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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的路易王妃 ...

  •   “你说,要是你看到一瓶十万块的香槟被洒了一地,会心疼吗?”
      我扭头问正在攥着方向盘的周宇。
      我看到他稍微低了低头,目光正好从他那新配上的暴龙眼镜框上沿露出来。
      “香槟本来就是要洒的。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同学庆祝毕业,就是开香槟。当时是一个美国同学出钱,然后是个法国同学拔木塞子。塞子一拔,美国同学立刻酒开始晃,白沫飞的到处都是,然后我们身上都沾了点。”
      周宇轻打方向盘,圆盘中心并排的那四个银色圆圈在他手底下左右轻轻晃动。每天都会见的东方明珠,还在我那一侧的车窗外没被彻底甩掉,但天已经黑了下来。陆家嘴华灯初上,霓虹灯里闪烁着咄咄逼人的贵气。路上的车子开了车灯,汇成一股从那几座巨兽底下淌过,本田,福特,特斯拉,还有周宇载我的这辆奥迪A7。
      “其实严格来说,当时洒的不是香槟。”周宇扶了扶眼镜,镜片又架回高挺的鼻梁上,“那是英国本地仿的酒。香槟呢,必须是法国香槟地区产的,才能叫香槟。当时洒的顶多算气泡酒。”
      我看着车窗外笑了出来,车窗上隐隐约约能看到自己嘴角的弧度。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对他那股研究奢侈品的狂热劲见怪不怪。
      我又回过头去,认真地看他的侧脸。
      “那其实是便宜了吧。我问你的可是十万的香槟哦。”
      周宇撅起嘴想了整整五秒钟。
      “就算是路易王妃,撒了也一样。我留学的时候,学了一个叫‘Veblen’的经济学家提的观点,奢侈消费是为了追求心理满足而不是物质满足,所以不遵从理性人假设。那些富豪就喜欢洒酒,他们觉得洒了比喝了开心,那不就得了。”
      “我是问,如果你看见了你怎么想,不是问富豪!”
      “我……不怎么想吧。富豪都没有想法,那我也没想法。”
      他顿了一下,开始继续说。
      “而且,香槟它自己也没有什么想法。要不然被泼掉,要不然被消化掉,香槟都算完成它的槟生任务了,没有哪个比另外一个更好一点。香槟要是能自己选,可能它还不愿意被喝呢。”
      “我觉得不一样!”我认真地看着他帅气的侧脸,认真地吐字,“洒了是浪费了,喝掉至少是珍惜了它的价值。一瓶酒要好多年,还有好多人的劳动呢。”
      没想到,周宇笑了。
      “我留学是学的金融,现在也在投资机构上班,我可太清楚什么叫价值了。这一瓶香槟的价值,在生产过程中已经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周宇扭头看了我一眼,我也疑惑地看着他。对视了足足一秒钟。车子驶进了幽深的人民路隧道,隧道里的灯在我们脸上划过一条条整齐的光斑。
      “香槟在生产的时候,所有葡萄都必须是手工采摘的,而且要摘得特别小心,因为一不小心皮破了,就不能做香槟了。香槟是金色,就是因为每粒葡萄都是完整的,没有红色的皮掺进去。你想,所有葡萄都是手工精细采摘,这一下有了多少工作岗位。”
      我还在看他,他大概觉得我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一瓶十万的香槟的话,怎么都得是年份香槟了。如果它放了十年,这十年时间里,香槟和其他酒不一样,它要转瓶的。每天都要去倒转这个瓶子,多出来了不少劳动量是吧。但是你换个角度想,他们因此得到了工作,工资不低的。”
      他还在继续。
      “然后,香槟就要运输咯,运到世界各地,包括我马上要带你去的,外滩寰球酒吧。额……香槟一般是恒温箱海运过来的。不过十万一瓶的那种,你就算空运,单位价格内的运输成本也非常低。低消耗,高流通效率,手工生产低碳环保。就算最后洒掉了,它的价值也在这里。”
      我不再看他,直直地看着挡风玻璃,等着隧道出口处的霓虹灯亮起来。
      “……即使它最后被喝掉了,喝酒还容易醉呢,万一有人醉驾,造成什么后果了,还不如不喝……诶,刘菲菲你在听吗?Hello?”
