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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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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女儿文丽出门的当日一早,她妈妈便匆匆地去医院,一是顺便配点药,但更紧要的是为打探这事。进中医科一看,袁胖不在,对座的黄萍伏在桌上,拿眼白了她几下后又顾自闭上了眼睛。她只好去问那两个小徒弟,说是袁胖的脚腕崴伤,得过几天才能来上班。事情没打探到,她妈妈虽心里惆怅,却也只好怏怏而回。她走进里屋去把事情说了,丈夫睁着浑浊而无力的眼睛看着妻子,然后像是自我安慰的说道:“这事虽然急,但也不差这几天。哦…对了,文丽怎么还没回来?是前天去的呀!”
妻子说:“不用担心,今天准会回来的,哎…其实多住一天和少住一天那倒没什么,只要能带回好消息就好了。”接着她又说:“你顾自睡一会,多歇息才会好起来啊!”
她丈夫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朝里转过身去,可是哪里睡得着啊!他在等文丽回来,在等她的消息!
文丽坐上车以后,一直闭着眼睛,身子则斜靠在窗框上,列车“咣当咣当”的一路前行,有时甚至摇晃得很厉害,但她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她的心思都在倪潇儒身上。她一路的在想,看来潇儒对我仍是一心一意的,仍是爱我的。也许有这回事,不过没我爸妈想象那样严重,她心里这才稍稍定了一些,但毕竟出过这样的事,不免仍要忧虑。哎,谁让我爱上他的,像他这样英俊优秀的人,喜欢他的女人自然也多,她想等他进修结束,两人常在一起就好了,等结过婚,有了宝宝,那些女人恐怕就没了机会。等到国庆节,他回来时就一起住在那小屋里,现在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还想着如何跟爸妈说这事,让他们不要太过担心。这次回来心中虽仍有些疑惑,但毕竟还是一团地高兴。
文丽爸爸在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见文丽的说话声,他醒醒神,是女儿在说话,他一边吃力的坐起身来,一边喊文丽到里屋来。文丽和妈妈便来到里屋,紧挨着坐在床沿上,她爸爸看着文丽问道:“那头情况怎么样?”
文丽说:“爸,你别着急,嗯…那头的情况还好,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糟糕,潇儒对我仍像以前那样好,仍像以前那样喜欢…”
“哦…那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她爸爸不等女儿说完便急着问。
“这个呀…我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文丽如实说道。
“那你问他回来过没有,他怎样说的?”他爸爸紧问道。
“本来是想问个清楚的,后来想想还是不问的好,何必要把他逼到尴尬的境地呢?”文丽说道。
她爸爸一听这话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样痴情的姑娘儿真是天下少有!难怪他可以有恃无恐,只要稍微哄几句,便会深信不疑,还处处为他着想。她爸爸转过脸去,一边不停的微微摇头,一边无奈的说道:“文丽啊,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啊,你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以后可怎么办哟!”
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好半晌她妈妈才对丈夫说:“你不要太过着急,对你的病没有好处,我想他国庆节总该过来吧,嗯…我们一起和他说说,到时看情况再作道理。”
她丈夫叹了口气说:“也只好这样了。”
一家人在焦急的等待和期望中煎熬着,日子也慢慢到了白露季节,她妈妈又去医院找袁胖,这已是第三次去了。这一次袁胖倒端坐在那儿,对座的位子空着,那黄萍已有些日子没来上班了。她一只脚搁在旁边的小凳上,头微仰着,两眼直直地看着门外,不知是在想什么呢,还是因为闷得慌!她老远便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因而就朝那头不停的挥手,一边顾不得脚腕处的不舒服,一下站起身来,口里夸张的说:“啊哟,张会计呀,你好像几年没来了吧,把我忘了哟!”
文丽妈妈一边进了中医科的门,一边应付说:“哪里啊,早就想来看你了,只是没得空啊!”
落坐以后,她一边请袁胖复药方,一边东拉西扯地聊着话儿,又故意朝里间张望几下,然后不经意地问道:“哎,里面怎么没人?”
袁胖见问就回答说:“噢…你是说小倪啊,他呀…深造去喽!”
她妈妈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便的说道:“噢…看那小伙子有文化,医技又好,而且偏偏人还长得帅,以后的前程可好呢!”
袁胖一听有人说倪潇儒文化好医技好,那胸口立刻泛起酸来。“人帅有文化倒一点不假,哎…就是没用在正路上,苦了那些女孩子不好哟!”袁胖这么看似不贬不褒的说道。
文丽妈妈一听这话那心是悬得更高了,已是极度紧张但却不好流露,故作随意地问:“这话怎么说呀?”
