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的地府菜场》榛栗松

2、第二章

　　小鱼被炸透，外壳入口酥脆，仔细品尝还有鱼肉的绵软鲜甜。

　　这鱼下肚便散成了阴气，完全没有饱腹感，但满足感却不少。

　　不一会的功夫，符椒就将眼前的小鱼炫完，还把漏下的碎屑也打扫干净。

　　符椒回到厨房台面，只见在小鱼已经被猫咪们一扫而空，不由得有些遗憾，如果自己会做，就可以一直吃到这么美味的鱼了吧。

　　“真想下辈子当人。”符椒感慨。

　　“咦为什么？”乐乐也吃完了刚抢到的小鱼，正在梳理脸颊的毛毛。

　　“那样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做呀，作为一只猫，实在不方便。”

　　符椒想到自己那短短几个月的猫生，原来人类吃这么好！

　　“有道理！”随即乐乐又萎靡下来，“可是转世成人可没那么容易，我们又没有功德在身。”

　　“对了，亡魂又不会饿，大花臂为什么要给我们做鱼吃呢。”

　　“不太清楚，我来这的时候就有这习惯了，不过她好像在找猫吧。”

　　“找猫？”符椒心里思索了一会，便将此事丢开，决定再试试做小鱼。

　　他闭上眼，在脑海中想着小鱼的样子，又回味着小鱼的味道。

　　咦？空气中好像有变化，符椒耳朵动了动，抬爪从一旁挥下。

　　感受到爪下的触感，他急忙睁眼，果然见一条和郑霜刚才所做一样的小鱼，被自己凭空造了出来。

　　符椒心无旁骛地观察着，这鱼有成人手掌长，与他在菜场看到的并不一样，眼神呆滞，也不挣扎，看上去没有灵魂，静静躺在厨房台面上，被一只猫，奥不，一群猫围观。

　　嗯？一群猫？

　　符椒回神，只见自己已经被猫咪们围了起来，大家都在低头看这鱼。

　　见他回神，猫群七嘴八舌沸腾起来。

　　“天哪！猫出息了，也能做出两脚兽弄出来的玩意了！”

　　“我能吃吗？反正生的也能吃吧。”

　　“以后是不是天天可以吃鱼了！”

　　“真的太厉害了！小橘真牛！”符椒感觉自己被吵得头晕脑胀时，被一双手举了起来。

　　只见郑霜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将他拢进怀里，一顿搓揉。

　　剩下的猫们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被举起呈狮子王辛巴状的橘猫，一拥而上分食了小鱼。

　　却并没有人看见这三四只吃到小鱼的幸运猫，背上散出了几缕黑气，扭曲几下消散了。

　　等好不容易逃离人类的魔爪，符椒的小鱼早已被消灭，罪魁祸喵们也早早逃离此地，到小院舒服的躺下了。

　　一身毛发乱糟糟的符椒无奈极了，只得重新造出一些鱼。

　　在他喵喵的撒娇声中，郑霜上道的将小鱼炸了，端在了他面前。

　　符椒将墙上装大蒜的蓝色斜挎包扒拉下，试图将小鱼装进去，郑霜急忙道：“这么装全是油，小橘等等。”

　　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卷油纸，把小鱼包了起来，再放进挎包。

　　符椒凑过去，郑霜了悟，把包给他调整好背上。

　　蹭了蹭大花臂，符椒打算离开。

　　之前在墙上看见的裂谷，总是带给他一种熟悉感，他想去看看。

　　和乐乐聊了一会，符椒和他告别离开，跳上墙前往裂谷的方向。

　　一路上，符椒尽量避开人走，却依然遇见了四五个被黑气吸干的亡魂，大部分亡魂身边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身边围了一群亡魂在哭求。

　　他分出余光看了看，只见那散出的黑气触碰到他们时，都迫不及待地往他们身体里钻去，然而他们并无感觉，也看不见，只停留在原地。

　　蹲坐在远处的符椒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不赶紧离开，身体里的黑气越多，越危险。

　　不过他只是一只猫，也帮不了什么，只能静静看着，直到他们搀扶着慢慢散去。

　　符椒甩甩尾巴，起身继续赶路，越靠近裂谷的方向，亡魂越稀少，而他也能清晰看见其中翻涌的黑气。

　　到达裂谷边缘后，他探头往下看，除了张牙舞爪的黑气，什么也看不见。

　　符椒沿着边缘走了一段，并未察觉什么危险，下意识还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于是他果断往下一跃，黑气四散避开，下落过程中恰好能看见谷底。

　　谷底和地面一样寸草不生，但有一些嶙峋的怪石。

　　这裂谷并不深，符椒只一会就四爪落了地，凭借直觉选了个方向，竟来到了几座屋子前。

　　这是几座简陋的茅草屋，外表看不出什么，他四处嗅了嗅，没什么味道，看起来也没有亡魂活动的痕迹。

　　但其中一间屋子里却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符椒想了想，打算去看看情况。

　　符椒上了房顶，前爪将茅草扒拉开，屋内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不知多久了，房门还是打不开。”

