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见家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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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音的头枕在许知让膝盖上，辫子被解开来，乌黑的发丝摊了过去，散落在腿间。许知让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她的发丝，一圈一圈，复又松开。
他忽然回想起昨天的录制现场，韩彬未说出口的名字，眸光微暗：“ 小音，你和韩彬？”
室内一时间安静下来，柳音有些苦恼，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许知让的心跳的急促，良久，她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们是一个高中的，但是我真的不记得他。”
许知让闻言轻笑，促狭道：“ 可是你一开始不也忘了我吗？” 他点了点她的眼皮，微凉的指腹落在上面，很是舒服。“ 只是忘了你的长相，但是只要稍微提起便能记起来呀。” 她些许不满的撅起嘴来，轻哼一声，别过脸去。
见她生气，许知让的指腹下移，摩擦着她的唇：“ 不生气，接着说。” 这感觉很怪，柳音把他四处做乱的手拿开，清了清嗓：“ 当时先先姐是我的级长，不知道为什么，韩彬觉得我喜欢他，那时我俩都参加了青歌赛。”
“ 他觉得自己魅力太大，怕胜之不武，所以写了一封分手信，没想到被先先姐发现了。” 柳音说着，自己都觉得荒谬，冷笑出声来：“ 我和先先姐是超级好的朋友，我和谁交朋友她都知道的，她虽然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觉得这也不算小事，便把这信给了我哥。”
许知让微愣：“ 啊？” 柳音激动起来：“ 你也觉得离谱对吧！” 他笑的肩膀微颤，不住的点头：“ 这和他说的深爱着却被自己辜负的女孩简直天差地别，原来是纯粹的一厢情愿吗？”
柳音自觉倒霉：“ 后来，我在比赛前出了车祸，再也没去过学校，再后来，就是去了特教学校学习。” 她越说越气：“ 我根本不记得他，他要是真的在台上说出我的名字来，指不定要怎么营销呢。”
许知让也有些后怕，他揉捏着柳音的手，思索片刻道：“ 你还有没有以前同学的联系方式，也许可以问问他们。”
柳音陷入思考，她摇摇头：“ 我出事后，心情很糟糕，同学的联系方式都被删光了。” 许知让对此表示理解，见柳音真切的担心起来，他安抚道：“ 没事，我帮你查。”
他落下一吻在柳音的额上，声音清澈：“ 要是我们公开呢？” 柳音知道他现在处于一个患得患失的状态中，但还是说道：“ 可是节目还没有播完。”
许知让眼睫微垂，看不出悲喜。柳音忙道：“ 等节目播完的好不好？” 她踌躇一会，回握住他的手：“ 我其实，不想自己的私事被人尽皆知。”
两手交缠，许知让弯起唇角：“ 那好，等节目录完，我去拜访师母，告诉她这件事情可以吗？” 柳音自然同意：“ 好呀，妈妈一定很高兴的。”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许知让开车送柳音回家。两个人难舍难分的下楼，恨不能天天黏在一处。
刚出电梯，便遇见了许知让的邻居。邻居见他牵着柳音，边上还跟着一条狗，忍不住八卦道：“ 小许，这是你女朋友？”
许知让轻笑，面颊微红。邻居是个年纪不小的中年阿姨，看着慈眉善目的。她对着柳音说道：“ 小许是个不错的男孩子，你们俩可要好好儿的啊。”
柳音有些无措，她正要说话，那阿姨仔细的端详着她，试探的问：“ 你这孩子是不是？” 柳音微愣，朝许知让身后退了半步。许知让连忙打断道：“ 张姨，我们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张姨把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许知让拉着柳音快步离开电梯间。他察觉到柳音情绪低落，在车边停住脚步。
“ 没事儿吧？” 许知让轻声问道，柳音回神，苦笑道：“ 没事的，我理解。” 她低垂着头，话梅蹲在她的腿边，柔软的毛发轻轻的蹭着她的小腿。柳音深吸一口气：“ 这是正常的嘛，毕竟失明的人很少见，你又很健全，你想啊，连电视剧里给残疾人配对都要是另一个残疾人。”
许知让把她按在怀里，柳音停住话头，安静下来。良久，他略带哭腔的声音传来：“ 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柳音抬起头，想要看他，却挣不开他的力道。感受到肩上的濡湿，柳音躁动自卑的情绪逐渐平复，她回抱住他的腰：“ 怎么哭了？”
许知让呜咽道：“ 忍不住。” 柳音觉得可爱，笑了起来：“ 我以后不这样了，别哭了，真的。”
许知让似是不信，要她保证：“ 真的？” 柳音点点头：“ 真的，骗人是话梅。”
他并未将柳音松开，而是埋在她的耳畔道：“ 小音，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样，无论看得见，还是看不见，我都很喜欢你，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他顿了顿，有些羞赧：“ 因为伤害的不止是你，还有我。”
许知让握住她的手，将手掌覆盖在他的心口处：“ 这里会难过的。” 柳音愣在那里，她踮起脚尖，唇瓣碰到他的脸上：“ 好，我答应你。”
车子缓缓启动，柳音却难得的沉默。许知让有时会偷偷瞥她一眼，见她神色并不难看，反而唇角还挂着一丝笑，便放心下来：“ 在想什么？”
