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莱娜一世》上原惠子

1、西班牙的卡罗莱娜

　　（本文以真实欧洲历史为原型，大部分内容架空，勿与真实历史搞混）
　　公元1550年的春天，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入室内，唤醒了居住在马德里阿尔卡萨尔城堡上的卡罗莱娜公主。作为特权阶级的女儿，她从小与这个时代艰苦的体力劳动无缘，因而能够保持白皙的皮肤与秀气的容貌。
　　卡罗莱娜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
　　“唔，小姐，您醒了……”
　　小姐总是这样精力旺盛，原本还处于睡梦中的女仆埃琳娜不得不起床工作。这年头欧洲人不爱洗脸，女仆只是简单地帮皇女穿好了衣服，漱了一下口，顺便整理了一下发型。卡罗莱娜的头发不长，在贵族小姐当中属于是很容易整理的。

　　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卡罗莱娜需要将早晨的精力投入到工作当中。她于是坐到了宽敞卧室的办公桌前，抿了一口女仆为自己倒的凉水，回忆着目前正在进行的日程。
　　桌面上摆放有欧洲、北非和新大陆的复制图纸，皇女在上面进行了各种图画和标注。还有一些未完成的草图和一个笔记本。
　　卡罗莱娜翻开笔记本最新记录的一页，里面是许多化学方程式和实验记录。正当她预备着实验计划时，突然听见有人敲了敲门。
　　“埃琳娜，开门。”
　　埃琳娜将房门打开，门口站着的是可靠的西班牙王室管家。
　　“公主殿下，皇帝陛下已经于昨天夜里抵达了城堡中，只不过由于听闻您在鼾睡，便没有特意打扰。这是他特地嘱咐要送给你的宝物。”
　　管家随即将一个长条状的盒子递给皇女，卡罗莱娜打开之后，卡罗莱娜打发走管家，将盒子拆开，发现盒子里是一卷图画。皇女将图画摊到桌子上，映入眼帘的是整个新大陆。
　　这是一副西班牙航海家进贡的美洲地图，上面描绘了属于西班牙殖民帝国的庞大疆域。其中包括位于北美洲南部盛产蔗糖与白银的新西班牙、南美洲北部盛产可可豆与黄金的新格拉纳达和南美洲西部盛产可可豆与白银的秘鲁。这三个殖民地每年为西班牙提供了巨量的收入，同时也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兼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国王弗里德里希三世（在西班牙是弗里德里希一世）能够不断贷款的信用来源。
　　卡罗莱娜对着地图观摩了许久，然后满意地将其存放到了一边。女仆小声地提醒她饭已经做好了。皇女没有在床上吃早餐的癖好，她走到客厅里，厨师按照她的喜好烹饪了一份土豆火腿浓汤，这年月土豆还是一种观赏植物，像皇女这样食用土豆茎部的欧洲人实在不多。

　　简单地将盘内食物一扫而光后，皇女径直走入了自己在宫廷中特地设置出来的实验室，准备继续推进自己的化学研究。这个时期的玻璃器皿已经可以支撑较为基础的化学实验，皇女目前正在进行的实验是制取纯碱。目前她为制取纯碱设计了两种方法
　　1索尔维法:通过煅烧石灰石生成熟石灰，再将氯化铵放入熟石灰水生成氨气，通过煅烧石灰石生成二氧化碳。将有限的氨气和充足的二氧化碳通入饱和食盐水中，反应后水中共有氯化钠、氯化铵和碳酸氢钠3种物质，通过结晶法将碳酸氢钠从水中析出，过滤加热后就是纯碱。氯化钠和氯化钠可以通过结晶法分离。该纯碱制取法材料可以循环利用，制成品的纯度也有保障。但不提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种种问题，这第一步氯化铵就几乎无法从天然界中找到，因此纯粹是无稽之谈。
　　2路布兰法:通过食盐（氯化钠）和硫酸生成盐酸（氯化氢）与硫酸钠，待氯化氢挥发后再放入石灰石和焦炭（土窑炼制）高温煅烧产生氯化钙和碳酸钠，最后过滤分离出碳酸钠即可。这个方法最大问题是需要消耗大量硫酸，而硫酸在这个时代的生产成本很高。废弃的氯化氢如何处理也是一个问题，皇女目前的想法是将氯化氢导入水中，再放石灰与之形成水和氯化钙。

　　无论如何，皇女投入了它的工作。虽然实验量很低，但也存在一定风险，因此她在进行实验时总是十分小小，也做好了室内通风，防止可能的盐酸挥发问题。
　　终于在一番处理后，皇女得到了一团装在烧杯里的黑灰，黑灰的碱性不低，但里面可能包含多种杂质，对杂质的高效分离又成为了一大难题，这可能需要反复的浸取。她将黑灰保存起来，准备回头与其它工程师共同讨论解决。
　　就在皇女用笔记总结经验，并尝试推导分离黑灰方法的时候，传来了皇帝召见的消息。她于是在女仆的帮助下脱下围裙，穿上常服，准备与皇帝见面。

