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终成白月光》石桥边放猫

20、兰睦

　　浑瑚城由上次阿朝努与额白，领兵从丁零人手里夺下，如今，丁零人与须卜部联合，包围浑瑚。呼延峻整兵，让额白前去支援，务必解浑瑚之危。

　　额白是凉王麾下第一大将，负责守卫陇原安全，他带兵打仗外出，呼延峻找了一个将军代替他，并让页博从旁协助。

　　此举，让外人难免猜测，凉王是否想要重用二公子，不然为何把巡视陇原城防，如此重要之事交给他。

　　页博惊异过后，平静地接受父王任命。他没有如外人所想那般，准备抓住机会大展拳脚，在父王面前表现一番。

　　他虽有野心，却很清醒，父王重嫡庶身份。大哥是嫡长子，虽然犯了错，但父王既然选择原谅，便不会轻易放弃他。

　　页博不觉得自己能胜过大哥，他拒绝某些主动靠上来的投机客，一如既往低调行事。

　　他接手陇原城防后，向凉王建议，加强巡逻。额白将军带兵出征在外，城中兵力空虚，只怕给了有心人机会，严加巡视既可以防卫隐藏的敌人，又可以起到震慑宵小的作用。

　　锁月阁外多了一层侍卫，合漪出不去，也拦住其他人进来。额白不在陇原，页博忙于城防，阿朝努被勒令不准见合漪。

　　除了静霜来过锁月阁，她是凉王亲妹妹，侍卫没有阻拦，这几天，合漪基本独自窝在屋内。

　　外头严寒，屋子烧了地龙，暖和的很，合漪躺在榻上看书，累了就睡会，饿了吃些点心，悠闲的很。他自言，自己还真是吃了睡，睡了吃，宛如养猪。

　　“公子，静霜小姐来了。”

　　合漪放下手里的书，“快请她进来。”

　　静霜今天穿着一身大红色冬装，上袄下裙，边缘处缝了白色兔毛。她长相明艳，穿上红色衣服更显娇俏。

　　“还是你这儿舒服，暖和的像入春，泡上一杯热茶，优哉游哉地看书，简直是神仙日子。”

　　合漪调侃，“若你觉得这儿好，干脆留下来多住几天，我让竹沥收拾一间客房。”

　　静霜连忙摇头，“我这人喜欢热闹，受不了在一个地方呆着，而且锁月阁进进出出有人看管，怪拘束的。”

　　竹沥端上热茶与点心瓜子，静霜捏起块桂花糯米糕吃，这道糕点需要用到长糯米、葡萄干、红豆沙、桂花酱。用料看似简单，想要做好不容易。

　　首先，陇原不产糯米，品质上好的长糯米，魏国南方才种植，红豆同样，产自南国。这两种食材由魏国商人卖到陇原，价格已然不菲。

　　陇原人过的粗糙，大饼烤馕他们会做，精致的点心就得专门请大师傅。

　　锁月阁有独立小厨房，厨子是魏人，擅长烹饪精细食物，一应开销由松韬居负责，走呼延峻的私账。

　　可以说，合漪吃穿住行，都以最高标准来，在这点上，呼延峻着实对他不错。

　　就以静霜吃的桂花糯米糕来说，陇原的达官贵人，他们想吃得遣人去铺子里买，合漪的小厨房却可以自己做。

　　静霜咽下糕点，“真好吃，甜甜糯糯，口感细腻。”

　　合漪，“待会我让竹沥打包一份，你带回去吃。”

　　她感慨，“我哥对你真好。”

　　静霜抬头打量房间，“他怕你冷，特意让工匠修建地龙；知道你胃口不佳，让汪越寻来大厨，单独开设小厨房；就连你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锦缎丝绸。”

　　她问，“他待你这般用心，你会感动吗？”

