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苦追四世，我当了女帝》春又萧萧

103、第 103 章

　　仿佛须臾之间，天界时光已过千年。
　　这一千年间，凤兮一直静静端坐在定天峰，面对着那根光芒璀璨的天柱，从未起身移动过半步，甚至都没睁开过双目。
　　酒仙、风花雪月四仙等挚友，各自经过数百年闭关，早就恢复了肉身。他们来看望过帝姬几回，都不敢惊扰，只陪这她默坐几天，然后悄然离开。

　　凤兮在一心沉淀道法。悟道之余，她还有一个难解的心结，时刻会突然浮现出来。这个心结，与龙意、白剑有关。
　　那天斩衍大阵将崩时，阵内白剑和龙意双龙合一，以最大的灵力对冲爆阵的力量。
　　与此同时，凤兮在悟境中经过艰难努力，终于一举打碎迷障，成就至尊之境。

　　当迷障消散、道门洞开，凤兮所看到的景象，与先前想象完全不同。
　　她曾经以为，道门后还是那座万丈石崖，而无名男子便在崖顶的花树下等着她，对她绽开笑颜。

　　然而，当时凤兮眼前并没有悬崖，更不见无名男子，只是一片云雾迷茫。
　　这让她非常失望，以为无名男子对自己彻底灰心，已经搬去再也无法找到的地方。

　　心中一急，凤兮抬脚踏上眼前的陌生地方，走上一条在花草树木间铺得极平整的青石板路。
　　一路上，只见虚空雾气缭绕，打湿了茂密的树丛和花草。
　　一切都清新怡人，或含苞待放或已绽开的花朵，全都完美无瑕。花瓣上凝着点点清露，更加娇媚无比。

　　在花丛走了一会儿，凤兮才察觉，眼前哪里是水雾，分明是超浓郁的灵气。
　　相比这里，自己所在的那片天地间，只能算是灵气枯竭的荒漠。她一边走、一边敞开神海，源源不断地吸纳灵气，法力随之无限暴涨。

　　这段路好像没有尽头，凤兮都觉得走厌烦，脚下还是不变的石板路，眼前还是树丛和花朵。
　　就连浓郁的灵气扑在脸上，都让她觉得潮湿黏腻起来，胸口也微微发闷。
　　“看来灵气过剩，也未必就好啊！”凤兮心中感叹道。

　　终于，一个白玉阑干的水池映入眼帘，池水碧绿，被风吹得微皱。凤兮走上前，倚着玉栏，感受水面上轻风带来的凉意，觉得胸口松快多了。
　　她看向池中，见水面正中有枝莲花开得正盛，那花的瓣和蕊，还有露出水面上的枝叶全是红色，像一簇熊熊燃烧的烈焰，又好似一只火凤傲然挺立。
　　莲的倒影，染红了周围的湖水，姿态和神气很是合凤兮的心意。

　　凤兮越看下去，越觉得这株莲花有种莫名的引力，让她心神雀跃不已。她甚至起了一个强烈的念头，想立刻飞过去，与莲合为一体。

　　“这株凤莲，你可喜欢？”正当凤兮沉浸其中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声音，清澈柔和中带着不慌不忙的慵懒。让人想起空山雨后，斜晖明亮而温暖，竹林上方吹起一阵微风，竹子稍头起伏晃动，有水滴缓缓滴下，打在下方的枝叶上，牵扯心底最细微的颤动。
　　这，正是她心心念念，想再听到的声音！

　　凤兮转过身，看见无名果真站在眼前。
　　他面带微笑，明亮的双眸脉脉含情，凝视着她，开口说道：“凤兮，你终于归来了！”
　　凤兮也展颜一笑，想了想，说道：“我与你相见多次，还从未问过你的名字呢？ ”
　　无名男子一双明亮的眸子凝视住凤兮的脸，口中柔声说道：“凤兮，我是龙意啊！”

　　凤兮心中一阵惊讶，“你是龙意？可另一个世界的龙意魔神又是谁？”
　　龙意眨了眨眼，说道：“他便是我，我便是他。凤兮，你本是这鸿蒙世界的先天火凤，因为遭难，为流光之山所压，你守护了我十万年。可在我即将脱离劫难之际，你却求了我师尊太初元老，助你去了另一个世界。你看，那池中的火莲，便是你的神魄所化。我为了报答于你，便也求了师尊，允许我分出一丝神魄去那个世界护你，而我的真身便在这池边守着，待你归来。今天，你终于回来了，我太高兴了！”

　　凤兮听完，心中有些茫然，她在鸿蒙中的神识尚未恢复，并未想起从前之事，想开口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只不过，内心深处，她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释然，神海一片安宁踏实。无名男子，龙意魔神，既然他们都是一个人，那自己便不再亏欠了！

