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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花园 ...

  •   过了清早,气温渐渐回升,猝不及防冻人一身鸡皮疙瘩的凉意被暖光驱散,风停树静,秋千的影斜落在石板上,早早便掉了的叶还躺着,花依然在下坠。

      院墙边的矮木架上,前不久还是一片花团锦簇,眼下便早早有了分萧瑟之意。几朵泛着点黄的茉莉孤零零的,小雏菊颤巍巍挤作一团,太阳花蔫蔫得不朝太阳。

      吱呀一声,门开了,阳光顺势落在来人身上,温倦迟略一垂眸,目光在庭院里转一圈,径直往小水池那去。

      水池沿上摆着个洒水壶,乍一看就是个很普通烂大街的壶,温倦迟弯腰勾起时也是这么认为的,结果一转向,几个潇洒的大字跃入眼帘——
      南肆别碰。

      “……”温倦迟在原地静了几秒,随后寂静的院子里响起一声忍俊不禁的笑,那笑很轻,下一秒便散在风里,但他的嘴角还微提着,平日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荡开几圈涟漪。

      原来叫南肆。

      被发现小秘密的南肆这会刚自力更生地冲完一脑袋染料,他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确定颜色不奇怪后瞥了肖昀一眼……这人全程在一旁看热闹,眼下也没有要管的意思。

      “……”南肆默然片刻,视线扫过台上一堆有的没的的东西,最后拿起吹风机就对着脑袋吹,边吹边表达他的不满,“我可只给你染料费。”

      肖昀正在看手机,闻言抬头一挑眉:“慢走不送。”

      南肆侧头:“……”
      非要互相伤害是吗。

      肖昀表情不变,空气中仿佛飘着一个字——
      是。

      南肆拨了拨自己黑色偏棕的额发,拿过帽子戴上时瞥到了帽檐的一串英文,他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好像那串英文不长这样,但既是一闪而过他也没多想,抬脚便朝外面走,经过肖昀时拍着他的肩很失落似地叹了口气。

      结果就是搞得肖昀再也装不下去,一巴掌落在南肆背上,笑骂道:“快滚,耽误我做生意。”

      南肆一个踉跄,回头揶揄道:“是耽误你等有缘人吧,我走,这就走。”
      说是走,其实扭头就跑。

      肖昀一个“滚”字还没出口,这人已经跑出可听见的范围了。

      南肆跑出一段,喘直了气便停下来慢悠悠走。早高峰过去,这会街上没什么人,偶尔碰见几个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老人,南肆看着像是眼熟,仔细想却没什么印象。

      今这情况若是搁前几天,迷迷瞪瞪就要闭眼的老大爷都要因着那一闪而过的蓝努力撑开眼皮瞅上几瞅,只可惜一朝回到解放前,南肆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蓝毛才堪堪维持了一个星期。

      “明天……后天……”南肆掰着指头数,拐过最后一个弯时一声长叹灰不溜秋地落下,竖起的拇指和食指仿佛预告着刑期的将至。
      是的,大后天一中开学。

      这也是为什么宋大爷没忍住对南肆的头发批了一番。

      他对南肆头发的过度关注其实并不在头发本身,而是据他所知高二马上要开学了,一中对染发有明文禁止,且并不是搞搞形式主义。大抵是爱则心切,他心里发怵,毕竟指不定南肆能干出什么事,虽然在他看来都挺好,但别人可不这么看。

      宋大爷心里有苦,但说不出。

      一个学生最痛苦的时刻之一莫过于意识到假期即将结束。

      南肆虽也不至于痛苦,但想想还是很怅惘,正好四下无人,他走两步一叹气,仔细听还有调,硬是凹出了一咏三叹的意味。
      “唉……”
      “唉……”
      “唉……?”

