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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养心殿内,头戴金冠,一身玄衣的皇帝正在接见大臣。

      “常安呐,此次你击退樾军,连拔二城,实乃功不可没!朕有你在旁,何愁天下不定啊!”

      “微臣不敢,皆因陛下的威望,我军才士气高昂,破敌如神。”

      纳兰奕点了点头,对他的谦虚还算满意。“听说你在行军途中得了一把宝剑,此剑不仅削铁如泥,连城门都可以劈开,是也不是?”

      “臣正要向您禀报此事,”言常安恭敬一礼后继续道,“此物正是您命臣取来的,它不是剑,而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

      “朕何时……,哦,是嘉妃留下的那物。”纳兰奕有些不解,裴公公不是说是可以增强人力量的丹药吗?

      “正是。微臣已将它带来了,现放在殿外杭总管处。”

      “快呈上来。”

      眼前这块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说不怎么好看的石头,会是一件足以令天下人争夺的神兵?

      “取朕的镔铁剑来。”

      “奴婢遵旨。”

      纳兰奕拿起这把带着花纹的利剑朝石头狠狠劈去,瞬间,剑断成了两截。

      樾国都城驿馆内,沉睡了三个月的人醒来了。守在床边的侍女惊喜地叫了一声,随即出门找人去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医院吗?这环境不太对呀!难道之前只是一场梦,可明明那么真实。

      片刻后,关于医院的记忆慢慢淡去,她拼命去记住那个片段,但越是清醒,它消失得越快。

      现在,她无从分辨了。真实或虚假,其实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看重的是什么,她这般想着。

      等到做完该做的和想做的事,她就回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那不是梦,她的确曾回到过她出生的世界,虽然只有几分钟。

      “太医,您这边请。”是那个侍女的声音。

      诊脉后,这位中年大夫难掩讶异,从未见过有人昏迷了这么久还能醒来的,醒来也就罢了,身体还一点事都没有。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呀!

      “公主身体无事,只是静卧许久,行动怕是会有所不便,还需每日活动些时辰。”

      末溪突然想到一句话,“天天这么躺着,四肢都退化了”,原来真的会退化呀!

      她不知怎么觉得有趣,就笑了出来。床边二人面面相觑,默默退了出去。

      翌日,末溪由妍儿扶着在院子走路。远远望见一只风筝飞上了天空,越飞越远,直到看不见。原来春天还没过去。

      午睡时,又有人来了。是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看到她,那人顿时露出怀念的神色。走到桌前,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

      末溪不免有些烦躁,别过脸去,闷声道:“你是谁,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溪儿,你是在生我的气?听到相国叛逆被诛后,我去找过你,可你已不知去向。近一年来,我日日悔恨,每每午夜梦回,全都是你的身影。”他后悔了 ,后悔当时那么自信,以为她作为语琳的贴身侍女,一定会陪嫁过来。

      末溪不知是应该感到庆幸还是不幸,当初不离开的话,说不定早就回去了。当然,也有可能进了眼前这人的后院。

      见末溪久久不语,脸上也不见欢喜。仲文渊有些失落,“父皇明日便会派去使臣,商谈你归国之事。在此之间,你可安心住在驿馆。”

      “我知道了,多谢你告知此事。今日我实在乏得很,慢待了殿下,实在抱歉。”

      “你我之间无须在意这些虚礼,你好好将养,我明日再来看你。”

      被这么一扰,末溪也睡不着了。干脆把妍儿叫了进来,问了问刚才那人的身份。

      “他是太子殿下呀!又温柔又体贴,就是有些……多情,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入殿下眼的机会更多了!”