　　合漪不知道如何回答，无论前世今生，他在物质上没有受过苦。呼延峻给他锦衣华服，精心养着他，却束缚他的自由。

　　这话他当然不会跟静霜讲，不然显得太不知好歹。

　　好在静霜只是顺口一提，没有继续纠结话题，转而说起外头的趣事儿。两人吃着点心瓜果，喝着热茶，闲谈一下午。

　　临近天色昏暗，静霜告辞，合漪让竹沥备好礼品，送静霜上马车。

　　静霜让侍女接过竹沥手中的礼物，对侍女道：“你先去马车等我，我有几句话要和他说。”

　　竹沥不明白静霜有何事嘱咐，恭敬地侍立一旁。

　　静霜，“我看的出来，合漪很信任你。”

　　“从公子来到陇原，便一直是奴婢伺候，公子心善，从不责备奴婢。我们做下人的当用心侍奉，方能回报公子。”

　　“合漪确实是个难得温柔人，没见他为难过谁。”

　　“公子他极好。”

　　静霜不与他绕圈子，直言：“既然合漪信任你，那么好好完成你的任务。”

　　她从袖口拿出一个浅黄纸包，塞进竹沥手中，“卫淮让我把它交到你手上，找个机会放汤里，让合漪喝下，晚上会有人接应你。”

　　竹沥抓紧纸包，宛如握着个烫手山芋，不想收下又扔不得。

　　“你们想对公子做什么？如果你们要害公子，我绝对不可能同意！”

　　“放心，只是普通迷药，吃下后让他暂时昏睡，我们自然不会真的伤害他。”静霜见他神色犹豫，道：“难道你想在陇原做一辈子奴仆。别忘了，你可是将门之后，回到魏国，你便能恢复往日荣光。”

　　竹沥深吸口气，眼神逐渐坚定，“你们的要求我会做到，但是你们必须保证公子安全。”

　　静霜笑了，“他不会有事。”

　　晚餐合漪吃的少，竹沥为他炖了大骨汤，放上山药、人参须，劝他多喝两碗。合漪身子虚，经常吃药膳进补，虽然没啥胃口，他还是喝了满满一碗汤。

　　今晚犯困的很，没多久，他便昏昏欲睡，简单洗漱后，躺在榻上睡着。

　　竹沥站在木榻前，望着他的睡颜，默默看了好久。

　　“公子，请原谅我。”

　　深夜子时，人最容易犯困，守门的侍卫打着哈欠，还有两刻钟，才有人跟他们换班。

　　有几个穿着侍卫服的人走过来，值班护卫不解，明明还没到换班时间。

　　“兄弟，你们来早了。”

　　走来的几人突然加快速度，朝护卫们冲过来，在他们尚未做出反应时，先一步用手中的刀子抹上脖子。

　　领头的说：“处理好了，赶紧进去接人。”

　　竹沥给合漪穿戴好皮裘，裹得严严实实，不让他受冻。

　　接应的人闯进卧室，竹沥警惕地看着来人，手悄悄摸上腰间匕首。

　　领头者拉下面巾，露出完整的脸。

　　“卫淮！”

　　“正是我。”

　　卫淮看到穿戴整齐，安静躺在榻上的合漪。

　　他把合漪抱起来，“走。”

　　竹沥突然间后悔与卫淮合作，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他帮助外人算计自家公子，公子醒后估计会对他很失望，认为他狼心狗肺。

　　合漪一觉睡的很沉，他醒来时，头重脚轻，嘴巴干的很。

　　“竹沥。”

　　有人听见他的呼唤声，掀开床帘，“公子醒了。”

　　对方是个眼生的侍女。

　　“你是？”合漪这才注意到，他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侍女是个机灵的，见合漪唇干，问道：“奴婢来照顾公子，公子要喝水吗？”

　　“我怎么在这里。”

　　侍女道：“奴婢并不清楚，卫大人让奴婢过来伺候公子。”

　　“卫大人？卫淮？”

　　“正是。”

　　合漪意识到不对，竹沥不在身边，他莫名其妙来到卫淮的地盘，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要见卫淮。”

　　卫淮刚踏进屋内，听见合漪说要见他。

　　对侍女道：“你先下去。”

　　“诺。”