柳音回神，她把墨镜拿下来，从口袋里翻找出眼镜布，仔细的擦拭镜片。直到镜片被擦的一尘不染，她才幽幽开口：“ 我真希望，我能看见。”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听见柳音这话，许知让只觉得喉咙干涩。他不知道该安慰她什么，虽然自己在见到她的第一刻，是保持了基本的礼貌和风度，并未提及这事。而后来他又无可自拔的爱上了柳音，一直都将她当作普通人看待。就像他所说的，无论柳音看得见还是看不见，他都喜欢。
可是别人不一样，甚至许山，第一次见到柳音时，无礼的嘲讽她是瞎子，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故友的女儿，只怕柳音会被侮辱的更甚，连道歉都无法得到。
柳音自顾自的说道：“ 我在刚失明的时候很疯狂，屋子都被砸了稀巴烂。” 柳音从来没提起过自己的这部分故事，许知让自然默契的选择不问。
她深吸一口气，脸偏向窗子的方位：“ 后来话梅的出现，和妈妈的陪伴，让我重新找到了站起来的勇气，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个想法了。”
“ 最近这段时日，再产生这个想法是你在我家里弹钢琴的时候，我忽然想看看你弹琴的样子。” 听见这话，许知让微愣，他鼻尖发酸，眼眶止不住的红了起来。
柳音轻笑：“ 不许哭啊。” 许知让没想到她猜到自己会忍不住，便努力的吸了吸鼻翼，压抑流泪的冲动。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流动着，行道树和高楼变成了飞驰的长影，拖移着。柳音戴着墨镜，像是在看景致：“ 再后来是我站在台上时，我想看台下的人是怎样为我欢呼的。”
她微微偏头，手指探到墨镜下，揉着眼睛：“ 然后是刚才，我想记住你的脸。”
许知让的泪水蓄在眼底，他无声的拂去。柳音说道：“ 之前我在读《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时，对海伦的暴躁不以为然，难以共情，后来我才懂得当你原本能看到时，可命运只是给了你有期限的使用权，任何人都会变得迫切和急躁。”
说话间，雨滴砸落在车窗上，噼里啪啦的响。雨刷器刮蹭着玻璃，成片的雨水汇成水流淌到四周。
车子稳稳的停了下来，许知让凑过去，替她解开安全带。柳音刚想下车，却被许知让拉住：“ 在下雨。”
夏日的天气就是这样多变，雨水带来的潮气扑进车里，狭小的空间里除了雨声便是清浅的呼吸声。
许知让握着她的手，两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一个看雨，一个听雨。“ 你还记不记得，一次我下课，我和你去游乐场？” 许知让开口问道。
柳音点点头：“ 当然记得，当时爸爸非要带着你一起玩，我还有点不愿意。” 许知让笑了起来：“ 是啊，老师看我太可怜了吧。”
柳音声音放轻：“ 那天你还给我买了一只冰淇淋，抹茶味儿的，很好吃。” 她歪头看他：“ 你怎么那么爱送人雪糕啊？”
许知让挠挠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憋了半天道：“ 因为我爱吃雪糕。”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许知让看向后排：“ 怪不得话梅没动静了，原来是睡着了。” 他向柳音描述着：“ 话梅把自己团在后座上，看着软软的一团儿，睡的正香。”
他佯装遗憾道：“ 既然这样，你就只好和我多坐一会儿了。” 柳音拆穿他：“ 话梅可以被叫起来的。”
许知让凑了过去，语气里带了些撒娇：“ 可是会着凉感冒的。” 他凝视着柳音，探过身子，声音发哑：“ 可以亲你吗？”
柳音微愣，她顺势扯住他的衣领：“ 你向来不都是先斩后奏吗？” 就在许知让要落下吻时，车窗却被敲响，撑着雨伞的闫桃站在外面，盯着两人。
许知让吓得抬头，正对上闫桃的死亡视线。他连忙坐了回去，柳音察觉不对，她出声询问：“ 我妈？”
许知让嗯了一声，降下车窗，雨丝飘进车内，柳音有些瑟缩。闫桃看着他们两个，和睡在后座上的话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另一只手还提着一袋垃圾：“ 我来扔垃圾。”
柳音别过脸，她缓缓闭上眼，尴尬的想钻进缝里。许知让轻咳两声，面色涨红。闫桃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勤快竟然会撞见柳音和许知让谈恋爱。
雨在僵持中逐渐停歇，闫桃回神：“ 我先去扔垃圾。” 许知让连忙点头，柳音把头埋在膝盖上：“ 许知让，能不能一键撤回啊。”
许知让觉得头有点疼，看着柳音红透的耳根，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很可惜，并不能。”
他有些焦虑：“ 怎么办，我什么礼物都没买，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然后，飞快的冲进小区里的超市，过了一会儿提着大包小包的上了车。
因为垃圾站设的有些远，闫桃还没回来。柳音还沉浸在刚才的尴尬里，见许知让上车，她哼唧了两声。
许知让查看着买好的东西：“ 小音，我买了水果和一些吃的，是不是不够啊，早知道车子里应该备下礼盒的，师母会不会嫌我小气啊。”
柳音摇摇头，有些生无可恋：“ 没事，她很喜欢你的。” 她拉住许知让清点的手：“ 但是我好尴尬。”
许知让轻咳一声，闫桃站在窗外也轻咳一声，正在撒娇的柳音后背一僵，她缓缓松开了许知让的手，看着似是要死去。
“ 既然都来了，就上楼吃饭吧。” 良久，闫桃说道。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见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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