      “……啊,嗯。”我胡乱答应了一声。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应该喝掉。”他看着前方,已经隐隐约约有灯光从那一头露出来了。
      “嗯。”
      一阵沉默。
      出口处的光越来越亮,我们从水下穿过了黄浦江。
      “这样,”他想着方法打破沉默,“反正也是在带你去酒吧的路上,等会请你喝一杯路易王妃吧。顶级的香槟哦,请你喝绝对不浪费,你值得最好的一杯。”
      我成功被他逗笑了。
      “那会不会好贵。”我假意推辞。
      “会……的吧。一瓶至少得两万了,如果倒出来按杯卖还会更贵。”
      “你反悔了?”
      “没有!看看你的浪琴手表,再看看你的古驰包包,告诉我,我什么时候反悔过!”
      “你以前去过寰球酒吧吗?”我问道。
      “没有。”
      “那你怎么想起来带我去?”
      “因为我看网上说,这是外滩顶级的酒吧,然后看你好像对酒挺感兴趣的,就想着带你过来了。”
      “切,老实交代,你去过多少酒吧。”
      “没去过!都是在网上查的!哦同事也有推荐……”
      酒吧在一栋被照得金黄的楼顶,这楼叫寰球大酒店。周宇把车小心翼翼地泊进酒店停车场,路过一排安静的保时捷、迈巴赫、法拉利。
      然后他罕见地骂了脏字:“一小时六十元。我靠。”
      我们升上了楼顶。那里能看到黄浦江上繁忙的轮渡,南浦大桥上来来往往的暖黄色亮点,还有对岸那几座巨无霸巍然矗立的峥嵘景象。天台上是炫目的红色皮座椅,镶银边的酒桌,迷醉的橙色灯光,一群在享受中各尽风骚的人们。
      我莫名想到了那么一句说东京银座的话。
      那句话说,有些人奋斗了一辈子,只为了能安静地坐在银座的天台上喝咖啡。
      我想,周宇和我也是那样,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如今能坐在这群人中间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在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我留在了上海做了美术设计师,一年的工资只有20万。20万,或许好多人听起来不少了。但是在上海,我竟然租不起一套房。和别人合租,还要忍受上下班一个小时的地铁车程。周宇家境稍稍比我好一点,但也不是吃穿用度不用考虑的家庭,送他去英国,对他的家庭来说,也算是伤了筋,动了骨。拍毕业照那天,他跟我约好两年之后他回到上海来找我,然后那两年平淡地过去,我过了不知多少个朝九晚九的日子,绩效,提升,项目上线奖励,居然比别人更快熬到了年薪近40万的一天。但是,这离在上海扎下根还有很远,我每天从地铁口出站时,都能感觉到那些豪车带起的风吹到了我脸上,凉飕飕的。
      在我快要忘记有人承诺过两年后回到上海的时候,一个午夜,周宇的聊天框突然弹出了红点。
      那次他问我:“最多80万的话,你喜欢什么车型?”
      我回:“?”
      他发:“我要回来找你了!”
      过半晌又一条:“你……不会又找了男朋友吧?”
      我回:“没啊。你大半夜的问我这个干嘛,我明天还要上班呢。吵我睡觉。”
      他发:“对不起有时差。你挑一辆车,比如,奔驰GLE,宝马730这种的。我回来以后,开车送你上下班。”
      然后我们聊了下去,才知道他被位于陆家嘴的一家投资公司录用了,税前年薪直接上了百万。他要先买一辆车,据说也是工作上用得到。于是我趴在被窝里,搜索了一个小时的各种车型。
      我发:“奥迪A7运动版。”
      “这个不是商务车,能不能挑个稍微商务一点的?”
