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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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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柳哨上面刻着锁魂引吗,所以要时刻随身戴着?”柳音猜测。
谢清尘抿着薄唇,神色有些难堪。
半晌,他坐到桌对面,翻开茶盏,给柳音倒了一杯水,推到她手边,方才开口道:“因为你死后,他们还不放心,怕夤蛇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所以把你的尸身投入火中,烧成一段焦木。”
他的右手暗暗攥紧,目光垂落到柳音胸前那只柳哨,低声道:“这柳哨是你剩余留下唯一的身体,只有身体存在,你的魂魄才有居所,你才能暂时存活。”
原来这个柳哨这么重要!
柳音连忙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将挂在脖子上的柳哨塞进衣服下面藏好。
她好好的一棵大柳树,现在竟然只剩下这么一小截柳哨,真是太可怜了。
“是谁把我烧掉的?”她咬牙切齿地问,“他们是谁?”
几乎承受不住她的目光,谢清尘避开她的视线,哑声道:“很多人……所有仙门,几乎都有份。”
柳音咬着腮帮子沉吟一会儿,叹息道:“算了,随便吧。”
连杀了她的谢清尘都不再追究,何况是烧她尸身的那些人?
反正已经烧完了,知道他们是谁也没有意义,她的大柳树又回不来。
谢清尘一脸的欲言又止,薄削的唇张了张,最终还是没开口。
柳音没注意他,拾起筷子继续吃那盘香喷喷的小酥肉,边吃边问:“那个夤蛇,抓到了吗?”
狭长的凤眸沉了几分,谢清尘缓缓摇头:“夤蛇去年战败雷鹏,已经成为新任妖王,如今盘踞在铁蒺冰原,蠢蠢欲动。仙门各宗正在集结,准备联手除掉夤蛇,等把你送去北弥山,我便去跟他们会和。”
“北弥山?”柳音疑惑,“什么意思?”
“你现在只能暂时存活。”谢清尘解释道,“因为你的竹哨只是一段树皮,没有根也没有枝叶,存活不了多久。一旦竹哨彻底枯死,你就没有身体了。”
“那怎么办?”
柳音吃得有些腻,又喝了口茶水,往下顺顺,倒是也不太担心。
反正她都已经死了,大不了回阴间去,还跟黎娘他们一起玩。
“你的尸身留下的焦木,已经送到北弥山,浸在寒凝泉中。”谢清尘宽慰道,“我会把你送过去,和你的焦木浸在一起。只需三五年,你的焦木就能复苏,重新生根发芽。”
柳音听得打怵:“把我也浸在……寒凝泉?那里冷不冷?”
“冷。”谢清尘看着她,“但是只有你在,焦木才能复苏。”
柳音感觉有些头疼。
没想到竟然要在冰水里泡上三五年?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她泡浮囊了。
且不说她会不会冻死,只怕那焦木还没生根发芽,她先无聊死了。
一时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跟他走了。
明明她留在阴曹地府当个咸鱼懒鬼,逍遥又自在,偏偏被他的美色迷了眼,做出这样昏庸的决定。
柳音忍不住斜了谢清尘一眼,可是目光一落到他脸上,满腹怨气便又消失无踪了。
谁叫他长得绝顶好看呢,偏生她又喜欢美色。难怪上辈子能把她迷得神魂颠倒,让她掏心又掏肺,死在他剑下也不冤。
清幽幽的夜色下,烛火微黄,梅花飘香。
美男子站起身,将桌上的碗碟收拾起来:“屏风后面给你放了热水,可以沐浴,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上路,带你去北弥山。”
眼看他起身要走,柳音却还没看够他的美色,连忙叫他等等,没话找话道:“你要去哪儿?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
“我就在隔壁。”谢清尘指向左边,“这里已经落下结界,没人能随意进你的房间,放心。”
柳音哦了一声,忽然想起黎娘托她办的事,连忙问:“你知道云州檀溪在哪里吗?”
“知道。”
“我有点事,想去那里一趟。”她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去北弥山,会不会路过云州?”
谢清尘垂眸看着她,轻轻颔首:“可以路过。”
柳音得了保证,这才让他离开。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感觉周身都通泰了,柳音换上干净绵软的里衣,看着整整齐齐叠放在旁边矮柜上的那些绿色衣裙,莫名就觉得,那些应该就是她自己的衣服,摸上去有种熟悉感,她喜欢绿色。
夜里躺在床上,柳音想着黎娘和她夫君的事。
七十多年过去,也不知道那个薛怀安会在哪里,只能先去黎娘的老家打听打听。即便人还活着,只怕现在也是个耄耋之年的老头子了。
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竟然是个傍晚。
柳音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扇,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寒江雪景,还有西天的一抹残阳的余晖。
不是说一早就上路吗,这怎么到了傍晚?
