〡体。流不尽的鲜血编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里面的人逃不出,外面的人救不了。医院里的哀嚎,焚化炉烧不完的尸体,恐慌,笼罩在每一个平民的心头。

      一份来自南洲的病毒报告打乱了言克礼对病毒来源的猜想方向。

      “所以说嘛,这玩意就是变质了的大自然产生的,你看南洲不也出现了,说不定很快,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是明天,美洲也会甩过来一份报告单。”赵有良坐在副驾驶上,单手倚着车窗,脑袋看向正在开车的言克礼,眼神里尽是那种“我就说我说的是对的”的意思。

      “你不觉得奇怪?”言克礼目视前方,压根不在意赵有良的弦外之音,“第一个染病的那个科学家,他这段时间待在美洲开会,一回来,甚至都还没有回来,据同行人员表示,他在机场就开始出现发烧症状,紧接着腹泻,呕血,死亡时间比我们第一批患者还快。你觉得,这是自然产生的?”

      “为什么不能?”赵有良摊摊手,“你看我们不就有一批是地下城里出来的吗?”

      “凡事要讲因果吧,这不正常。”言克礼在这件事上出奇地相信自己的直觉,“人体能自发产生病毒吗?况且你别忘了,是你们先排除了空气传播这一方式的,总得有介质吧,最起码唾沫什么的。”

      “啧,算了,”赵有良叹了口气,“忘了问了,小可爱怎么样了?”

      “……,好了。”

      赵有良眼睛亮起来,透着精光:“比我预想的还要快,我以为他还会再睡上两天,看来,他的身体,真的很强大。”

      “哦,所以呢,”言克礼瞥他一眼,“你连他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还想对他怎么样。”

      “别应激啊中将大人,”赵有良伸手拍他,“你总是这样。”

      言克礼冷哼一声:“哪样?”

      赵有良说:“我觉得要是六年前就对他稍施加点小压力,比如来个电击啊什么的,说不定现在我们能得到很多,反正这些也都是皮肉之苦不是吗,他又不会死,顶多承担点痛苦,说不定他很好说话,连痛苦都不用承担,我们也得到想要的,两全其美的事。”

      “你当时不是说他可能只是患了某种不知名癌症的病人吗?”

      赵有良欸一声:“你这人不要老是别人说话你就记一半啊,我也是说了,他的基因序列,还有各种细胞的工作方式都和我们不一样,不排除异种呢,你怎么就不记得这句话。”

      “这重要吗?”言克礼轻飘飘地说。

      赵有良哽住,双手举起,一副投降状:“好好好,你是中将你说了算,”随后又指了指右前方,无奈道:“到了。”

      两人开了一大早的会,会一结束,囫囵吞枣地结束了一顿饭就赶过来医院——负责值守的张景说这里出了乱子,弗拉米尔开枪杀了人。

      言克礼望过去,平常停车地方已经汇满了人,就连门口也全都乌泱泱的堆着人头,车开不过去,他反手打了一圈方向盘,把车开到对面停下。下车前,他看了眼赵有良:“你确定要过去?”

      “又不会怎样,走吧。”

      赵有良一脸风轻云淡,言克礼收回目光,接着朝对面走去。

      站在台阶上尽力维持秩序却不太有效的张景率先看到了他们,奈何他的前左右被围得水泄不通,只能急得在里面不停地重复:“请大家都冷静一下!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份交代的好吗?现在我们的中将来了,麻烦大家让出条道!”

      话音落地,在门口推搡闹嚷的民众出奇一致地停下了片刻的骚动,统一往后看去,然后又齐刷刷地转向了权利更高者。动作之快像是狗仔蹲守了好多天的主角终于按照他们设想好的场景从酒店出来,并且旁边还跟着能够让他们大写特写的桃〡色对象。

      可惜士兵比他们更快一步在言克礼周围围了个圈,于是他们也只能站在外围,加大自己的音量来表达他们强烈的诉求。

      打前头的是一个看起来——仅仅只是看起来悲怆欲绝的中年男人。很奇怪,在这样一个缺油水的时代,他居然还能做到大腹便便,眼睛被横肉挤得只余条眯缝,发际线开到头顶,比清朝晚期的阿哥头还要夸张,只剩两侧头发稀稀拉拉地粘在光滑的颅顶,想来要么是事变前是个日子过得不错的小资本家,要么是天生遗传,遗传大部分男人的基因,到了三四十岁就一定会发福,秃顶,使得看上去贴合自己的年龄,肥中带腻,腻中又含点猥琐。

