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星》谁也别来烦我睡觉

4、黑暗里隐匿的身影

　　顾瑾川觉得胸口有些闷，他的眼神移向温听颂，继续闻道：“这是后来，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温听颂一只手搭在扶手上，眯起眼点了根烟，一缕青烟旋转着飘散在空中，温听颂的思绪也随着那缕青烟飘回那段过去。

　　温听颂记得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林然，林然回答说 当时他们的关系闹得很僵，有许多误会，要说真正开始认识，他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平凡的雨夜……

　　夜，一如既往，很静。

　　林然平时放学没有一定要见的女朋友，没有一定要去的游戏厅，没有一定要等的朋友，或者说，没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
　　既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那当然只剩下一个，回家。

　　可偏偏，这一次回家路上却不怎么平常。
　　林然将这些不在计划之内的意外统称为“麻烦”。

　　具体，一般人可能不会那么形容，因为此时南城居民区中心大街上的“麻烦”，指的是一群恐怖分子袭击。

　　高中晚自习下的晚，天早已黑透，好巧不巧碰上了小雨，林然撑起伞，一如既往地走在他走过无数遍的路上。
　　居民区的人们很显然和他的目的是一样的

　　雨水打落在伞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人群匆匆行走的中心大街居民楼的顶层，几个黑衣人偏头对视，点头
　　随后分工明确不要命似的，从高至七层楼的居民楼上一跃而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四周的人群四处逃窜，中心大街陷入一片慌乱
　　路人们恐慌的表情似乎在他们眼里是个很好笑的笑话，他们好像感觉不到手里重武器的重量，整个身子向后倾斜，诡异的笑声充斥着上空，一边抠动扳机，扫射四周慌不择路的人群。

　　“啊———！”
　　明蓝色的火光自枪口喷出，逃窜的人群，顺着子弹，躺倒一片。
　　周围的惨叫声，踏步声，似乎被加上了静音，在他们耳中转化为虚无。

　　我来的真的“巧”……
　　林然背着书包很“巧”的碰上了杀人现场

　　林然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疯狂肆虐的屠杀，惨绝人寰的喊叫，遍地的鲜血和几乎烧焦的居民楼
　　开始思考自己是装作没看见直接走过去呢，还是装作没看见直接走过去呢？

　　半秒过后，他抬步，一脸平静地穿过中心大街，四周已经见不到几个活着的人影，刚走到中心大街最中心的位置时，被一位很没有眼力见的人挡住了去路。
　　那人比他高出了一个脑袋，似乎是杀累了，才有闲工夫过来管这个穿着高中生校服的“怪人”
　　具体怎么怪呢，这人表示……你见过哪个路过屠杀现场，还能这么平静走过去的人？

　　林然看见面前结实的胸膛，眼都没抬一下，冷冷道：“让开。”
　　那人见被这么忽视，一时间竟恼羞成怒，上来就催动异能打算给这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子一个教训。

　　林然看见出招丝毫不慌，扔下书包，平稳地放在一旁的路上，还贴心地盖上了一件衣服，以免上面沾染上血迹。

　　红色的利刃以势不可挡之势，直直的向他刺来。
　　那人眼里透出兴奋，却见林然一脸的平静，在光刃刺中他的前，缓缓抬起一只手，光刃与□□相撞，带来的刀锋掀起一片尘土，灰烬中，看不清具体情况。

　　下一刻，一支明蓝色的光刃自尘土中刺出，直直扎进那人的胸膛，速度之快另那人的同伙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他妈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随后纷纷出招，企图灭掉这个不知好歹的高中生。
　　林然17岁的年纪却透出一股成年人的镇定，几分钟后看到的，就是几具成员的尸体。

　　林然看了眼白衬衫上的一滴醒目的红色，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衣服还是沾上了，回去又得想个理由跟妈解释了。

　　正当他打算捡起书包，继续走他的既定路线时，突然感觉到一股讨厌的直勾勾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这感觉很不舒服。
　　他停下，直接的抬头，望向那束目光的来源。
　　身旁居民楼五楼的角落，窗户与墙壁的夹角构造出一片三角形的阴影，那人的身形隐在那片阴影中，只露出几根发丝。
　　视线在空中相触，那人没躲，甚至看不出慌乱，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发现他。
　　林然微微蹙起眉，那人露出的侧脸轮廓明晃晃地告诉他，他在笑。