她正疑惑的时候,只听身后传来敲门声,谢清尘进来了,还给她带了晚饭。
不等柳音问,谢清尘倒是先开口:“你睡得太沉,没叫醒你。”
他将饭菜摆到桌上,温和道:“你现在体虚内弱,多睡是正常的。不要紧,明日走也来得及。”
柳音点点头,抬手摸摸藏在衣服里面的柳哨,又问他:“我的柳哨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一两个月。”谢清尘叫她好好吃饭,多攒些力气,明日好上路。
看着他带上门出去了,柳音先洗漱一番,然后走到桌边坐下吃饭。
回想在阴间的时候,她也常常一睡就是三五天。反正鬼也不怕饿,而她又总是觉得很累,能躺着绝不会坐着,周围那些野鬼们都说她是个懒鬼。
慢吞吞地吃完一顿饭,感觉身上有了力气,柳音的精神头好了许多。
可惜谢清尘不在,不能看美男,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心里有了念想,柳音就坐不住了,瞅瞅桌上吃过的盘碗,连忙收拾起来,用托盘端着,去隔壁敲门。
房间里面亮着灯火,柳音抬声道:“是我。”
她正想推门进去,可是里面的门拴竟然抵上了。
很快门打开,谢清尘竟然赤着脚,上身只穿白色里衣,连衣带都没系,只用单手拢着衣襟,担心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吃完了,这些盘碗放哪里?”柳音端着托盘,话说得一本正经,眼神却止不住往他身上瞄。
“给我吧。”谢清尘接过托盘,放到里面桌上,柳音跟着走进去,看到房间里摆着一只浴桶,地上还撒着一些水渍,这才发觉自己来得不合时宜。
“你在洗澡啊,那不打扰了。”她尴尬地打着哈哈,转身要走,却忽然看到摆在桌上的一堆药瓶,还有搭在椅背上的一件沾血的里衣。
想起谢清尘在黄泉道上流的那些血,几乎染透整个衣袍,他一定受了不轻的伤。
柳音回头看他:“你的伤,怎么样了?”
“无妨。”谢清尘拢着里衣,除去宽大的外袍,越发显得身高腿长,腰身窄劲。
他的面庞俊冷,看她的眼神却柔软温和,只是他嘴上说着不要紧,身上的白色里衣却慢慢渗出血色,甚至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这怎么会没事?”柳音围着他转了一圈,看到他身上有很多处渗血,尤其后背,已经被血色浸透了,“你洗完了?我帮你上药。”
谢清尘抿着薄唇,谢绝道:“不用,我自己来。”
柳音却不肯走,坚持要给他上药:“背上的伤,你自己怎么来?不是还要去除掉夤蛇吗,你伤成这样,怎么去?”
拢着衣襟的手指紧了紧,谢清尘犹豫半晌,终究没再多言,抬手将上身里衣脱掉。
柳音打量他身上的伤,深浅不一纵横交错,似乎都是被那九幽之下的阴风割裂出的伤口,严重的地方血肉翻卷,看上去颇为狰狞恐怖。
“你坐下。”她摆弄桌上那些药瓶,“这些要怎么用?”
谢清尘告诉她用法,然后背对着她坐到圆凳上,两手撑着膝盖,不自觉地用力,修长的指节绷得泛白。
窗外轻飘飘的雪花慢悠悠地下着,燃着烛火的房间里,灯影摇曳,一室静谧。
柳音按照谢清尘说的,一点点给他上药,气息清苦的药粉扑撒在他的伤口上,慢慢让渗血的伤处凝固。然后她又剪开纱布,仔细给他包扎起来,前后缠绕打节的手势十分熟练,仿佛曾经为他做过很多很多次一样。
一时不禁有些愣神,柳音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为他包扎过了。
她的手还搭在他的肩上,能感觉到他的肩背肌肉结实有力,却又不会过分贲张,起伏的肌理线条流畅而利落,甚至因为那些殷红的伤口和缠绕的绷带而生出别样支离破碎的美感。
柳音忘了去想别的,满眼都是那矫健美好的身体,宽阔的肩,劲瘦的腰,还有延伸到前面的胸腹肌肉,若不是伤口太多,她真的很想摸一摸,感受一下……
似乎见她半晌都不动,谢清尘回首问:“怎么了?”
柳音回过神来,连忙放下手,有些尴尬地后退一步,不想却踩到地上的水渍,顿时脚下一滑。
她“哎呀”地惊叫一声,谢清尘连忙抬手揽住她,再回神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坐到他腿上,被他揽着腰肢,抱在怀里。
他的掌心很热,很烫,箍在她的腰间,触感格外清晰。
她看到他那近在咫尺的明俊脸庞,细长的眼睫,挺直的鼻梁,还有淡红的薄唇。
那一双清幽幽的眸子低敛垂视着她,凸起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眼神定定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柳音觉得他是想亲她的。
可他的目光在她唇上停驻一瞬,很快便移开了,抬手将她扶起,问她有没有扭伤?
“没有。”柳音脸颊微红,心跳也扑通扑通的,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稀里糊涂地道别一声,然后便急步匆匆离开他的房间。
回到自己屋里,柳音的脸颊还在发热,她捧着脸坐在桌前,思来想去,越想越懊恼。
刚刚怎么不主动一点呢?
明明只差一点点,就能亲到小嘴了!
她千里迢迢跟他走,还不就是为了摸摸小手,亲亲小嘴,尝尝他的美色?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不知道把握?
因为这个遗憾,柳音夜里没睡着。
她琢磨了大半宿,最终决定主动出击,去勾引他一下。
必须尝尝美男子的滋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