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话 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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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从遥远的思绪的尽头，传来了一个颤抖而飘忽的嗓音，听起来，仿佛明明是那么悲伤，却在勉强自己微笑。
“不甘心？为什么？”回答的，是一个略含不解的男声。那种声线，清越而温婉，宛如昏沉的午后忽地刮起的凉风，让人精神一振。
“可是……可是……”颤抖的嗓音终于哽咽，“你明明什么都没做……”
“别担心，我不会就此结束。”清越的男声陡然变得坚定起来。
“呃？”
“当时机到来时，请务必，在我身边。”
“……一定。然后在此之前，我绝对会找到你，不论你在天涯海角，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拜托了……”
声音逐渐远去，被缓慢但确确实实在恢复的意识所取代。
“虽然应该已经不记得了，但我还是想再问你一句：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完全清醒的意识中，飘忽的女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和先前的凄凉绝望不同，这一次，充满了探问和质疑。
我为什么……要不甘心呢？千瑠默默想，也许我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就此改正？以这个懦弱的自身作为代价，能够换取更加强大的战力，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桩划算的买卖吧。
“可是，你所恋慕的人，会死哦。”
诶？千里吗？千里……
“这样，也可以吗？”
千里……千里是不会输的……
“那么，如果真如你所言的话，尸魂界就危险了吧。”
这……
“如果千里不会死的话，作为代替，那些人，就会死。”
“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争，没第三种可能。你又要如何取舍呢？”
我……我……
“你最好尽快做出抉择，因为，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
千瑠的心底一阵骚乱，混沌的意识却渐渐清晰起来。正如那个声音所言，这场战争，在一方倒下之前，不会分出胜负。她是绝对不可能会对千里动手的，那么，果然，还是要叛变尸魂界吗？可，可是，千里……千里并不期望自己的助力，不仅如此，大概他还会觉得自己碍手碍脚吧。
原来，我是不被需要的吗？
千瑠猛然发觉了这个真相，心乱如麻错愕不已，却又立刻沉静下来。
也对，明明自己那么脆弱，不论是外在还是内心，没有一处可取的地方，连力量都是问别人借来的，那么……还是消失……
“小樱！”
扩散的思维中，宛如惊雷般响起一道魄力惊人却温婉如水的声音。
不，不对，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会用这么温柔的嗓音呼唤出这个字眼。
“小樱，不要消沉！”
你……你是谁？请不要再让我做无望的美梦，那只会让我堕入愈发黑暗的深渊。
“对不起，小樱……但是，我只能这么做。我……别无他法……”
“如果，我们在更早的时刻相遇，就好了。在我，还未曾绝望的时候……”
“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苦。然而，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幸福。”
“所以，所以，求求你，回来吧。哪怕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哪怕，哪怕，你决定忘记我，只要你能活着，在平和美好的世界里无忧无虑的活着，那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事。”
千里，原来，你一直那么痛苦。可我，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自以为是。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
“千里！”
千瑠仿佛是要将心里的压抑尽数吐出似的，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然而睁眼之时，却发觉自己身处一个莫名的空间。
这是一个无限广大的空间，没有光，亦似乎不是充斥着黑暗。因为，她能看到，不远处，有个朦胧的背影。
影子很清晰，清晰到在这没有任何光源的地方，都能看到轮廓。可是，也同样很模糊，模糊到，千瑠根本无法判断出他到底是人还是其他人形怪物。
“这里是……你……？”她满腹疑惑，也了顾不得拂去眼角的泪痕。
“这里是我的领域，我所创造的空间。”从朦胧的背影方向传来的，分明就是先前责问她的女声。
“可刚才，千里的声音……？”千瑠不解，难道只是一个梦？但，梦怎么会那么真实？
“那是他的心声，因为太过强烈，所以流淌了进来。”
“那么，我……”千瑠还想问些什么，女声却冷冷地打断了她。
“你决定了吗？是战斗，还是就此退却？若你逃避，将永远困守在这个空间内哦。”
“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千瑠自嘲似的苦笑了一下，然而目光却变得坚定起来。
“你的答案？”
千瑠深吸一口气，拳头握紧，“我要救他。”
“唔，你决定了呢。”朦胧的背影似乎在微笑，“那么，我就帮你一把吧。”
“请好好听清楚，我的名字。我只说一遍。”
“长眠于深海吧，雨女！”
“长眠于深海吧，雨女！”
刹那间，空座町的苍穹下，空气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毁天灭地的东西，正在生成。
“这是……？”
自认将战局完全掌握的蓝染，蓦地一惊，随即，立刻谨慎地后退了好几步。
山本总队长也似乎被这突发情况所影响，怔了怔，才猛地想到了什么，大喝道，“苍炎！”
然而，春日苍炎，却已经不会说话了。
“真遗憾啊，山老头，你可爱的徒弟暂时要去休息了。”半空中静立的瘦小的人影，微微抬起头，露出的是一张苍白而充满挑衅的娟秀面庞。
“千瑠吗？”山本堪堪躲过汪达怀斯的进攻，颇有些焦虑地望向那个让他不得不心生愧疚的女子，“以你的能力，是无法……”