      “就要A7。我就喜欢那种跑车的外形。”
      他回我六个句号。
      后来,他凭留学生身份落户了上海,就直接订了这辆奥迪A7。我最喜欢的银灰色。略微张扬的外形,配上略微张扬的颜色。有时路过地铁口,我还会故意扭头隔着车窗看看在那里入站出站的人们,一些人沉下去,另一些人浮上来。我感受着自己把那些人甩在奥迪车的尾灯后越来越远,直到他们被一辆大巴车遮住,或者我们拐了弯。
      我们加起来,税前一年140万。扣掉各种费用后也能剩下近百万。扎根在上海这座昂贵的城市,真的不是梦了。
      “Mr……Waiter……Attendant……侍者……啊不,还是服务员吧,你们这里有路易王妃吗?”周宇那奇怪的招呼声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您好,请问,您需要哪一个年份的路易王妃?”
      “你们这……有哪些年份的?”
      “我们推荐2002年的全球限量款。纯手工镀金外瓶,黑皮诺和霞多丽混合,口感极佳。”
      “一瓶多少钱?”
      “我们这里以美元做价格标准,一瓶三千四百美元,换成人民币大约两万五千元。”
      他的脸在一瞬间有一种吃了柠檬的感觉,但是很快就故作镇定压下来了。“可以按杯卖吗?”
      “拆开那样的一杯会更贵。我们还是建议整瓶买下来。”
      “多贵?”
      “大概人民币四千元一杯。”
      他开始跟我用眼神交流。我一眼看穿,既然逃不过对我的承诺,他还是想把整瓶买下来的。一个奢侈品狂热爱好者还能想什么呢。
      于是我直接给他泼冷水:“还是别了吧。我们还没买房呢,到时候这么贵的一瓶酒,搬家的时候磕碎了怎么办?”
      “但是,四千一杯……有点亏。”他声音中气不足。
      “你攒点钱买房吧,我又不稀罕这瓶子。”
      “你要是想攒钱的话,也可以不喝这一杯了嘛。”
      “不行,这是你保证好的!”
      “好好好……那就这一次……下次我再也不保证了……再保证我是小狗。”他起身去买单。
      这已经是他不知第多少次当小狗了。
      很快,四千元一杯的香槟攥在了我手里。这杯香槟是独属于我的,我没有和别人共享一杯香槟,也没有在一个随便的地方喝一杯随便的香槟。某种意义上,我一直在等这一刻。杯中高楼大厦的微缩的映影是独属于我的,淡黄色酒液中每个气泡都是我的。凡伯伦,那位经济学家真的是对的。四千元的酒没有使用价值,却能让我感受到过去几年的苦涩在气泡中已经被冲刷殆尽,只剩下膨胀的满足。我就像压在瓶子里好多年,突然被拔掉塞子,被摇晃的香槟。
      周宇从吧台带回一杯漂着薄荷叶和柠檬的鸡尾酒,和我的香槟并排放在桌上。
      “要是光看着你喝,我就太扫兴了,就给自己也点了一杯。调酒师的动作还挺帅。”
      “但是你等会要开车,不能喝。”
      “放心,这是无酒精Mojito。其实里面放的所有东西就是苏打水。”
      “你这杯多少钱呀?”
      周宇挠头:“大概,一百多吧……”
      我们并排放着这两杯,坐在天台上一个僻静的角落,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过去,聊到大学他每次都坐在我正后面好几排为了看我的背影,他帮我拿快递拿到怀疑人生,他在考试之前宁可自己要挂科也要帮我复习,然后去英国忙得要死要活,连家人的消息都回不上几句。看来,这一切是值得的。楼下的黄浦江安静地流过,船只在漾起波纹后就不会在江面上留下一丝痕迹,抚平的都是过去的时光。
      周宇的目光突然被刚来到天台上的一群人吸引了。我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好像是一群孩子。
      “那个夜里戴墨镜,还把腿翘桌子上的,好像是我们公司李董的儿子。”周宇压低声音。
      “你们投行的董事的儿子?”