      “你这小妮子,看了是动了春心啦。”看着这个一脸单纯的小姑娘,末溪不由得为她担忧。太子的门,哪里是那么好进的。“不过,将一颗心分出,一个人又能分到多少呢。”

      看着末溪一脸严肃,妍儿“噗嗤”一声笑了。“公主,您想到哪里去了,奴婢只是想想罢了。”

      “好吧。那我问你个别的事,是谁把我带到樾国来的。”

      “嗯……,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只听人说是玄冰营的人发现了您。”

      “好,你下去吧。”

      看妍儿吞吞吐吐的样子,看来那晚袭击她的人就是樾国的人。

      半月后,末溪的四肢的运用已经恢复了正常。天天不是慢走就是坐着的她非常想蹦一蹦、跳一跳,就让妍儿买了根跳绳回来。

      两个人分别站在绳子的两边,跳的别提有多开心了。什么?是谁拿跳绳?不就是那两个天天站在她院门口保护她的侍卫,天天那么站着,多无聊啊!正好给他们找点事做!

      一会后,她又自己拿着和妍儿一起玩,不时还翻个花样。

      “姜良娣到——”

      末溪停下手上的动作,侧身望去,一位淡妆丽人正立于廊下,仪态端庄、笑意温婉,好一个大家闺秀!

      抚了抚头上因跳跃而有些散乱的发,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面那人也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只是顷刻就散去了。然后慢慢走到末溪面前,福了一礼。

      “姜良娣,敢问你今日来,是为了……”

      “看来你果真是忘记我了。”

      二人于窗边坐下,啜饮着香茶。直到用完三杯,末溪才觉得不再干渴。

      “良娣,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如果你是来叙旧的,恕我不能相陪。”

      “你可知,太子至今仍思慕着你。对此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姜语琳似是十分淡然道。

      “有啊,我恨不得马上就嫁给他呢。既可以嫁给喜欢的人,又可以平息两国战火,实在是美事一桩呀!”末溪带着笑意道。

      姜良娣面上依然是淡淡的,倒是她身旁的小丫鬟,脸都气红了。

      “那真是极好,妾身这便回去将好消息带给殿下。”姜良娣起身告辞道。

      在她走到院门口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句“抱歉哈,刚才我都是瞎说的”。

      回府路上,姜语琳仍无法平息纷乱的内心。这还是那个卑微怯懦的末溪?她性格大变,也完全不认得我,想必当初被罚的原因也不记得了。既如此,她还会有理由害相府吗?

      看到旁边坐着的红玉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姜语琳不觉好笑。

      “又是谁惹着我们红玉了?”

      “还不是那个末溪,还什么公主?礼仪气度一样都没有。还装什么失忆!我看呐,她就是怕人提起她之前为奴的日子!”

      红玉的话一下击入姜语琳的脑中,失忆是假的?是啊,她如今身份高贵,早已不需要仰仗谁了,反而是别人要巴着她。若是她说不记得旧事,那别人怎么会不长眼地提起呢。难不成她心虚了?

      “红玉,明天派个人去盯着驿馆。若是公主出门,立刻跟上,我要知晓她的一言一行。”若是她真的做了害人的事,总有一日会露出马脚。

      七天后的下午,末溪坐在桌前唉声叹气。好无聊啊好无聊,好想找点新鲜的事来做啊!

      正在叠衣服冷不防听了满耳朵长吁短叹的妍儿也不觉苦闷起来,提议道:“公主,要不要出去走走?”

      末溪眼睛一亮,“好呀!”还以为她不能出门呢?

      于是,在暮春和煦的阳光中,一行四人走出了驿馆。

      前面左看右看并不时说上两句的是末溪和妍儿,后面远远跟着的是那两名严肃的侍卫。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家金玉坊前。这次,她没有进去,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街市上很是热闹,有卖瓷器的、木雕的,还有卖绣品的。就这样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太阳都下了山。

      看到街上亮起的一盏盏灯,此刻末溪才体会到万家灯火的含义。

      灯灯颜色不一,大多是暖黄的。在她看向不远处屋下悬挂的红色灯笼时,也看见了正靠近灯笼的人。

      那人一身黑衣,昂首阔步,一派无拘,不是钟秀又是谁。他此刻不是应在家守孝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见他进了挂着一排红灯笼的楼,末溪也跟了上去。

      但是,在门前她就被拦下了。“这位小姐,走错地了吧!小倌馆在对面!”拦她的其中一人说道。

      末溪抬头,看了看头上的牌匾,藏香阁?身后赶来的妍儿急忙拉住她,“小姐,这里是青楼啊,咱们快走吧!”

