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治疗的我只好用十字架锤人了［GB西幻］》魇魇子冲冲冲

18、第十八章

　　“你的意思是，去跟踪那位副院长？”雅丝敏托住茶壶底，红色的茶水缓缓注入勾花的瓷杯中，醇厚的香气混着水雾腾空，与房间里本就存在的紫藤香气互相衬托，令斯黛拉仿佛身处仙境。

　　“不错，这是我唯一接触过的关键先生，我知道他的办公场所在哪——当我还是雅迪斯小姐时，他曾邀请过我，虽然我拒绝了。”斯黛拉对着杯子喝了一大口，虽然她觉得茶水都差不多，但她想这个一定是好喝的，因为她撇到了茶盒的封面写着瓦里克特产红茶——它的别称是“金叶子”。

　　“但我认为，难度或许很大。他这样的重要人物，是不会一个人出行的，保镖、暗卫、数不清的私兵乃至他背后的势力，这都是我们需要考虑的。我的观点是，我们可以从院长入手。”

　　“可在费拉的描述中，这位院长妈妈几乎没有实权，充当着吉祥物的角色，而且，她并不是贵族。”斯黛拉拧着眉，看起来并不认同这个观点。

　　“不是贵族？那她的关系网呢？”雅丝敏敏锐地抓住了逻辑的疑点，“如果她不认识任何一个贵族，那就更加可疑——毕竟这可是市立孤儿院。”

　　“这倒是个不错的切入点，可这或许会花费许多时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应该不会和贵族有过多的接触，因为副院长负责了绝大部分事务——噢，我因为一些……私事，需要尽快调查出事情的真相。”斯黛拉吃了一块糕点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雅丝敏俯下身，用自己的丝巾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污渍。茉莉的香气骤然包围了斯黛拉，她浑身僵硬，直盯着蓝色丝绸上绣的紫罗兰。

　　雅丝敏看到她的反应有些好笑，坏心眼地又靠过去几分，斯黛拉整个人都陷在丰腴有力的肉/体里，动弹不得。

　　“额或许你听说过琥珀？……我认为我们是时候聆听神的旨意了——她是个很棒的卓沃夫女郎，夫人小姐们都爱戴她……”斯黛拉结结巴巴地说着，单词从她卡壳的嘴巴里一个一个蹦出来，语序混乱。

　　雅丝敏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斯黛拉并没有注意到，她仍在进行她的绪论。她松开红发少女，装作不解地说道，“我以为孩童才是她们的忠实信徒，毕竟她们总和马戏团一起出现，没想到你也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只是我毫无办法时突然萌生出了去询问她的冲动，我很难描述这种感觉。”斯黛拉回想起当时安德烈斯环视四周后眼中浓郁的惊艳，她想那应该是些好东西。

　　“那我想我们们可以去尝试一下，这大概比抽签靠谱一些，不是吗？”雅丝敏朝她眨眨眼，心里却是与俏皮完全不符的冷漠。自从她接下任务后，已经花费了5年时间在寻找琥珀上，如今没想到会以如此戏剧的、玩笑的方式遇见她，轻易得仿佛只是餐后一句谈笑。

　　她双手搭在大腿上，右食指隔着华贵的布料轻轻抚摸着大腿内侧的匕首。金属的冰冷触感让她从斯黛拉的笑容中脱身而出，保持冷静。

　　……

　　“哦，是你，衔尾蛇小姐。”紫皮肤的卓沃夫女郎投来轻飘飘的一眼，示意她坐下，“还有一位新客人。”

　　“你好，我是雅丝敏。我认识你，‘大名鼎鼎’的琥珀小姐。”黑发女郎加重了“大名鼎鼎”的发音，礼貌的笑容里蕴藏着不屑。

　　虽然昨天雅丝敏并没有表现出对琥珀的听闻，斯黛拉也不觉得奇怪。卓沃夫女郎在人们眼里就像伶俐的黄莺，她们会说出动听的吉祥话来讨人欢心，而没人会在意别人是否认识一只出名的鸟儿。

　　“情况是这样的：对于某件事，我们两个产生了分歧，需要尽快定下其中一种方案，所以想请你来决断——我们相信琥珀小姐的准确率一定比印有诺梵头像的铜币要高。”

　　琥珀点了点头，平静得像她桌上静置的红茶，沉淀着浓郁的芬芳。大多数人类或其他物种都对卓沃夫女郎持有偏见，毕竟她们确实只凭一块粗制玻璃和一张巧嘴便能换来哗啦啦的便士。琥珀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受到持续的来自居民的议论，但她并不在乎，他们都不是她要等的人。

　　斯黛拉双手托着脸，茫然地盯着变化的欧泊晶，晶石这次显示出的颜色比上次更斑斓，也更杂乱无章，直到最后她也没看出哪怕一个图形，她有些好奇琥珀会怎么解释。

　　琥珀抿了一口热茶，手轻轻覆在欧泊晶上。各色光线仿佛成了池塘里的小鱼，温顺地环绕着她的手指。她神色认真，慢条斯理地拨开一条条缠绕的颜色，像在抚摸一匹丝绸。

　　终于，她指着一条细长的红光——即便如此斯黛拉也没看出什么形状来——开口道，“你们在商议一件重要的事，至少对于你们本人来说十分严肃。”