      “嗯。他那一个墨镜,大概两万多。”
      “你怎么知道?”
      “我看出来的。那个大金边,是卡地亚的镜框。”
      我看着们围在那张桌子边你推我搡,还能听见他们一句“王哥”一句“李哥”地大叫。
      “他们多大?”我问道。
      “大概15岁吧,应该是刚初中毕业。”
      “那他们怎么进的酒吧啊?”我有些气恼。
      “不知道,大概酒吧不拦他们。我猜的。”
      我们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听出来了个大概。他们是刚刚初中毕业的同学,“王哥”就要去美高,“李哥”要去新加坡,还有三个孩子没能出国,要留在上海读国际高中。
      “李哥的学校最牛逼,这不得先喝一个?”有一个孩子起哄。
      “来,咱们把李哥灌倒……”
      那戴着金边墨镜的李哥索性把两条腿都翘在桌子上,歪头一笑:“那庆祝一下,先给哥们几个开香槟。服务员!”
      侍者箭步走上前去。而李哥只是半躺在皮椅上:“你们这最贵的香槟,来一瓶。”
      “好的,有一瓶2002年份,刚才已经倒了一杯。如果您要买下整瓶的话,可以作价三千美元。”
      “还能晃出来气吗?”
      “可以的,先生。”
      “拿来吧。”
      侍者取出了一个镶金的纯手工酒瓶。周宇死死盯着玻璃上曼妙的纹路,在一个这样精致的瓶子上,镀一层金需要整整四天。那就是刚才他点的那瓶路易王妃,倒出的那一杯大部分还安静地剩在我的酒杯里冒气泡。
      李哥拿到了那瓶酒,从皮椅上坐起来,接着两步站上了桌。他反用力摇晃了几下瓶子,满瓶气泡开始躁动。
      “王哥,帮我拔下这个皇冠。”李哥在桌子上弯腰。
      嗖的一声木塞弹出,路易王妃成了满天飞沫,飞沫里还透出几个孩子的与年龄不符的油腻的欢呼雀跃。我彻底明白了周宇说他在英国毕业时“每个人都沾了点”是什么感受,那馥郁的飞沫在空气中飞了很远,有些飞到了我的脸上成为星星点点的冰凉,还有些挂在了周宇的眼镜片上。
      瓶里最后剩下一点金黄的酒液没洒出去,王哥带头几个孩子一起哄,酒底子全倒在了李哥的脸上,昂贵的汁液顺着昂贵的镜框朝下滴,下面还有一身昂贵的衬衫。
      “他的衬衫大概一万多一点。”周宇眯着眼睛看。
      “什么牌子的?”