　　弗里德里希·哈布斯堡，基督教世界最为强大的世俗君主，其帝国的疆域跨越了两个半球四个大陆。但在这个男人的面容上，却看不到任何属于万王之王的意气风发，有的只是疲惫和烦躁。
　　见到自己的女儿后，皇帝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哦，我亲爱的小安娜，我们真是好久未见了，我一直都很想念你。”皇帝起身走到卡罗莱娜面前，将她塞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抚摸着。
　　“我也很想念你，父亲，不过我以为你来回奔波会很疲惫。”皇女道。
　　“它确实很疲惫，但一见到我可爱的女儿，我一身的疲惫就被一扫而空了。”
　　由于帝国的庞大与分散（分散既是地理上也是权力上的）。皇帝需要在各大领地和宫廷中来回巡游，以维护自己手下多个国家对自己的忠诚，他一生中可能四分之一的时间都要花到旅行上。

　　在简单寒暄一番后，二人很快谈起了正事。这个正事就是要皇帝急着要找自己的女儿借一笔钱。令人难以想象的是，统治了无数富庶省份的皇帝如今居然债台高筑，他以贸易特权和自己在南德意志地区的矿产作为抵押，向金融寡头富格尔借取了一笔巨款用于内外战争，如今这笔款项即将到期，偿还不上的话就意味着需要损失大量的长期财产。
　　至于为什么要找女儿借钱?那是因为皇女卡罗莱娜刚通过骨瓷技术赚取了一笔巨款，这种被命名为奶白瓷的新型瓷器从西班牙的工厂里秘密生产出来，由于其优秀的质量很快风靡于包括奥斯曼在内的欧洲贵族宫廷当中。

　　对于皇帝不做任何抵押就空口要钱这件事，皇女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和皇帝谈起了有关帝国的政事。卡罗莱娜是皇帝的大女儿，在没有任何兄弟的前提下，按照继承法她是唯一继承人。就算神罗皇帝要靠选举，她没能选上，那她也是低地和西班牙（即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王国）的合法继承人。欧洲历史上并不乏女性君主，作为未来的统治者，她广泛接触政治和军事事宜是有必要的。
　　谈到帝国政事，哈布斯堡的心头之患，总共有三个，分别是法兰西、奥斯曼和新教徒。老皇帝奋斗了30年，也未能解决这三个问题。这三大问题时常要投入巨额的经费，这也是为什么帝国债台高筑的原因。

　　帝国的幅员辽阔，但由于封建时期固有的体制问题，君主光凭借权力榨取经济利益的效率很低。这年代国库和私库的分野并不严格，一个君主的常规财政收入主要有五项，分别是直属封臣上缴的赋税、直辖领地上缴的赋税、关税、对部分商品如酒类征收的消费税和经营私人产业的收入。土地上能够产出的税收价值是有限的，一个国家君权越大，君主直辖的领地越多，其财政能力也就越强，因为没有贵族封臣分肥。可惜的是无论是在神圣罗马帝国还是在西班牙境内，君权都并不强势。君主甚至在提高赋税之前都要先与议会讨论，如果肆意拉高税收，就很容易引起贵族的不忠与叛乱。
　　大航海和商品经济的发展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帝国的财政难题，每年有数之不尽的黄金白银从新大陆运往西班牙南部的塞维利亚，其中不少就是总督给国王的贡金。而日益发达的德意志工商业和西班牙商业也给国王带来了不少关税与消费税，崛起的自由城市也愿意通过缴纳不菲贡金来换取自己的自由地位。

　　“马克西米利安那里，问题还比较复杂。”皇帝道。
　　马克西米利安是弗里德里希三世弟弟斐迪南的长子。由于萨利克法等习惯法在德意志地区的影响，皇帝害怕让长女继承奥地利、波西米亚的爵位可能会引发继承权争议，同时神圣罗马帝国的选帝侯也很难选举皇女成为新皇帝。因此弗里德里希就希望先将帝位和南德意志领土传给自己的弟弟斐迪南，斐迪南长期在德意志地区帮助皇帝统治当地，对于神圣罗马帝国宫廷那套也比较熟。然后让侄子和自己继承西班牙的长女结婚，这样哈布斯堡帝国依旧以同盟的方式维持，等到了孙子辈后又能恢复大一统。
　　但这套方案也有许多问题，一是现在神罗分裂严重，几个选帝侯国不服管，不一定同意选举斐迪南上台，二是马克西米利安一直透漏出不小的新教徒同情倾向，不排除其是一个秘密的新教徒。弗里德里希一辈子都在为维护天主教大帝国做斗争，要是把皇位传到了新教徒头上，让人和平演变了那还得了。
　　这年头天主教徒结婚后想要离婚可不容易，由于种种顾虑，卡罗莱娜和马克西米利安一直未能完婚。事实上这对堂兄妹甚至没见过几面，马克西米利安一直和他的父亲生活在南德意志。

　　“父亲，我希望你能宣布我为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的摄政。”谈了许多问题后，卡罗莱娜突然提出了要求。
　　皇帝也并不对她的野心感到意外，只希望她能够表现出配得上其野心的能力。
　　“如果是其它女孩，我会以太过年轻而拒绝，但如果是你，我就认为这刚刚好。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得到西班牙实权人物的认可，我们需要提前他们通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