      哈?还真没注意!此时静下心来,隐隐听得楼内鼓乐之声传出,其间还夹杂着喧闹人语。

      正准备离开时,一顶粉缎垂缨小轿落在了门前,轿帘被一只小巧玉手掀开。随即,一个鹅蛋脸的姑娘走了出来。

      怎么感觉这姑娘在哪里见过?末溪拎着眉头细想自己所见过的人,还是没能找到对应的。不会是脸盲症犯了吧?记不住样子也就算了,还把人给弄混了?

      “你是……,末溪?”那位姑娘看着她,脸上闪出些许惊喜。见她仍是一脸疑惑,便在空中画了个圆,再把那个圆拿在手里,靠近嘴边,做了个咬了一口的动作。

      末溪瞬间想起来了,是她!是那个在相府送她馒头的可爱女孩!

      二人相视一笑,皆是故人重逢的欢喜。

      “你愿意陪我说会话吗?”潇潇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算了,待会我还有事,恐怕没时间招待你。”

      末溪看出了她的不安,她不再是那个单纯、活泼的女孩子了。

      “我倒挺乐意和你呆一会的,既然你没空,那我可走了。”末溪作势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折回去,“逗你的,我们进去吧!”

      这次总算是顺利地进了门。

      缀着水晶帘地室内,有两个姑娘正在谈天。准确来说,是其中一个讲,另一个不时附和几句。

      “这就是我一年来经历的事了。”潇潇淡淡地笑了笑,却笑出了几分哀色。

      门在此刻被人急促地敲了好几下,正思索着该说些什么的末溪被吓了一跳。

      “潇潇,梳洗打扮好了没,吴老爷打茶围的银子已经给了。”门外传来一个如黄鹂般婉转的声音。

      “快好了,我马上就去。”潇潇柔声答道。

      末溪默默听着,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为什么还是不想相信?

      直到走下楼,她都被一朵无法散开的乌云包裹着。不,我不能再冷眼旁观了!直到冒出这个想法,她心中的郁闷才消去一些。

      “妍儿,我们这次出门带了多少钱?”末溪转头看向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妍儿。

      “大概,有三十两吧。”妍儿掂了掂手里的荷包。

      “不,不够。”潇潇房内那张绣着百花争艳图的地毯都远不止这个数。“太子之前是不是送了些金叶子过来?”

      “小姐,你忘了?”妍儿看了看左右,悄悄在末溪耳畔道:“殿下送来的都东西你都让他们退回去了。”

      是哦!末溪痛苦地拍了拍额头,不禁有些后悔起来。可是那时候也没料到会有今日的情况呀!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看着舞台上水袖翻飞、翩若惊鸿的独舞女子,她有了一个主意。

      塞了五两银子给一个从身旁经过的紫衣姑娘后,末溪如愿快速地见到了老鸨。

      在说明来意后,这位风韵犹存的女人将她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一会点头一会摇头。

      “这位姑娘,你可知,作为一名妓女,光有脸蛋是不成的,还得精通一门技艺,会哄客人开心。”

      末溪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脸只是一块敲门砖,性格和才华才是决定你是否能获得众人喜爱的关键。

      唉,刚叹了一口气,又听到老鸨说:“不过,以姑娘的容貌,就算没有这些,也能让不少人趋之若鹜了。”

      “那您的意思是,可以收下我咯?”

      “自然是可以,只是这价格嘛——”

      “妈妈别担心,我不要银子,只想换一个人出去。她叫潇潇,是我幼时玩伴,因所托非人才流落至此。”

      “潇潇?”杜妈妈眼前闪过一张略带轻愁的芙蓉面,娇花含愁,惹人心怜。“这……”她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见她沉吟不语,末溪急道:“以后我所得尽归妈妈,绝不私藏一分!”