　　凤兮又仔细地左看右看，总觉得龙意身上缺点儿什么，不似之前见他时那样神采奕奕。是没睡足，所以有些疲惫？
　　他正想问时，龙意却移开目光，看向池中。于是，她也转过身去。

　　龙意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拉住凤兮的手，二人一同凭栏，共赏池水和莲花。
　　过了一会儿，凤兮突然挣开龙意，飘然飞向凤莲，又化作一道光芒，钻入花蕊间。

　　凤莲的花瓣，开始片片下垂，陆续飘落水面，池中像突然多了数艘火红色的小舟。
　　等花瓣褪尽，花的茎秆上，只剩一个紫中蕴着些红的莲蓬。
　　随后，莲蓬快速长大，直到变得像火一样红，显示它已完全成熟。

　　接下来，整株莲轻轻一晃，像是怕被人采走好不容易结出的果实，竟带着莲蓬一起，猛地缩入水中，在水面上留下一阵涟漪。
　　凤兮突如起来的举动，龙意一点儿也不意外。他依旧懒懒地靠着阑干，目不转睛，盯着池中的动静。

　　上次万丈崖顶的花丛间相会，龙意留不住凤兮，心情郁闷之下，不免显得消沉。
　　再之后他日日等待，不见凤兮再来，便更加心灰意冷，整天浑浑噩噩，不是饮酒就是昏睡，愈发萎靡颓废起来。

　　忽悠一天，他在崖底一觉醒来，却发现周围发生了巨大变化。
　　那座深不见底的石崖，已经幻化成另一个有山有水的世界，且其中的奇花异草和山河景致，丝毫不输从前与师尊一起居住的太清小界。
　　好在原来的火莲池还在，他就睡在池边的一块平坦巨石上。

　　龙意正在奇怪，忽听头顶响起一个欢悦的声音：“主人醒来了？”
　　吃惊之下，龙意起身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于是问道：“是谁在说话？”
　　“主人，是我！”那声音答道。
　　“你又是谁？”龙意问道。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主人如今所在的地方，是太初元老以神妙手法，将鸿蒙中那座巨崖幻成一处新得世界，名叫如意幻境。我便是幻境之灵，只是还没有名字，还望主人赐名！”
　　“师尊，老人家对我这个徒儿，果然还是非常疼爱的！”龙意听了，倒是感激不已，他随口便道：“你既是幻境之灵，便叫你幻境君吧。”
　　幻境君高兴地答道：“谢主人赐名！”

　　“你为何只说话，却不出来见我？”龙意又问。
　　幻境君为难道：“我本无形体，所以无法现身来见主人。太初元老叮嘱我照顾好主人，主人若有何需要之处，呼唤我即可。另外，这幻境中还有一处精舍，是主人您的住处，需不需要我带您过去看看？

　　龙意这是已转眼看向火莲池，心中又勾起对凤兮的思念，这令他烦躁，于是说道：“我自会去看，你且歇着吧！”
　　“谢主人！那我便告退了！”幻境君说完，再无声息。

　　龙意站起来，先抬脚绕着火莲池转了一阵，见一阵风来，平静的池水起了细细涟漪，更觉惆怅。
　　因愁闷无法派遣，他便又呼唤幻境君，将从前自己酿制“醉千年不思归”的方子说出来，交代幻境君为他酿酒。

　　幻境君得了吩咐，很高兴能有机会为主人服务。
　　这幻境中本不缺那些酿酒原料，且皆属上乘，幻境君卖力之下，很快将几百坛美酒酿好。
　　龙意见了酒，便一坛接着一坛开怀痛饮起来，看得幻境君都不免心惊，想阻止却又不敢开口。

　　有一次，龙意一口气喝下几十坛“不思归”，睡下后便再也不醒，还梦话不断，一直呼唤凤兮的名字。
　　幻境君看出主人心绪不好，只得暗向太初元老祷告，求老人家示下，倒底该如何劝慰主人。

　　本来，幻境君并不抱希望，能收到任何回应。
　　他想着，在太初元老眼里，主人不过是在闹小孩子脾气，随他去便可。
　　谁知祷告竟然灵验了，老人家回曰：“告诉傻小子，幻境灵液池那株凤莲，是凤兮丫头留在鸿蒙的神元所化。等凤莲红遍，再结出一个熟透的莲蓬，那丫头就会归来。”

　　幻境君得到开释，喜不自胜。于是，他急忙叫醒主人，将话原原本本传到。
　　龙意听完，知道师尊从不打诳语，从此变得生龙活虎。他每天茶饭都香，走路雀跃，脸上如沐春风。

　　不仅如此，他还起了兴致，将幻境中的大好河山游了个遍，还认真画了一幅精细山河图，像是打算改行做导游。另外，隔三差五，他一定会跑到灵液池边，去看看那株莲花。
　　如此，幻境君实在省了不少力气，心情也变得舒畅。幻境中的花花草草，比从前更加生机勃勃。