　　林然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你，是谁？”
　　只是望着拐角处的阴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不见。
　　林然继续他动作，也懒得对这个奇怪的人产生好奇

　　毕竟……，南城还是有警察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警察估计很快就到场了，到时候要是被拉着做笔录，他得麻烦死。

　　温听颂所诉故事的最后，是林然背起书包，缓步离开了那片狼藉的土地，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林然还没遇见谢淼的时候就那么硬核的吗？……”顾瑾川顾不上即将烧到手的烟头，木讷地发问。
　　“嗯，不然你以为呢？林然从不是娇养的金丝雀，他的处事方式，一贯的随意却出奇的高效。”温听颂无所谓的回答。

　　“嘶！”毫不意外的，烟头还是烧到了手。
　　“那关于他俩加入联盟前的故事，还有吗？”顾瑾川一边捂着被烧到的手，一边还不忘问正事。
　　“当然，跟你说一个……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相遇吧。”

　　教室里的风扇“吱呀吱呀”的转着，或许是只有在青春才会有的特殊，在安静的教室里一点不显得突兀。
　　晚风吹进教室，吹散了点夏日的炎热，却怎么也吹不散少年们内心的炙热，窗外的晚霞将半边天染上橙红色，教师内笔尖写字的刷刷声不绝于耳。

　　高中晚自习老师管得松，即使是他们一中重点班也不例外，顶多就是让班长坐到讲台上维持维持纪律，自己则溜之大吉。

　　练习册对林然来说难度不算大，所以晚自习还没结束，作业就已经全写完了。
　　林然放下笔，看向了身旁的空位。
　　他今天还没来啊……

　　林然盯了一会儿，回过头从桌洞中拿出那本英语笔记，一翻开，各种标记和知识点，记得满满当当。
　　他的位置靠窗，夕阳映在摊开的笔记本上，可以看见上面的凹陷，笔记书写得很用力。
　　谢淼写字有自己的一派风格，他惯用行楷，字如其人，洒脱又利落。

　　林然想着 趁着谢淼不在没人吵他复习复习，却不知为何看着这些笔迹，脑子里想的全是谢淼，他干脆一转头看着窗外的夕阳发呆，渐渐出了神……

　　谢淼已经好几天没来学校了，突然没人在他耳边吵他，他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
　　临近放学时间，教室里渐渐躁动起来，一开始只是窃窃私语，到后来愈来愈烈，嘻嘻、追赶声充斥着整间教室，放肆享受只有经历过青春才会懂得短暂自由。
　　班长见快放学了，也就干脆不管了。

　　林然正盯着窗外发呆，忽地听见后排两个女生的八卦声———
　　“哎哎，听说没，最近恐怖分子越来越猖狂了。”
　　“听说琮景都进了不少，现在社会环境不稳定，平时要多注意了。”
　　林然听后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不知道谢淼怎么样，还在不在琮景……

　　放学的铃声将林然的思绪拉回，明天就是小长假。
　　终于结束一周枯燥的学习生活，同学们顿时归山的鸟儿涌出教室，走廊上非常热闹。

　　林然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独自从东边的楼梯下楼，五班就在二楼 楼层不高，没多少时间就到了一层。

　　入了夜，天边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夏季的晚风十分清凉，林然撑开伞，深吸一口气，走入雨幕中。
　　空气中混合着洗净的泥土味，让人很舒心。

　　林然走在回家的马路上，高瓦的路灯将路边的水坑照出一片白，雨水落下，溅起水花，像极了一场盛大的烟花。

　　通常这个点，街道上是很少有人的，更何况现在还下着大雨，林然这一路走来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雨依旧下着，林然边走眼神漫无目的的乱逛，视线扫到某处时，余光突然瞥见离他蹲着一团黑色影子。
　　林然瞬间警觉起来，这片区域的安保措施一向很好，按道理来说，恐怖分子能混进来的几率很小，林然尝试着靠近一些，透过雨幕，他认出了路灯下蹲着的人。

　　那是……谢淼？！

　　林然顿时松了一口气，幸好人没事……他在原地站定，开始细细观察不远处的少年。
　　谢淼没有撑伞，背上也没有书包，穿着校外的短袖和休闲裤，手交叠抱住膝盖，蹲在地上，将头埋进两臂间，任凭雨水打在他身上，仔细看还有血顺着指尖滴露，不知是哪受了伤。