      第二重奏戛然而止,南肆半个人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院子里站着的温倦迟吓得静止住。

      “……”

      就这么和温倦迟对视几秒后,南肆缓慢地落地,心里奇怪这人怎么不知道挪挪视线,脑袋僵硬地往后转看了眼来时路……

      该不会听见了吧。

      南肆又转回来,看向温倦迟的目光里带着迟疑和不想面对,也不知道是光太晃眼还是心理作用,他恍惚间好像看到温倦迟嘴角轻提了一下,像是要忍没忍住。

      “……”他嘴角也提了一下。
      抽的。

      眼下这场景莫名有些似曾相识,不过这几天他脑袋时常卡顿,睡不好会导致记忆力下降他现在是深有体会,想了半天才意识到那个画面应该是多么印象深刻。

      同样是温倦迟站在院里,他搁门口,同样是如此的猝不及防,同样
      是尴尬的他。

      主客颠倒得不是一点点。

      打通了这一关窍,南肆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把主客给颠回来,于是他浑身一松劲,懒懒地推开小木门走进去,边走边先发制人道:“你在干什么?”

      “……”温倦迟没说话,目光扫过南肆头发后转向一边。

      南肆奇怪地跟着看过去。
      “……”

      木架上,原本蔫蔫的花挂着水珠,在光的照耀下鲜活起来。

      当然,此刻重要的不是花,而是一旁那个突兀的水壶,以及正对着他两的几个飘逸的字。

      南肆别碰。

      南肆:“……”
      我怀疑你在搞事但我没证据。

      刚泄的劲顿时又是一收,南肆连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盯着那壶:“你……”

      温倦迟平静得跟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浇花。”

      南肆差点没撅过去。

      他小时候上房揭瓦之类的事干太多,曾有段时间心血来潮向南菀女士提出可以帮忙照顾她的花,南菀女士当时看他的眼神翻译一下大概是——就你?

      但很可惜,纵使南菀女士对她这便宜儿子在浇花上有一百个不相信,也因为临时工作而不得不让南肆帮着看一下。她走前再三提醒南肆只用在上午浇一次,结果回来时南肆没看见,盆栽里却还盛着水,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瞅——淹死一排。气急攻心之下南菀在水壶上写下了“南肆别碰”四个大字。

      南肆曾多次想把水壶毁尸灭迹,但要么是被南菀女士当场抓包,要么是毁了后又蹦出一个,慢慢他也就把这事给忘了,反正也没什么人会看到。

      眼下……南肆是真没想到。

      他捉摸不透温倦迟,不问心里又膈应,瞪了眼那背地里阴他的破壶后才像是获得勇气似的看向温倦迟,语气伪装得随意:“你看到了?”

      温倦迟敛眸“嗯”了声。

      南肆:“……”
      你倒是有点多余的表示或动作啊。

      南肆刚嘀咕完,温倦迟就有动作了。他抬脚朝自己走来,黑沉沉的眸子里缀着些亮光,像是刻意不看似的敛眸。
      三米。
      两米。
      ……

      南肆僵着背,望见他抬手,食指抵了抵自己的帽檐,下一秒,沉沉的声音仿佛就响在耳边:“该物归原主了。”
      “什么?”南肆莫名其妙,额前的碎发被弄得轻晃。

      他看着温倦迟手里勾着的帽子,电光火石之间想起了方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
      南肆呆在原地。
      一时不知道是该解释还是该做什么。

      这会但凡有个和南肆很熟的人在这,估计他的眼珠子就快要掉出来了,因为从来都只有南肆让别人沉默的份,比如一把年纪还快快乐乐闹腾的宋大爷,遇上南肆,总有他老泪纵横的时候,被怼都是常事。

      所以能让南肆两天之类几度沉默的人,必定不是一般人。

      上一个还是南肆的班主任。

      “那个……拿错了。”南肆硬着头皮说。
      “嗯。”温倦迟一手勾着帽子,说话间往后退了点,语气淡淡的,好像刚刚要物归原主的不是他。他似乎打算走,却又被什么吸引着顿了下,“怎么染回来了?”

      “……?”南肆一时没反应过来,正要接着问,却见温倦迟微微摇头,自言自语似的:“没什么。”

      然后他勾着帽子走了。

      “……?”
      南肆愣在原地,等温倦迟消失在门口,才抬手薅了把被压乱的头发。
      物归原主……
      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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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拥眠》马上就结束啦,感谢陪伴到此的各位(呜呜),下一本《弑神》,准备好了会消失再闪现,粗略得不能再粗略版短小文案已释出,后续会进一步更改,感兴趣的阔以期待期待一下闪现hhh~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