　　龙意平日去精舍居住，可这灵液池边，不知道已来过多少回。
　　就在昨天，龙意再一次来到池边，突然发现火莲起了变化，枝叶也开始由绿转红。
　　师尊说得果然没错，看来凤兮就要回来了！因为极度亢奋，龙意昨晚一宿没睡。

　　今日一早，龙意就往池边赶，远远看见了阑干边站着的凤兮。
　　只这一眼，因为凤兮从鸿蒙中舍他而去，而积郁心头的陈年愁闷，彻底一扫而空。

　　此时，池中涟漪已经散去，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龙意正看着，忽见一团火焰，从水中升腾起来。火焰跳跃着，颜色鲜艳如初生朝霞，将水面和四周照得华彩熠熠。
　　火焰到了空中，必成一只巨大火凤，盘旋飞舞着，发出的脆鸣声响彻幻境。

　　龙意见火凤飞得好看，也化做一条青龙，腾空而起。一龙一凤，伴着长吟和脆鸣，交替飞翔。
　　龙凤同舞，相映生辉，幻境君赶紧挂上漫天彩云，以配此祥瑞。

　　龙和凤在空中嬉戏了一会儿，又齐齐向下，一头扎进灵液池。等他们再露头，已经化回人形。
　　两人散开的乌发湿漉漉的，在水中相互纠结缠绕。他们脸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相视眉开眼笑。
　　这一幕，让幻境君感到很不好意思偷窥，赶紧遮住自己的视线。

　　凤兮趁龙意不注意，向他脸上猛泼了一捧水。龙意赶紧闭住双眼，再睁开后，凤兮已经逃开。
　　他当然不干，也追上去给凤兮泼水。凤兮再回泼过来。
　　欢声笑语与水珠一起，洒了满池。

　　玩闹够了，两人才上岸，在池边依偎着坐下。
　　龙意身体微侧，半躺半靠在身后岩石上，低眉看着怀中凤兮的脸，佯装不满地说道：“凤兮，你也太狠心了，每次回来只停留很短时间，又撇下我匆匆而去。”

　　凤兮自知理亏，只好伸头过去，亲了一下龙意饱满的前额，尽量以内疚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以前我从没认真考虑过你的感受。”
　　“嗯！”龙意抬起一侧脸颊，对凤兮眨了眨眼睛。
　　凤兮懂得，又上去亲了一下。
　　“还有这边！”龙意又侧过另一边脸颊。
　　凤兮为了表示最诚挚的歉意，当然不会拒绝，又亲了龙意一下。

　　“这还差不多！”龙意仰脸冲着天上，微眯双眼，睫毛动了动，露出一副极满意的神情。
　　凤兮看着龙意的样子，想笑却又觉得笑不出来。融合了先天火凤的神魄之后，她对于从前的记忆，打凡间的柳依依和雒一乔开始，再到鸿蒙涅槃为火凤后的所有事，桩桩件件全都涌入神海。
　　一切恩怨纠葛，如今看来，似乎都成过往。留下来的，只有那不知何时已经浓得化不开的两情相悦。

　　再想想鸿蒙重生之后，龙意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凤兮心中渐渐感激起来。
　　曾经的雒一乔是在无心中辜负了柳依依，可后来的这两世，龙意一直都在身边默默陪伴凤兮，为此甚至不惜损伤灵力修为。

　　凤兮忆起来，在另一个世界，她每次靠近龙意魔神时，总不自觉地感到熟悉，还有似有似无的暧昧，这些她一直在下意识地回避。
　　然而，她实在想不到，龙意魔神和自己深爱的无名男子，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她感受到的，从来都是龙意的气息！

　　“龙意！”凤兮伸出双手，捧起龙意的一只手，贴在自己脸上，柔柔地说道：“谢谢你！”说完，她眨动的眼睫上，一层细细的晶莹光亮闪烁。
　　“谢什么！我只恨真身不能离开鸿蒙，亲去陪你，只能让那个世界的神魄分身代劳了。”龙意凑上来，替她擦去滑出眼眶的泪珠。

　　凤兮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站起身，着急道：“不，不，我得去救他！”
　　“救谁？”龙意不解地问道。
　　“另一个世界的龙意魔神，我一定要救他出来！”凤兮说道。
　　“他怎么了？”龙意问。
　　凤兮将自己来鸿蒙之前的情形，向龙意大致说了说。说完，她就要动身离开。

　　“不用着急！”龙意劝她道：“迷障后的道门，是我特意求师尊，专替你和我所预留的，作为来回鸿蒙的秘道。如今秘道已开，即便两尊分身出了什么问题，也能回到我这个本尊身上。”
　　凤兮愣了愣神儿，还是扭头，匆匆忙忙走了。

　　龙意看着凤兮的身影，先呆愣了一下，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道：“唉！你的脾气，还是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