      “好!立据为证!”终于等到想听的话,杜妈妈忍不住眉开眼笑。

      翌日巳时,藏香阁的水榭内,一个青衣姑娘正在缓慢地转圈圈。

      都已经是第二天了,妍儿去驿馆搬救兵怎么还没有回来?末溪边转边想。

      这什么胡旋舞,可真累人,要是赚得再快些,恐怕连方向也分不清了。

      不远处,有两人正看着这边。其中一位,正是杜妈妈。而另外一位,则是昨日酉时入楼的仲休。

      “主子,您觉得如何?”杜妈妈依然是那般不紧不慢道。

      仲休皱眉看了一会,下了论断。隔着纱帘,依稀可见其人身材高挑,不胖不瘦,只是这舞跳得实在是一言难尽。

      一阵清风袭来,一条条纱帘被吹得纷纷往后退去,他终于看清了亭中人的样貌。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杜妈妈,赶紧让她离开!”仲休快速转身并吩咐道。

      “啊?”杜妈妈不明所以,“那,还要让潇潇回来吗?”

      “不必!”

      被杜妈妈送出来后,末溪在心底暗暗夸赞妍儿办事的妥帖和高效。她还以为驿馆会派人来当面交涉,没想到一点干戈都没动,就让藏香楼将她和潇潇都放了出来。

      看着妍儿急切地向她跑来,末溪赶紧迎了上去。“这次真的多亏了你,辛苦了哈。”

      妍儿有些茫然,什么也没做事情就解决了?“奴婢不敢当。”不过她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只低下头说道。

      昨日戌时,在得了末溪的吩咐后,妍儿便匆匆往太子府而去。她想:这可是太子赢得公主芳心的好机会。

      在得知事情的经过后,太子先是轻哼了一声,然后吩咐道:“先让她在那待一晚吧,明日本殿再去接人。”

      “可是,公主的清誉……”

      “你什么时候这么为她着想了?”太子冷冷看向下首之人,“方才,你说她是为了救出幼时认识的姐姐才入的青楼?”

      “属下亲耳听见的。此外,公主也说过,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那可真是奇了,难为她还这么清楚的记得这么一个故人。你觉得,她是真的忘了过去的所有吗?还是说,她有什么非忘不可的理由?比如,做了亏心事?”

      妍儿悚然一惊:“难道是她伪造了那封叛国书信?所以才能提前逃出!”

      “无论是与不是,相府众人的结局都不会变。此话切莫再提了。”

      “属下明白。”妍儿拱手肃声道。

      门外的人将抬起的手慢慢放下。是末溪害了她的家人?文渊又为何说大家都无法逃过那一劫?这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云朵低垂于天空,仿佛随时要落下。湖面上掠过两只燕子,一转眼就没了踪迹。

      驿馆内,两只黑燕从外面飞了进来,落入了屋檐下的泥巢中。

      末溪躺在床上,几声“叽叽”将她从脑中的幻梦拉回。真是奇了怪了,自从前天开始,整个人就一直说昏昏沉沉的。妍儿说大概是染了风寒,歇息几日就好了。

      七天后,这种情况变得更加严重了。她再也无法将眼睛睁开,只听见从时空另一端传来的空灵弦音。

      宝光六年,照国新皇以亲妹被害为名,举兵伐樾,气势如虹,连破三城。樾国节节败退,军心涣散。三年后,照收入樾,成为诸国实力中最为强劲者。

      21世纪,优趣花园小区内一户人家的阳台上,末溪正在晾衣服。

      看着在旁边晒太阳的黑猫,她心里有一种慵懒且静好的感觉。

      那天她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很窄的木盒子里,连翻身都困难。任凭怎么用力,盒盖也纹丝不动,她只能使劲敲着,直到有人听到,将她救了出来。

      可惜没人想要她活着。第二天她去河边洗脸时,一柄剑穿过了她的胸膛。看着那位线条刚毅的校尉,她明白了一切,纳兰奕从未真正想过让她回国。

      嗐,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想它作甚,还是想想午饭吃什么吧!小龙虾,还是大闸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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