　　雅丝敏面色抽动，似乎想出言打断，但又因贵族修养忍耐不发。

　　琥珀叹了口气，“既然雅丝敏小姐心切，那我便先说结果吧。我对你们咨询的事件给出的建议是：扔硬币吧，或许它会比我更准确。因为在这个路口，无论你们选择哪条岔路，都会走向同样的结局。”

　　雅丝敏冷哼一声，露出“早知如此”的神色，“莫非你们卓沃夫女郎也要求做入职培训?你们的话术就像贵族少爷写的的情诗——连格律都分毫不差。”

　　她抓住斯黛拉的手腕，作势要走，斯黛拉拍拍她的手臂，劝慰道，“请不要这样，雅丝敏小姐，怒火使你失去了贵，额，我是说瑞卡人的美好品德。”

　　“不，你不明白。我，以及我的母亲，都是被她们所害——”她又猛然闭上嘴，仿佛再说下去就会回到那个噩梦里。

　　“我对我不合时宜的发言感到抱歉，”斯黛拉曾听肯尼副官聊起过卡拉的一位贵族夫人，因为深信卓沃夫女郎的邪说——卓沃夫族供奉克洛托为命运女神，并且只信仰这一位神明，但瑞拉大部分地区，包括卡拉并不认可，他们普遍认为命运女神是诺伦三女神——而闹得家宅不宁，甚至害死了小儿子。她虽然无法共情雅丝敏，却也理解她。

　　“哦，对了，我们还没有支付报酬呢。”但与此同时，斯黛拉也绞尽脑汁地想为琥珀做点什么，她并没有挨骂的理由，“说来惭愧，我上次占卜也没有支付报酬呢。你想要什么，琥珀小姐？”

　　“就那些哗哗作响的诺梵人头吧。”琥珀弹了弹桌上植物的叶片，一串串铃兰似的白花里便滴下露水，将茶杯洗净。

　　雅丝敏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乡下来的斯黛拉却不知道这是多么珍贵的宝物，她只当这和键齿儿草一样都是贵族逗趣的玩物，说起来，上回见过的键齿儿草不见了，难道被养死了吗。斯黛拉回想起在帕洛斯镇的见闻。明明不熟悉植物的属性却又不肯交予园丁——许多善心大发的小姐常常这么干。

　　“你在想键齿儿草吗，今天轮到它出去晒太阳了。”琥珀仿佛知道斯黛拉的想法，朝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真是太可惜了。”

　　斯黛拉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拿出一袋铜币放在她桌上，“感谢您的解惑，琥珀小姐，愿您有美好一天。”

　　“琥珀小姐要是有闲心也可以帮我们看看，硬币到底是正面在上还是反面在上。”面对卓沃夫女郎，雅丝敏的好涵养总是如同露水遇上烈阳，一眨眼蒸发了。

　　琥珀只是轻笑，“雅丝敏小姐，你很快就能见证我所预言的‘命运’了，很快。”

　　雅丝敏几乎是扯着斯黛拉的袖子出了帐篷。赶在她开口前，斯黛拉急忙问道，“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怎么做？”雅丝敏挑眉，“哦，你没听那位琥珀小姐说的吗，哪个都行——”

　　”亲爱的，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斯黛拉轻叹了口气，整理好自己的衣袖，“我们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上面，所以我们必须开始行动了。”

　　“我有个想法，我们先到孤儿院去，遇到谁就调查谁，反正结果都一样嘛。”雅丝敏懒洋洋地拖长了尾调。

　　斯黛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反对。她还记得自己与安德烈斯是通缉犯，虽然她嘴上从不承认，心里仍然害怕着。

　　她害怕刑罚，害怕死亡；她害怕没有时间去声张，害怕没有力量去对抗。

　　但她那双精灵似的绿眼睛淡淡地渗出笑意，“走吧。”

　　可惜，她们匆忙的计划如同孩童吹出的气泡，一下子便被戳破了。还未离开广场，人群便骚动起来，雅丝敏仗着自己的身高将斯黛拉护在怀里，两人都无心于看热闹，试图顺着人群偷偷溜出去。

　　明明已经接近广场的边缘，盔甲的碰撞声与男性粗犷的叫骂声却越来越近，终于，斯黛拉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的时间将再一次被耽搁——

　　一个少女，一个赤/裸的少女直直地冲向她，仿佛她是一颗炮弹而她就是那个倒霉的靶子。

　　她看见人群分开，露出身着圣袍的中年男人与一队卫兵，她想解释几句，但他们明显不想听。

　　一旁的雅丝敏捏了捏眉心，扔出一颗糖果大小的圆球，广场瞬间烟雾四起。

　　斯黛拉在浓雾里只能紧紧抱住唯一能看见的少女，那女孩把脸庞深深地埋进她怀里，她没有额外的衣物，只能取下自己的披肩搭在她身上。

　　在尖叫声中，在魔力暴动的波动里，一只手抓住了她，她听到雅丝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们快走。”

　　斯黛拉胡乱扯住她的衣角，仿佛溺水者爬上了她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