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光年以外》梅酒八两

34、等他

　　自从洛晏清有了回家的盼头后，他发觉时间过得越来越慢了。当然，这是主观感觉上的慢，蓝星自转和公转的速度并没有改变，一天还是24小时。

　　于是，他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好转移注意力。这一天天不是待在生态园就是和祝平安以及霍大哥组队出城，偶然还会加上一个江衡和厉生坤。不过一般那两人不跟他们一起行动，睡觉都要另外找个地方。

　　然后经过洛晏清长时间的观察，他得出一个结论：虽然江衡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给厉生坤，但也没拒绝他的靠近。

　　两人做什么都是一起，不说在野外睡觉，打怪这些，就连厉生坤要开车，他也会强迫江衡坐在副驾驶陪他。厉生坤极少开车，除非是霍大哥不在，否则轮都轮不到他。

　　洛晏清一开始不明白江衡为什么会这么被动地听他的话，直到有一次他们几人出任务——，

　　洛晏清三更半夜睡不着，耳边又听到远处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以防万一是一些异种搞突袭，洛晏清便摸着枪悄悄走了出去。

　　结果循着声源的方向移动了一小段距离，夜视极佳的他当即就锁定了目标。

　　不是什么异种，而是两个躲在树后接吻的人。

　　他没看到两位的脸，是凭着衣服认出来那个背对着他的人是厉生坤，江衡则完全被他笼罩着，洛晏清只能瞟到他时不时露出的一丁点侧脸和被抓着摁在树上的两只手。

　　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再站在这里偷窥了。可他又瞧着江衡好像不是自愿的，不然他为什么一直在挣扎？

　　不过，很快江衡的手就被带着放到了厉生坤的后颈，接着他单手把人抱起，腰上也跟着挂上了江衡的两只小腿。一只手得了空，着急火燎地就去抽江衡的下摆，从那里往上钻了进去。

　　嗯，这样看起来就比较像自愿的了。

　　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洛晏清没再多留，放心地回了洞内。

　　洛晏清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待了多久，后面他再听到声音时，他已经睡醒过一轮了，迷迷糊糊中只看到江衡是被人抱着走过去的。

　　第二天回程时，还是老司机霍大哥开车。

　　江衡依旧不太理会执意于坐在他身旁的厉生坤，一直在和祝平安聊这聊那，还又约好了明晚上他那聚餐。

　　与祝平安答应声同时响起的是厉生坤的“不行”，江衡顿时撇下嘴角，朝他翻了个白眼。

　　“就不能白天聚吗，”厉生坤愤愤道：“晚上很吵诶。”

　　江衡火气上涨：“那是我家，吵不吵跟你有什么关系？”

　　厉生坤音量拔高：“什么你啊我的，你昨晚都答应让我搬过去你那住了，难道还不是我家？”

　　“我什么时候——，”江衡像是想到什么，霎时闭了嘴。

　　厉生坤显然和他想到了同一种东西，脸上是藏不住的得瑟和风流。不过他不敢把人真的惹生气，只是爱看他吃瘪——他觉得挺可爱的，像炸毛的小猫，所以又凑过去伏低做小。

　　江衡却以为他要在朋友面前亲他，毕竟他私下里经常干这种事，因此身体本能先一步大脑做出来动作。

　　“啪——，”

　　一记脆生生的耳光打在了厉生坤脸上。

　　车厢四人，包括受害者厉生坤，全都变了脸色。空气仿佛凝滞般，耳边只剩下橡胶车轮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厉生坤虽然平常跟身边人开得起玩笑，但能掌管地下室的人，脾气，手段都绝对不像表面这般平和，洛晏清以前没少见他是如何管教那些在他眼皮子底下私营钻空的人。

　　要不了命，但折磨人的法子一个比一个狠。

　　尽管现在看起来他是挺喜欢江衡的，但洛晏清不知道他这个喜欢，程度有多深，是否能深到允许江衡当众扇他耳光。

　　“干嘛打我？”厉生坤突然委屈：“很痛的诶好不好？你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吗？”

　　洛晏清紧绷的身子跟着松弛下来，他刚刚已经做好了劝架甚至拦架的准备。虽然坤哥以前对他不错，但如果他要是在自己面前打江衡的话，他会站在江衡这边。

　　“……，不好意思，下次注意。”江衡也觉得有点对不住他，语气平和了些。

　　“给我吹吹，”厉生坤把脸送过去，“都红了，破相了！”

　　洛晏清：“……”
　　祝平安：“……”

　　江衡嘴角抽搐，一把推开要贴过来的脸：“滚。”

　　厉生坤顺势捏住他的手，一本正经问道：“手痛不痛？你就不能收着点劲？每次都要我抓着你才肯安分——，”

