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入海记》薛紫鸢

21、第 21 章

　　曾以为，做大多数事，最艰难的日子是在前七天。可做饭偏偏不在其列。

　　七天过去了，连烙饼她都没完全学会。第一次，揉面时间太短，面团还不够软就被她按扁放锅里了。

　　第二次，揉了半个小时的面后她已经饿了，然后休息了半小时，把面压成一片就开始正反烙。结果，饼太厚，拿出来吃时边上一圈都是生的。

　　然后，她去东市的杂货铺买了根擀面杖，这次终于又点样子了，虽然饼不够圆，有几块还因为烤的时间过长糊了，但好歹是熟的。

　　可这顿饭她从辰时做到了巳时，等做完时只吃了三片。现在她可算明白了。为啥吃饭的人让刚做完饭的人坐下一起吃时会被拒绝了，因为人家已经累得饿过头了!

　　烙个饼都这么花时间，一顿做三个菜估计得从上午做到下午。学厨道远啊！

　　由于炒菜需要炒一会加一会柴，坐在灶前添火有时还会被油溅到脸上。末溪嫌两头跑太麻烦，还有破相的风险，遂将以后的菜都改为煮菜，保留原汁原味，还更健康！

　　不过说不定哪天她精力旺盛，会再次往锅里倒油、放菜和翻炒。然后去加柴，再跑到锅边迅速拿起锅铲翻面，因菜没糊而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吃饱后，末溪拿了个板凳出来，放在院子里的刚发芽的树下。又去卧房取出一本昨天在书摊买的小说集。坐下后伸直腿，打开一页看了起来。天空一片云也没有，太阳肆意洒出热量，将脚晒得暖融融的。

　　买好可食一周的菜后，就不用出门了。在这些日子里，她吃腻了馅饼和水煮小白菜，开始尝试包馄饨，本以为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会容易些。没想到面皮擀得厚了些，吃起来像饺子。其实，会做饺子也很棒了，她这样安慰自己。

　　不知是不是由于缺乏热爱，做了一个月的饭，末溪的厨艺始终没有太大的进步。索性她也放弃了，煮熟了就行，吃完不拉肚子就行。

　　偶尔，她也会去酒楼吃上一顿好饭。只是美食费钱，两个肉菜和一盘青菜就花去三百文。为了弥补这项支出，末溪决定找个赚钱的路子。

　　在擀了无数次面皮后，她终于能将皮擀得比较薄了。买肉时，还听到旁边的大娘讲了一个剁肉馅的小窍门。先将肉的正反面都斜着切一遍，但都不要切断；然后把两面分别直着切一遍，也不要切断；最后把肉随便剁一会就可以了。

　　末溪试了试，花了不到两分钟就收获了软烂如泥的肉馅。看来，她的小生意可以做起来了。

　　晚上六点左右，她的馄饨摊正式开张。摊子在离家不远的三岔路口处，行人来来往往，可就是没有人来她的摊前瞧一瞧。

　　不得已她开始吆喝起来，“鲜香美味的猪肉馄饨啊，大家快来尝一尝，十五文一碗，不好吃不要钱”。刚开始还比较胆怯，后来声音越来越大。

　　喊了半天，终于来了一位客人。“姑娘，来一碗馄饨。”“好，您稍等。”

　　把二十个馄饨放入滚烫的开水中，趁煮的时间往碗里放入切好的葱花、盐、醋、料酒和一把虾米。再从锅里要两勺开水倒入碗中，把调料化开。

　　用勺子间或推一推馄饨，再放两次清水，等一个个可爱的小馄饨浮起来就可以出锅啦!

　　“老伯，您小心烫。”将这碗浮着葱花的馄饨端到客人面前，末溪心中有些忐忑。虽然自己觉得好吃，可每个人的口味都是不同的。

　　大概十分钟后，又来了两位公子，各要一碗。末溪快速做好后给他们端上了。

　　几人吃完后都付钱离开了，看着他们一脸满足的模样，末溪终于放下了心。

　　就这样，断断续续来了几拨人，两个小时后她共挣得一百零五文，除去成本，大概赚到了五十文。

　　在这个时代，她也能赚钱了!哈哈哈，以后不会坐吃山空了!

　　连着摆了十天摊后，末溪决定休息两天。前天她买菜时经过一家茶坊，里面传来说书的声音，这不就是古代的评书吗？由于还拿着菜篮子，她只好离开了。

　　记得是初中放暑假的那段时间，她每天午饭后都会守在收音机前听《我的娜塔莎》。虽然是从中间开始听的，但这并不妨碍。配音员那天真、甜美和百变的声线彻底折服了她。

　　茶坊处于闹市区，离这里还有段距离。所以末溪决定吃完晚饭就过去，就当散步了。换上一身男装，将露出来的部位涂黑，她踏着轻快的步伐出了门。

　　在消食消得差不多时，终于来到了舍得茶坊的大门前。门两侧立着两根巨大的黑色廊柱，往上看去，共有三层。

　　进入里面，大堂内共摆着十几张桌子，此刻均坐满了人，却丝毫不显喧闹，反而十分安静。只见举着长嘴壶的茶博士穿行其间，为诸客续茶。

　　寻了个空档，末溪走过去问道：“请问还有雅座吗？”茶博士答：“回这位爷，还有的，您这边请。”

　　走上楼梯，他们来到其中一边长廊。廊道很宽，靠墙的地方摆着一架花架，最上面的长颈白瓷瓶里插着几株暗红色的花，看起来分外妖冶。

　　最后，茶博士停在了最里面的一个座位旁。“您觉得这个位置如何？”“不错，很安静。”

　　在问及喝什么茶时，末溪沉默了。“就喝您茶壶里的这种吧。”“好嘞!”

　　坐下后，楼下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音才被她听清。

　　“……任那樾国士兵如何辱骂，言将军自是岿然不动。身旁的几位副将或是愤怒，或是忧心。‘敌军这般嚣张，我军却拒不应战，动摇了士气，可怎生是好！’
　　‘二位将军宽心，且晾他们一晾，待对面疲累之时，便是我军出战之机!’”

　　说至此处，讲书人端眉肃目，语声铿锵，倒真有几分冷面将军的样子。停顿几秒后，说书人继续讲了下去。

　　“日上竿头，照得对面的众兵是眼睛都睁不开呀!忽听得喊杀之声传来，皆是慌乱无比。
　　‘不要乱，不要乱，保持阵型!’樾国将军徒劳地喊着，可是已经迟了，队伍四散，连他身边也没剩几人了。
　　忽然，眼前一阵银光闪过，他看见了黑色的马蹄。朝上望去，言将军正手持长剑，此刻那剑已被染成红色。
　　贼将已死，岂不能乘胜追击？言将军身骑神骏黑马，手拿天赐神兵，一路向前冲杀而去，敌军莫不胆寒而退。此便是樾国诸贼趁势南征，照国将军巧计退敌寇一则。”
　　“啪”，醒木落下。台下掌声雷动，众人纷纷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