袁胖一个人正闲得慌,这一问如同摁着了闸门的按键,她的话就像开闸的水“哗哗”地往外涌。事情到了袁胖的嘴里,只有添油加醋,绝不会短斤少两。如某一男一女在路上偶然相遇说了一会话,正好被其撞见,经她编排就成花边艳遇。她热络地说:“张会计,你呀…好长日子没来了,也难怪不知道,我说来你听,不过你不能向外说去。”接着便有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地把倪潇儒对黄萍如何的绝情,如何地抛弃她,黄萍委屈得如何不成样儿这些事一一道来,然后又把倪潇儒如何打着看病的幌子勾搭林之韵,林之韵又是如何地妖艳,如何地风流这些事都一并说了。袁胖的话不过是“齐东野人之语也。《孟子?万章上》”但她生来就是块编故事的料,不管什么事情,从她嘴里出来,必定活灵活现,绘声绘色,让你不由得不信。
文丽妈妈听了袁胖的这一番话,早忘记自己在戏文常唱的那句台词:“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增广贤文·上集》”如同吞了苦胆一般,脸色惨白,额头冒汗,说不上话来。袁胖看这光景急忙问道:“张会计,你怎么了?”
文丽妈妈手捂着额头过了好一会才回答说:“没事的,也许早上起得早,头有些晕。”一边说一边旋即起身告辞,把袁胖弄个莫名其妙,好生的无趣。
上一次,她妈妈也是从这医院出来,那一次啊…她心里是如何的喜滋滋,万没想到这次却是一副完全别样的心境,满是忧虑与伤心,脚步沉甸甸地提不起踩不稳。踉踉跄跄的回到家里后,一屁股坐在床上,手不停地抚着胸口,急得她丈夫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了。过了一会总算缓过气来,这才把事情说与丈夫听。她丈夫“啊”的一声,挣扎着要坐起来,说道:“我以为是在那头出的事,没想到他早就在干这勾当了,还是在文丽的眼皮底下,而且还不止一个!这样说来,即便勉强复好了,对这个人也要时常提防着才是,我们一家居然都被他蒙在鼓里,哎…”
她妈妈一边扶着他,一边说:“不告诉你心里急,告诉又气这个样子,叫我如何是好,你自己的身体要紧哪!”
她丈夫说:“遇上这样的事,哪有不气的,哎,真不知道那头是怎样哄咱文丽的呢?”
儿子文华听了后那个气哟!他恨恨地说道:“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要是把妹妹害苦了,我一定揍他个半死。”
他爸爸知道儿子脾气火爆,不顾及后果,因而提醒说:“不管这事怎么样,都不许你插手,你以为把他打一顿就解决了,那是闯祸犯法!听见了没有?”
文华实在气不过,站在哪儿没有吭声,他爸爸吼道:“听见了没有?”接着就大声咳嗽起来。文华一时慌了神,赶紧说:“爸,你别生气,我听见了,只是这样说说,不会去做的。”
他妈妈赶紧过来,抚拍着丈夫的背部,一面拿眼瞪了儿子一眼,说道:“爸爸身体不好,你得顺着一些才是,不要去做这种闯祸的事,让你爸担心,晓不晓得?”
文华顺只能从地点头回答:“晓得了,我不去就是了。爸,你只管安心养身体。”
他爸爸缓过气来,说道:“我看,这事得及早跟他家里说一下。不要我们这边气得吃不下饭,像天塌下来一样,他家里人反倒一无所知,和没事一样。”
他妈妈点头说:“是得去一去才是。”
文丽一下班就急着往家里赶,这些日子里,尽管自己的心里一直被忧虑和踏实交替充塞着,处在那种忐忐忑忑的心境里,但还是想要替妈妈多分担一些家务,这样妈妈就可以多照顾爸爸一些。及至进了家门,见爸妈的脸色惨白憔悴,转而看哥哥和妹妹,他们的脸上不是愤恨便是愁云,她的心一下蹦到了嗓子眼,她摇着妈妈的手急问道:“妈妈,到底怎么了?”
她妈妈看着女儿,还没出声,那眼泪倒止不住的往下淌,她抹了一把眼泪,又吁了口气后说:“文丽啊!怎么就让你遇上这么个薄情的东西!”
文丽知道事情不好,那眼泪已簌簌的淌,她催问道:“妈妈你快说啊!”
她妈妈把事情说给了文丽听。本来文丽的心是悬在嗓子眼的,现在却直往下掉,从潇儒那里回来,她心里多少带着一团高兴,可是现在全化作了雪水。她的心又一下掉入冰窟,那种忧虑痛苦又重新向她袭来,眼泪呼啦啦地往下淌。她妈妈一边心疼着女儿,一边已气得脸色煞白,发恨地说:“我得找他家去,让他爸妈来评评理!你把地址告诉我。”
文丽一抹眼泪,哽咽着说:“这…这…这样他会很尴尬的。妈,你不能去的,人在气头上还能和颜悦色的说话?这样会更加添乱的。”
她妈妈实在气不过,说道:“噢…只许他来害你,就不许我找他家评理的?
文丽说:“纵然要去,也得好好的说话才是,他家不是没有规矩的人家,他呢又是个要面子的人。”
她妈妈气说道:“哼,还有规矩?有规矩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养不教,父之过。《三字经》”他爸妈难逃其咎!”接着她妈妈嗔怪说:“你呀,都这种时候了,还一意的顾及他!遇上这种事,不去找对方家里的,我还没听说过!”
文丽还是坚持央求妈妈不要去,说:“你若为我的好,那就先不要去。等他国庆节来时再说。”她妈妈见女儿一再坚持,因而也只好暂且应承下来,但硬是把地址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