　　“你能不能闭嘴啊！”江衡红着脸去捂他，厉生坤趁机在他手心亲了一下，逗猫逗得很开心。

　　这段插曲无惊无险的过去，洛晏清和祝平安这两位感情里的低能儿，今天算是真正捋清了江衡和厉生坤的关系。

　　厉生坤很喜欢江衡，非常喜欢，至少此刻是这样的。

　　洛晏清这段时间常待的地点除了以上两个外，他还三天两头地跑研究所。

　　他找赵博士借用了他的实验室，要借多少天，洛晏清说不准。

　　这天刚从赵博士的实验室出来时，恰好撞上了来这里办事的言克礼。言克礼跟他打了声招呼，他擅作主张在廊道上等他。

　　洛晏清大概知道他在里面聊什么，应该跟近期联盟境内异常出现的极光有关系。

　　极光是地磁暴的直接产物，具体来说，它来自地球磁层或太阳的高能带电粒子流使高层大气分子或原子激发或电离而产生。

　　它一般只会发生在高磁纬地区，也即南北两级。但，低纬度地带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也有可能出现极光现象。最近的一次就在1958年出现过，当时那次夜间的特大极光，在热带的人们都能一睹为快。

　　不过那些都是极个别现象。

　　导致这些异常现象出现的因素无非就两种：太阳耀斑的爆发和强烈的地磁暴。

　　但现在可能出现了最坏的情况，就极光出现的次数分析，它以极强极明显的存在状态断断续续维持了半个月，半个月过后，它又近乎消失殆尽，就连两极地区都只剩下一些微弱的光芒。

　　这说明：地球磁场的强度已经降低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磁场减弱，大气层随之消亡，极光失去了产生的条件，太阳风会直接穿透它而进入蓝星地表。紧接着会带来一系列如同多米诺骨牌连锁效应的恶果，其中最直接的就是高温和缺水。

　　联盟已于十日前通过广播告知全体公民，即日起，每栋大楼将会采取限制供水政策，提供人均日用水量80L的额度，在这个数据基础上再乘以公民人数，其所得数额即为大楼日供水总额。

　　信息系统会实时监测用户用水量，一旦超过规定额度会在管道自动下弹阻拦卡片，进行断水，同等的，额度结余可以转换积累。

　　现在大家已经被迫学会了节约用水，澡不敢多洗，水龙头不敢扭到最大，用完就关，不会让它多流一秒……

　　这些都算还能接受，真正让大家难以忍受还是猛然爬升的气温。

　　四月开头的天气，联盟的地表温度就已经达到了将近80摄氏度，而人的体感温度也接近45摄氏度，这就相当于大家每天都生活在一个闷热无比的桑拿房里，像温水里的青蛙，被慢慢烘烤着，闲暇时除了待在同样有着限时供电要求，只能日运转八小时的空调房里苟活，别无他法。

　　谁都不知道哪天会是他们的极限，哪天会是人类生存的极限。

　　“等我？”言克礼从会议室里出来，就看见靠在墙边发呆的某人。

　　洛晏清走过去：“嗯，我请你吃饭吧。”

　　有些诧异，洛晏清很少会这么主动。言克礼欠身与他平视，手点了点他的鼻子，问：“为什么请我吃饭？”

　　“你送我水果，”洛晏清说：“我请你吃饭呀。”

　　在这两三个月里，言克礼会定期来给他送水果，但两人不是每次都能碰上。他不在家的时候，言克礼会把袋子挂在门把手上 。他们那一层都是老熟人，而且楼道里有监控，不会有人傻到去偷别人的东西。

　　最主要的是，经过楼层居民有意无意的观察，大家都知道506的主人跟中将的交情不菲，有的人说他们是朋友，有的人又说他们是一对。无论是哪一种关系，506的东西都不是他们能随便碰的。

　　想了想，言克礼歪着脑袋，笑：“别请了，去我那做吧，我想吃你做的。”

　　洛晏清撒谎了，他并单单是因为言克礼送他水果才想要请他吃饭的。他只是在撞见言克礼的那一秒，忽然发觉他好像瘦了点——实际上，芯片上显示他的体重的确比上一次见他要轻了些，且他还瞥到了他眼底的乌青，想来肯定是最近联盟接二连三发生的异常事件增加了他的工作负担，应该没怎么好好吃饭和休息，所以他才想到要请他吃饭的。

　　但他并不是很想去他那里做，他觉得食堂里的饭菜比他做的要好很多，不仅营养还美味，他的话，只会下面条。

　　有些人，天生不会做饭，洛晏清很早就明白他属于这类人。况且他自己都很少在屋里做着吃，实际经验过少。

　　可言克礼的要求，洛晏清不会拒绝，尤其是当那样清浅明澈的眼睛望着你微笑时。

　　“好。”洛晏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