      “古驰,就是你的包包那个牌子。”
      “那岂不是委屈他了?”我斜乜着眼睛,故意说得阴阳怪气。
      但很快我们听见,这身衬衫李哥不打算要了,回去就买新的。李哥透过滴酒的墨镜瞪王哥,说这仇得报,不能这么算了。王哥说,我自罚一瓶。
      “服务员!”王哥用稚嫩的声音粗犷地大喊。
      王哥也点了一瓶路易王妃水晶窖,未开整瓶作价三千美元。这瓶晃到一半,几个孩子就起哄把剩下的酒全灌在了王哥脸上,这下两人扯平了。
      “你们别给我手表整进水了!”王哥在酒沫下模糊的脸喊着模糊的句子。
      “那个手表是绿色的,应该是劳力士绿水鬼”。周宇手扶着自己特别便宜的暴龙眼镜腿。
      “那个李哥也有一块表。看上去透明壳的,像塑料的。我猜,应该不那么简单吧。”我提醒了周宇一下。
      他仔细盯了五秒钟,然后咽了一口唾沫。
      “理查德米勒,百万级。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有钱。我靠。”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骂脏字了,再骂下去就要刷新个人纪录了。
      最后,他们说要庆祝人生一个阶段的结束,扬起两个酒瓶重重摔在地上。工艺师们手工雕刻的纹路,瓶上四天镀的金,都在此刻化为飞溅的银花。
      我酒杯里剩下的这一点,竟然成了整瓶酒幸存到最后的唯一部分。
      侍者们带着拖把扫帚从四周赶来清理了地面,扫掉所有的水晶渣,没一个人制止那些孩子们。周宇的呼吸粗重,喉结上下挪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
      一位年轻的女服务员踩空在刚拖过的汪着水的地上,一个趔趄,滑倒,托盘中的马天尼杯飞了出去,鸡尾酒里的柠檬片铺了一地。她什么都没说,站起来理了一下半湿的裙子,又收拾起托盘和碎了边的杯子朝回走去。
      紧接着,我们听到吧台那个方向,有男性的斥骂声隐隐约约地传过来了。
      周宇叹了一口气,他不想再看,也不忍再听。我们背过脸去,继续看对面的那几座大楼上彩灯忘情地闪烁、变色,一个个绚丽的图案倒映在江面上,车流的小光点无言地流过中山路,流过南浦大桥,流过整个夏夜。
      那几个孩子喝醉了,他们打电话给管家。
      “赵伯,我们几个喝醉了,快来接我……”
      “在H……Hu……寰宇……寰球大酒店,还有,带一身新衣服来……”
      “回仁恒吧,古北那边太远了……”
      我也觉得有些醉了。
      我说,周宇,带我回家。
      下楼,发动我们的小奥迪。正准备出库,迎面开过一辆劳斯莱斯。周宇说,那是李董他们家的幻影,管家来得还挺快的。
      幻影的灯光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黑蓝的刻痕,待这刻痕消散,我看到一位半身湿透的女服务员,蹲在阴影里哭。
      我拉开车门,靠近她,蹲下。我对她说,妹妹你住在哪,我们送你回去吧。
      她哭着说不了谢谢。
      我说别怕,我们刚从楼顶下来,你是怎么摔倒的我们全看见了,你怎么挨的骂我们全听见了。别怕,我们只想帮你。
      她哭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把她扶上了后座。车子再次汇入车流,但没有回浦东去。我打听到了她住在城中村,和别人合租两千元一个月,每天地铁通勤两个小时到外滩。她今天晚上的工资全都被扣,还要倒赔一杯“边车”,和一个价值不菲的马天尼杯。
      “唉,要是那个李公子,把扔下来的古驰衬衫救济一下我们普通人,都够赔十倍了。”周宇感叹。
      “四年前,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当时和别人合租,床边连下脚的位置都没有。别怕,我都能熬过来,你一定会熬过来的。”我安慰她,但心里明白这话说得多么苍白无力。
      “我们也可以帮帮她,”周宇握着方向盘缓慢而郑重地说,“虽然,我们没李董家里那么有钱,但是下次可以再去酒吧,专门找妹妹点一杯mojito。她肯定有提成。其他的也帮不了了,我们自己也没在上海安顿下来。”
      “你不准去,只能我去。”我坐在副驾上扭头看他。他莞尔一笑,帅气的侧脸上凹下一个小月芽。
      “好,你也不准自己去,我们一起去,一人点一杯mojito。”
      “下次,我可能就不在这家了。”后座哭声渐止。
      “没事的,只要不出上海,你把你工作的地方告诉菲菲。然后,只要菲菲叫我去,我们就去给你捧场。”周宇说。
      “嗯!”我看向后座,用力地答应。
      后来,我路过地铁口时,仍会透过车窗转头看向那沉下去又浮上来的路人。那里曾经也有我的影子,我因此能够理解他们每个人的故事。直到一辆大巴车把他们遮住,或者我们拐了弯,或者我突然被泪水模糊双眼————偶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我的路易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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