　　林然知道谢淼身份特殊，谢淼不说，他也就不问，林然思考片刻后迈开步子，向那团身影走去。

　　谢淼埋着头，地上突然出现一片阴影，接着视线里闯入了一双小白鞋。
　　他抬起头和林然视线相触，林然穿着学校的蓝白相间的校服，手里撑着一柄黑伞，林然的皮肤很白，脸长得十分清秀，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眉毛，纤细的睫毛垂下，在眼下落出一片阴影，路灯照耀下，让人觉得浑身上下都很干净。

　　当初联盟给他照片时，最引他注意的，是林然眼睛。
　　用通俗的话来说，林然的眼睛里是有光的，深色的眼眸好似流转着万千星辰。
　　风吹起发丝，露出眼角的一颗痣，一股破碎的美感油然而生。

　　现实中的林然比联盟给他的照片还要好看。

　　谢淼楞住了，雨水顺着伞沿滴进水坑，泛起圈圈涟漪，同样泛起的，还有少年内心未曾察觉的悸动。

　　林然低头看着谢淼，斗了这么久，他还从未见过谢淼如此狼狈的一面，他开口问道：“谢淼，你家在哪？”
　　谢淼有些怔愣，鬼使神差地回答：“我没有家。”
　　林然听后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孤儿。
　　几乎没有犹豫，林然向谢淼伸出手，雨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很大，但谢淼听得很清楚：“那，跟我回家吗？”

　　或许是在黑暗的地底下呆得太久，有时也会想要窥探地上光明。
　　谢淼盯着那只白皙的手，缓缓将手递了上去———
　　“好。”

　　雨水顺着伞沿淌下，将他们与外面的世界隔开。
　　当月亮被云层遮盖，漆黑的马路上，路灯就成了唯一的光源。

　　雨，依然下着，雨打落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林然觉得举着伞的手有些酸。
　　等谢淼钻进伞里以后，林然才清楚地认识到他谢淼的身高差，他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多，矮的给高的撑伞，自然累些。

　　林然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人，视线在接触的那只带血的胳膊时收回了。

　　人家现在一个伤患，我总不能让他给我撑伞啊……

　　正这么想着，林然突然感觉手头一轻，谢淼将伞拿了过去，连面前的视野也开阔起来。
　　既然是人家自己要求撑伞，谢淼现在这幅样子，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闷声说了句“谢谢”
　　谢淼看起来心情真的很不好，也没再像以前那样贱兮兮的笑着要报酬。

　　手上得空了，眼睛就开始忙了。
　　林然微微侧头，用余光偷瞄谢淼。
　　从前光顾着挑他散漫的性格的刺，竟一时间忽视了这张人神共愤脸。
　　从林然的角度来看，光线朦胧，浸湿的发丝贴在脸上也丝毫不影响谢淼优越的颜值，清晰的下颌线修饰着侧颜，少年的眼神中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稳沉，谢淼的眼型长，混血的原因，他的眼球是纯黑色，不笑的时候看人很瘆人。
　　普通的衣服掩盖不住身上贵气，林然觉得谢淼的身份不会那么简单，起码不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孤儿。

　　说起来林然突然想起，第一次听到谢淼的名字，就是因为他颜值。

　　大约一个月前，他在课间空挡刷题准备数学竞赛时，偶然发现后排女生的八卦内容，从明星、双男主和磕CP这些突然变成了一个转校生……

　　“哎哎，最近的学校论坛你看了吗？有个帖子都被顶到第一了！”
　　“看了看了，开玩笑，我永远走在吃瓜第一线好吗？！”
　　林然也就随意听了两句，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正打算拿起笔继续刷题。

　　他在班里的一帮“好兄弟”突然冲了过来，急刹车时没刹住，将他的课桌撞得一晃，笔掉在了地上。
　　他把双手放下，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没动。
　　乌泱泱的一队人顿时楞住了，领头的陈段僵硬的嘿嘿一笑，将笔捡起来小心翼翼的呈给林然。

　　“林学神，你别生气啊，我们不是故意的。”
　　林然倒也没生气，接过笔，好脾气地问
　　“怎么了？”

　　几个人见他没生气，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连忙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林然勉强从中提取出了几个关键信息，组合起来大约就是说那个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