　　“屋顶的茅草也试过了，捅不开。”

　　“难道就这么干坐着？”

　　“不然呢，你又有何办法，真够聒噪的。”

　　“你！”

　　“别吵了别吵了，这都吵几回了。”

　　“那你倒是想点办法啊！”

　　符椒探头，只见屋内一人焦躁地走来走去，看上去有点跛脚，其余两人分坐在椅子和床上，都是男子。

　　三人身上都缭绕着黑气，却并不多。

　　这房间不大，墙角的桌子上还放了个椅子，看来是试图从屋顶出来，只不过如他们所说失败了。

　　用前爪扒拉了几下茅草，符椒有些疑惑，这捅不开吗，不就是普通茅草？

　　不过，这三个人他是不是认识？他蹲在屋顶回忆着，但感觉在人间并无交集。

　　在思考期间，屋内的三人又吵了起来，符椒不想现身，看了看被他扒拉出来的洞，决定留着，万一他们仨看见，可以从这出来。

　　起身离开，符椒决定去其他房间看看。

　　他往前一跳，没想到后脚打了个出溜，从洞口滑了下去，符椒赶紧用前爪钩住稻草，将自己稳在了半空。

　　低头看了看，三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符椒正想把自己送上去。

　　身上的蓝色挎包却顺着毛毛滑下，“啪”地砸在了地上。

　　吵架的三人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坐在椅子上的人抬头，符椒已跳了上去，那人皱皱眉头，转头看向地上。

　　原本就站着的人走过来弯腰拾起挎包，看见了里头的炸小鱼。

　　郑霜当时怕符椒的猫爪子不好打开，放进去时并没有包紧，这一路颠簸，小鱼干已从油纸包中漏出。

　　“吃的？”他咕哝了一句，不知怎的，来到地府许多年未起的馋意蹦了出来，鬼使神差地将小鱼送进了自己口中。

　　“喵！！”刚站好回身查看的符椒惨叫，扑向了那个吃鱼的男人。

　　啊！我的小鱼！

　　正在吃鱼的男人还没来及抬头，一道黑影猛地扑在了他的脸上，随即感觉脸挨了一拳。

　　正往这走的两个男子见状一楞，一只狸奴？

　　符椒给了吃鱼的男人一个迎头痛击，回身叼住挎包落在了地上，迅速跑到了远离三人的角落。

　　咦？

　　扫过三人，符椒盯着吃鱼的男人歪了歪头，忍不住往前迈了两步，那是黑气？

　　只见他身上原本缭绕的黑气消失了，甚至还逸出了一些，那黑气挣扎了几下消散在空中。

　　“呵呵，你竟然还抢狸奴的东西吃，看你这出息。”

　　符椒回神，往后挪了几步，之前在房顶看不清面容，这回面对三人，他瞧了个仔细。

　　三人都蓄了胡须，看上去三十岁上下，身着古装。

　　角色扮演爱好者？符椒心内腹诽，长得倒不错。

　　“这鱼似乎有异，你两也吃一点吧。”捂着脸低着头的男人突然出声。

　　另外两人疑惑极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不要脸的家伙！这可是本喵的鱼，你没搞错吧？”符椒闻言差点气死，赶忙将挎包放到身后挡住，冲着三人哈气。

　　“咦？你这狸奴还听的懂我说的话？”

　　符椒炸起的毛更蓬松了：“你是什么妖怪！怎么能听懂我的话！”

　　“有趣！”男人呵呵笑了起来，转脸看了看另外两人，了然道，“你们两也能听懂？”

　　其中一人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蹲下身：“在下扶苏，我等愿与你再换两条小鱼。”

　　符椒本想立刻拒绝，但这话在喉咙滚了一圈还是咽了下去。

　　心想：“这人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角色扮演还没出戏？那人身上散出的黑气，总觉得和小鱼有些关系的样子，不如给他们两条，我可以再看个仔细。”

　　“你拿什么和我换？”

　　“获取功德之法。”

　　符椒终于正视眼前的男人，这叫扶苏的男人是三人中黑气最少的，他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扶苏？秦始皇的儿子？”符椒没有急着回答，只是想起了这个耳熟的名字，玩笑地问。

　　他生前混迹在菜场，扒拉垃圾桶总会有收获，虽然大部分人不待见他，但其中一个菜摊老板的女儿会给他买猫粮。

　　疼爱女儿的菜摊老板也对符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放学时她就搬了小马扎写作业，然后念念叨叨今天学到了什么，一来二去的，符椒也记住了不少。

　　“正是。”扶苏嘴角的微笑没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