“山老头啊，难道你以为凭春日苍炎的能力，就能打败千里吗？”千瑠无情地打断道，“千里，可是不会输给连斩魄刀都无法好好支配，反而被吞噬的傻瓜呢。”
“……”山本无言。
“而且，这是我和千里的恩怨，当然必须由我来解决。”
“可是，难道你就能支配这把斩魄刀了吗？你知道这把刀……”
“我知道。”千瑠沉了沉眼，“我当然知道……”
“你，不后悔？”山本，似乎有些不忍地问。
千瑠别过身，把背影留给观战的人，朗声道，“放心吧，你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她望向眼前熟悉的人影，苦涩地笑道，“千里……”
睦月千里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曾经的最最亲昵的人，冷声道，“既然你说那个苍炎办不到，难道，你就能打到我么？”
“是啊，用这把刀就可以了。”千瑠轻轻抬了抬手，将斩魄刀举了起来。
“从刚才的始解来看，似乎是水系的。这种纯物理攻击系的斩魄刀，对我的傀儡师没有任何作用……”
“千里，你先前说我无法对你下手，难道你就能够下定决心来杀我吗？”千瑠忽地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想要试试吗？”千里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千瑠闭了闭眼，喃喃道，“你的心明明在淌血……”
千里怔了怔，冷静的假面陡然间崩溃了，忽而压抑地喊道，“你明如此，为什么还要拦在我面前？”
“千里，你知道吗？你只是被蓝染利用了。”千瑠反驳。
“即便如此，我也心甘情愿。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千里微垂着头，泫然欲泣。
是的，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退路。自从发现了斩魄刀的特殊能力之后，他就无法摆脱蓝染的掌控。虽然，他所构筑的宏伟未来，是那么壮丽，那么让人心神向往。但是，他还隐隐察觉，那只是一个骗局，一个为了满足自己野心的骗局。
但，他还是不愿去深想。因为改造世界的愿望是那么强烈，因为现实是那么悲苦和绝望，所以，即使只有万人之一的可能，他还是想要赌一把。所以明知道会对她造成伤害，他还是硬下心肠动了手。
如果这个世界不存在天堂，就让他亲手来创造一个。但愿重要的人，在历经磨难以后，不再悲伤。
然而，你却不知道吧，千里。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我是无法得到幸福的……
千瑠嘴唇微动，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我上了。”千里勉强定住了身形，“傀儡师！”
黑色的利刃，用影子作为媒介，以闪电般的速度，朝千瑠袭去。
然而千瑠却像完全没有察觉似的，分毫不动，只是傲然挺立，眼角流露出无限的哀伤。
“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其实你是无法对我下杀手的啊。”她轻喃，“因为我们彼此，对对方来说，都是最重要的存在。”
风中传来凄丽的旋律。
只要你所期望，我将成为你最坚实的护盾，将一切威胁，阻挡于无形……
弥漫在千瑠周身的水汽，突然汇聚成型，竟然硬生生将原本没有实体的影之刀刃，全部挡了下来。
“怎么会？”让人惊讶的是，发出低呼的竟然不是进攻者，而是蓝染。
千里似乎并不吃惊，只是抿了抿嘴，也许，他早已心痛得麻木。他打算绕过水墙，即将发出第二波攻势的时候，看不见的旋律，又再度轻轻和鸣起来。
然后，只要你所期望，我将成为你最锐利的武器，将环绕在你周围的敌人，全部打倒……
水墙瞬时分散开来，化为了一道道细长的水柱，心念之间，竟已朝千里刺去。水流的速度之快，居然隐隐发出了破空之声。
但是，千里毕竟是千里，既然实力已经被蓝染认可，自是不会不作出任何抵抗。
只见他催动斩魄刀，眨眼间就在身前布起了影子的防线。他的傀儡师甚至可以抵抗鬼道，一般的物理攻击，应该……
可是，他的设想再一次错了。
水柱就像没有遭到丝毫的阻碍，霎那穿过了黑影，毫不犹豫地朝着目标而去。
黑影退去，血流如注。
“你……”蓝染虽然无心去拯救自己的部下，然而面对这样不可思议的攻势，他还是略微有些吃惊。要是没有镜花水月的力量，他是否有自信，能够抵挡那种进攻？这一次，连他自己都不好说了。
“……真是没想到，这把刀居然在瀞灵庭。”在艰难解决了汪达怀斯之后，山本神色凝重地叹道。
“山本总队长，难道你知道些什么？”蓝染眯着眼睛，问道。
“老夫也只是略有耳闻，对于这把，水系最强的斩魄刀，雨女。至于能力，则一概不知。”山本回答得很狡猾，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又似乎在威胁对方。
“哦，是这样吗？”蓝染分明在转什么念，却没有说下去。
但千瑠已经不可能知道这些信息了，此刻她的心思，全部集中在眼前。
千里捂着腹部，挣扎着站了起来，忽然悠悠笑了起来，“真没料到啊，小樱在我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那么强大了……”
千瑠并不应答，而是一步一步，踏着沉重得仿佛连肩膀都要压塌的步伐，朝曾经，也同样是现在最重要的人靠近。
短短的距离，不管多么艰难，也总有迈尽的时刻。
喘息间，他们两个已经近在咫尺。
“小樱……”千里伸出染满鲜血的双手，拂上了那双暗黑色的眉眼，他惨然笑道，“也许你说的对，我果然，无法对你……痛下杀手……”
其实，我又何尝能够下定决心与你为敌？然而，落幕的时间到了。欢笑也好，悲伤也罢，我们的人生，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刻。
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我亦无法独活。
“呐，千里，我们一起回去吧。”
回到流魂街散发着淡淡血腥味的清晨，回到往昔荡漾着金色暖意的午后，回到你抱着我恸哭不已的黄昏，回到我们相互依靠静待黎明的夜晚。那时你的心未曾苍老，那时我的晦涩未曾抹去。时间，就此定格。
那一天，血色的风沙中，我未能触摸到的指尖，今次，我将紧紧握住，不再放手。
作者有话说第75章 第七十五话 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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