　　合漪看见卫淮，到嘴的话反而说不出来。

　　“你把竹沥怎么了。”

　　卫淮给他倒杯热水，“以后不要太相信身边人。”

　　合漪懂得他的意思，竹沥大概率倒向他们，出卖了自己。

　　“你把我抓来想做什么。”

　　“你不会有事。”

　　卫淮凝视合漪的容颜，看了许久，似乎有话想对他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我还有事，先走了。”

　　合漪没有回应他，撇过头不想说话。

　　卫淮身形气质与大哥相似，合漪能在他身上找到熟悉感，他对卫淮印象甚佳，没想到这人居然俘虏自己。

　　说不失望是假的，就连待在身边三年的竹沥，都能为了某些原因背叛，更何况是从未了解的卫淮。

　　卫淮在门口遇见静霜，后者见他神色怏怏，了然道：“你没给他说明你的身份。”

　　“不知道如何解释。”

　　“近乡情怯，但这件事你不能隐瞒，合漪一直以为你早已不在。”

　　“……”

　　“罢了。”静霜道：“我替你说。”

　　她进入屋内，合漪看到她出现，明显十分惊奇。

　　“静霜……”

　　“看到我很惊讶对吧。”静霜坐在床沿，“按理说，我与卫淮不应该出现在一块，偏偏我出现了。”

　　“竹沥是魏人，心念故土，他会倒向卫淮不意外。”合漪说：“可你是为何。”

　　静霜反问：“你想念兰睦吗？”

　　“你认识大哥。”

　　“兰睦是我的挚爱。”

　　合漪真的震惊，“你与大哥……”

　　静霜娓娓道来，她与兰睦的相识，“有一年，草原上举办联盟，各个部落派出族里有为年轻男子参加，我对这个活动好奇，央求哥哥带我去瞧一眼。

　　哥哥考虑我到适婚年纪，便同意带我去，若是我看中哪个男子，正好结两姓之好。

　　兰睦在会上大放异彩，耀眼的不行，有人拿他和哥哥相提并论。那时哥哥在我心里最厉害，我气不过有人可以与他相比，便故意找兰睦茬。

　　兰睦一眼识破我女扮男装，他对为难一个女子没兴趣，他越不搭理，我越来劲，总想挑衅他。”

　　提起心上人，静霜的脸上带着少女娇羞，眼睛熠熠闪光，合漪很少见识这一面。原来喜欢一个人，光是提起他，脸上便会泛起幸福光芒。

　　“那时总是纠缠兰睦，我以为是因为他漠视我而不满，所以故意在他面前没事找事。后来，才懂得，原来第一眼见他，我便喜欢上他，受不了他不理我，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找他。

　　兰睦是个非常迷人的男子，很多姑娘爱慕他，我看见有姑娘朝他示爱，心里又妒又气，冲动之下对他表白，让他娶我。兰睦以为我在耍小女孩脾气，让我不要拿终生大事开玩笑。

　　我回去告诉哥哥，我喜欢兰睦，希望他可以让我嫁给兰睦。原本对我宠溺有加的哥哥，突然变了脸色，他说我与兰睦不可能，让我趁早歇了心思。”

　　静霜脸上笑容消失，“我明白，呼延部与兰氏部的矛盾摆在明面上，迟早有一战，我嫁给兰睦，很可能成为一个人质，用来威胁他。

　　哥哥不可能让我嫁，他对兰氏部虎视眈眈。我若嫁过去，不知情者，还以为他对兰氏部示弱，特意嫁妹妹求好。”

　　静霜咬牙，“你瞧，都说我是呼延部明珠，呼延峻极为宠爱我这个妹妹，可是我连自己的亲事都无力选择，只能听他安排。”

　　“他击败兰氏部，派兵围剿追杀兰睦，我苦苦哀求，让他放兰睦一条生路。跪在冰凉的地上，跪到全身发冷，始终换不来丁点仁慈。”

　　静霜双手紧紧攥住，指节发白，哑声道：“我等来的是兰睦死讯，我的哥哥，杀死我心爱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