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曲》沈周周周

2、考试

　　#

　　第一场考试是语文。

　　“考生开始答题。”广播语音提示后，姜尚薏首先看了一眼作文题目，七成把握。紧接着边构思边翻回第一题。作文一直是她语文中的大坑，六十分得四十二三是常有的事，不过好在其它题型十拿九稳。

　　她很喜欢做题中对一道题的把握，做题过程中如果不苦恼，那么结果也会不出其所料。她享受这种掌握全程，从思考到得出答案都由自己探索，相反，不受控制的，解不开的难题她会根据利益先后斟酌。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去走一条别人已为你铺好的路更乏味的事情了。”——赫尔曼·黑塞。

　　看到作文题目后，姜尚薏脑中就赫然呈现出这句话。但是将它作为题记，还是文中引用，她沉思片刻，下笔了。

　　这次写作可以用行云流水来形容。

　　离交卷还有半个小时，即使从头到尾检查了三遍，时间还很充足。百无聊赖之中她想起了走廊上的那个男生，但是这太不应该了。她有些不高兴自己有不合时宜的想法，于是抿起嘴唇开始检查下一遍。

　　“考生停止答题。”

　　讲台上年轻的老师让每一列最后一个同学将答题卡从后往前收上来，试卷由老师收。安静的考场响起凳子在地板上的拖拉声。

　　姜尚薏坐在整个教室的中间位置，她静静地等待着。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她的卷子，手指修长白皙，关节泛着粉，弯折的角度恰到好处。他弯腰收走，周身带着一股清香。

　　太安静，仿佛他们之间的空气都凝滞了。

　　姜尚薏不喜欢这种氛围，她不关注，她一点也不想在意。

　　她想快点离开。
　　有什么东西不受她控制了。

　　明远飞快地看了一眼她的名字:姜尚薏。
　　“苦薏与甘菊，芳馨自为伍” 不知道是在爷爷书架上哪本诗集看到的这首五言古诗，他为此还去查过“薏”的含义。
　　她指尖旋转的笔好似彰显着她不太明朗的心情，睫毛低垂，落下一片阴影，她正看着她转动的笔。

　　其实不过一瞬间的事，但时间好像大大宽容了这两个人的接触，暗流涌动。

　　待所有东西全部收齐以后，老师宣布可以走出考场。

　　应该是佛手柑和隐约的点点白麝香味道，或者就是自家的洗衣剂。
　　姜尚薏长叹一口气，跟上了宋清熙等待她的脚步。

　　#

　　“你感觉这语文怎么样，好像不难吧。”宋清熙偏过头问她。

　　她们家境相仿，学习轨迹相同，甚至从幼儿园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缺席过对方的生活，没有意外的话，双方家长也会促使她们在一个学校，毕竟孙薇女士和任岚阿姨好得能同穿一条裤子。

　　“我觉得还行，真服了，崔立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昨晚被他气得书都没背完啊啊啊啊。”姜尚薏一只手挽着宋清熙，另一只手愤愤地捏她手臂。

　　“哎呦这可不怪我，昨晚微博霸榜，直接‘爆’了。”
　　“算了还是你出道得了，知根知底，长得也深得我心。”
　　“你可饶了我吧，人是上午出道的，下午就被爆出数学考过七十分。”
　　“我靠下午考数学你可别说了。”

　　又是一阵嘻嘻哈哈。

　　#

　　明远拉开车门，副驾驶的沈淑兰就忙把水递上去，“考得怎么样？”
　　明远喝了一口，“还行吧，中规中矩。”
　　“爸爸妈妈都相信你，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当然，你们不说我也不会这样。”
　　明志哈哈大笑，开车前往已经定好的饭店。“你这孩子，下午数学有把握没?”

　　见久没有回答，沈淑兰朝后座看了一眼，明远不知道正拿着手机看什么。

　　点进玩得好的四人群，郭子阳已经在群里狂轰滥炸哀嚎遍野了，表情包不要命的发，嚷嚷着自己完了完了。但是接下来非常有戏剧性:

　　LXR.：我还行@划一
　　划一:我还行@明天不远
　　明远轻笑一声，摇摇头，在手机上戳戳点点。
　　明天不远:[微信红包]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明天不远:大家开门红
　　然后他想了想，还是又发了一个指定红包@简单煎蛋:下一场加油

　　郭子阳激动地发了十几条远哥我可太喜欢你了。群里其他两个人纷纷艾特他表示他们成什么人了，最后还是一人发了一个。

　　明远将手机放下，看向车窗上自己的倒影，定定地盯了一会儿，眼睛注视着自己，对视不过几秒，突然之间感觉有热气一般涌上耳朵。

　　他想起了那个对视，她的眼睛像黑夜里的萤火，淡淡的目光，却又异常明亮。他仿佛在雪地里的夜晚看见自己追逐萤火虫，一点点的光也能飞走，它们飞得不快，但是从不为自己而停留。

　　透过车窗，
　　他也看到自己耳朵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纯情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