      偏偏这样的长相他们还能对自己充满极度的自信,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用那条眯缝眼扫射每一个路过他们身边的女人,穿得多的穿得少的,老的幼的,美的丑的,胖的瘦的,全都在他们那单一的脑子里意〡淫一遍。有机会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背着妻子,女儿,用金钱和外面这些那些女人来一段露水情缘,女人要忍受他猪一样的面容,那发黄的后槽牙,藏着饭菜残渣的嘴巴,还有腋下,胯〡下臭气熏天的气味——也许有人乐于享用这样的。

      不过没关系,对方实战起来用不了几分钟就会结束,因为他们的身体早就被那些肥肉拖垮,再支撑不起这样高强度的运动,接着他们在床上大谈自己的辉煌过往,好掩盖自己那不堪的战绩,维护身为上位者的虚荣心。过后再大骂这些女人“婊〡子”“下贱”“拜金”,从而影射到整个女性群体。

      当然,并不是所有这样发福秃顶的男人都会如此,他们有些人,单纯只是无力反击生活,任由它将自己揉圆搓扁罢了。

      但现在就是前者这么一个男人,在最靠近言克礼的左手边,冲着他嗓门大开,如同打鸣的公鸡,喊冤的罪犯:“你们军队的人杀了我的父亲,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接着,言克礼的正前方也传出一声爆喝:“该死的军队!该死的研究员!该死的联盟!你们杀了我的爱人!这种该死的生活我真是受够了,你们也给我来一枪吧!”

      爆喝的来源是一名年轻女子,面容姣好,打扮朴素,清秀的小脸正目呲欲裂地瞪着言克礼,不断地用手指着他,唾骂他,仿佛他是造成她爱人死亡的罪魁祸首。尽管言克礼连她爱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尽管她也知道杀死她爱人的另有其人,但不这并不妨碍她痛恨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中将大人。

      有了两位先锋的带队,便有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无数个,他们骂军队,骂研究所,骂管理者,骂所有凌驾于他们之上的一切权力。

      上位者与服从者的矛盾由来已久,今天这场看似始料不及的冲突或许只是爆发的开端。

      远在战争发生前,政府与公民的矛盾就已经十分剧烈了。各类矿资源尤以矿产资源,淡水资源的衰竭导致的生活物价上涨,高昂的国防费用,科研费用以及公共服务的费用被均分到每一位公民头上,逐年增长的医保,税费等等,早就暗示政府即将破产这一事实,他们在公民身上取之不尽,在自己身上用之不竭,这些变化对高官毫无影响,他们不用勒紧裤腰带,费力搜刮来的油水把他们养的依旧油光满面。

      公民怨声载道,掌权者声色犬马。矛盾濒临界点,幸运的事——对于政治家来说,对于掌权者来说,战争爆发了,国防派上了用场,他们所痛恨的人又一次保护了他们,于是矛盾只得暂歇。

      战争过后,政府由军队代替。

      寒冬里,烈日下,人群中,言克礼独自站在谩骂的中心点,无数嘈杂的声音涌向他,撕扯他,吞噬他,言克礼耳边是无尽的嗡鸣,是远处峡谷呼啸而来的狂风,是巨浪冲刷崖底的咆哮,是黑夜深林中嘶吼的鬼魅。

      太吵了,吵得他头疼。

      言克礼不耐烦地掏出腰后的勃朗宁M19,上膛,关保险,掰下击锤,扣动扳机,朝着穹顶连开三枪,

      砰,

      砰—,

      砰——,

      子弹撞向能量保护罩,却又在半空坠落,金黄的子弹以优美的弧度砸落在人们脚下。

      喧闹戛然而止,三四秒后,言克礼才缓缓开口:“听着,你们对军队,对联盟有任何不满,可以到总部大楼抗议,可以游行,可以示威,不过现在,我需要进去,所以,还请各位让条道。”

      话说完了,没有人动,他们只是在盯着他,眼里含着怒火,盛着恐惧,言克礼的耐心消磨殆尽,于是子弹再次上膛,枪口朝向围圈公民的脚底下,贴着他们的双脚一步一步落下弹坑,溅起碎石。人终归是怕死的,言克礼用枪给自己开了条道。人们在他身前散开又聚起,他顺利地走到台阶上,而后回头对着底下一众人说了声:“谢谢配合。”

      赵有良跟在他身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

      “中将,”张景看了看下面的人,问:“打算怎么处理,驱散还是留他们在这?”

      言克礼说:“要闹就让他们自己在外面闹,别影响里面的人就行。”

      一直倚在廊柱下抱臂观看的弗拉米尔,这会学着卖乖,挂着人畜无害的笑走到他身旁,言克礼分给他一个眼神:“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刚刚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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