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远方的人 ...
-
高一开学的时候黄卉凡把黄雨默送到了高中门口，她背了一个书包，两个手提包还有一个行李箱，保安在门口拦着，所有家长不得入内，学生有摆渡车，黄雨默跟黄卉凡摆了摆手，黄卉凡等到黄雨默进了学校才忍不住抹泪，站了会儿才走。
学校是四人寝，环境说不上不好，上床下桌，没有独立卫浴和阳台，厕所和洗浴间在楼道顶头，黄雨默是第二个来的，屋里已经有个小姑娘了，那个小姑娘是个短发，偏中性，穿着破洞的牛仔裤和被喷了五彩斑斓的漆的字母，就差把叛逆两个字印脑门上了，小姑娘看到有新人来，把嘴里鼓囊囊的糖移到了另一边，很拽的挥了下手，“唐晓。”
黄雨默很轻的点了下头，“我叫黄雨默，下雨的雨，沉默的默。”她步子很轻的走进来，找了一个空铺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听到身后的女孩儿冷哼了一声，“还挺好听”但这话的语气并不好听。
她没说话，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明忽暗的眸子让黄雨默的脸色并不好看，好在她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碰到什么人都是正常的，她将那个自己好好珍藏的沙漏放在了桌子最里面的位置，好好地保护起来。
后面两个舍友很快都到齐了，黄雨默又做了次自我介绍，唐晓依旧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后来的两个小姑娘面面相觑，感觉都很无辜。
下午班主任召集所有人开了个班会，黄雨默被分在一班，班里有二十来个人，每个人都上去作了个自我介绍，发了校服以后，班主任通知明天开始半个月的军训，所有人都要穿军训服，军训的地点就在本校，学生非必要不得请假。
手机不出意外的都被没收起来，黄雨默第一晚睡得还算踏实，关了灯之后很快就着了，寝室里没什么人说话，看的出来后来的那两个小姑娘开始抱团了，黄雨默还是无所谓的态度，觉得第一天还挺好过的。
军训无非就是在太阳底下站军姿，今天唐晓就开始作妖，这不舒服那不痛快，教官也没惯着，吼了两嗓子给人吓回队里了。
回了寝室以后唐晓就开始使唤人，黄雨默一开始还帮了她两次，递个东西拿瓶自己的水给她喝，第三次就开始视而不见。
另外两个人见黄雨默不理她，自然都开始无视，黄雨默觉得这应该是当大小姐当多了跑着试探人间疾苦来了，可惜人间疾苦并不好受，每个小姑娘都是被家里惯着长大的，没有人天生就该伺候她。
“黄雨默，我在跟你说话。”唐晓在床上立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黄雨默，黄雨默背对着她在自己的床上收拾东西，依旧没理。
唐晓看自己被一整个寝室的人无视瞬间就有点打脸，她哼了一声，“黄雨默，我不是考进来的，我是被资助人塞进来的。”那股子谁都看不起的盛气凌人劲儿让黄雨默大为无语，她心想怎么会还有自报家门的呢，于是继续干着自己的活儿没理。
这一拳打在棉花上让唐晓狠狠的被抽了脸，她从铺上下来有些恼羞成怒，手拿起来就要板黄雨默的肩膀。
黄雨默想是不是因为整个寝室只有自己话最少反而让她误会自己最好欺负，她眼底闪过些烦躁，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回过头的时候脸上带着不耐烦，“我告诉你！”她手指着唐晓，半边身子被阳光包裹进去，立挺的五官带着不耐和狠厉，声音一字一顿，有种狠劲儿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这话不止是说给唐晓听的，也是说给另外两个听得，接下来还有三年时间，她想心无旁骛的学习。
“我不欠你的，你是投资方塞进来的，那就让学校的受益人给你端茶倒水，我是交了学费过来学习的，你再多动我一下，你看我会不会还手。”她的声音不急不躁，带着冰冷，“我不找事儿，也不怕事儿。”
“你可以试试。”黄雨默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她说，而后转身自顾自的上了床，当做无事发生那样。
她知道自己的高中时期大概率又没什么人理了，不过无所谓，她可以独立。
唐晓直到军训结束都没再闹过妖，反倒是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一个叫何月，一个叫姜之的晚上在洗手间和黄雨默碰了个面，两个小姑娘都露出亮晶晶的眼睛，声音带着崇拜，“哇，你好酷啊。”
黄雨默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讨厌被欺负。”
“我们明天一起吃早饭吧。”姜之问她。
黄雨默这次犹豫着点了点头，“好。”她其实已经不抗拒别人的靠近了，但那时候她不知道，这个年纪女孩子的友谊随着一顿饭就开始了。
高一上学期的时候，黄雨默跟着道馆报名了一个市比赛，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让盛电动知道了，有天晚上黄雨默接到了他的电话，看到来电人还挺惊讶的，随后拿起手机不慌不忙的接听。
盛电动问她，“我这两天跟教练联系，他说你要参加今年八乐杯？”
黄雨默听到陌生又熟悉的嗓音，神色顿了下才回，“嗯，我还是挺喜欢的，不想放弃。”她声音听不出来异样，手腕抖得却像生病了似的。
“打打比赛挺好的，小默儿，这么久不见，你长个了没有啊？”男生在那边开着玩笑说。
黄雨默手机攥的有点紧，她觉得自己出了不少汗，手心里黏糊糊的，可是今天才降温，“有……大概长了三厘米，现在一米七二了。”
“豁，那是长高了，新学校还好吗？我听我妈说你也住宿了，舍友和环境还行吗？”盛电动的问题还是很多。
听这个说听那个说……你怎么不自己来问呢，黄雨默无声的塌下了肩膀，“新学校还行，住宿环境不差，但也不是很好，舍友……很好，我还有了两个朋友。”
“你交朋友了！”盛电动在那边笑，“那看来真是长大了，默儿，这次你比赛，我给你买了套道服，当你今年的生日礼物，你穿着去比赛吧，我直接邮到你家里了。”
“别，不用！”黄雨默拒绝的很迅速，“那个沙漏已经很贵了，你又不挣钱，你不用给我买东西，到现在为止我也没什么能还你。”
盛电动笑起来的时候声音很清脆悦耳，听着很舒服，很阳光，黄雨默喜欢听他笑，“首先，咱俩就不是那种给和还的关系，你要这么想，这么多年你吃了我多少巧克力，还的清吗？”
“而且谁说我不挣钱？我前两天去比赛又是冠军，上面给了好几千。”盛电动说话的时候有点嘚瑟炫耀，尾调都是微微上扬的，“冠军给买的道服，肯定BUFF叠满，大获全胜。”
话给黄雨默堵得很满，她长了长嘴，到最后只说了句谢谢。
这话说完盛电动那边也静下来，两个人除了问问现状好像已经没什么共同语言了，隔着屏幕都觉得尴尬，最后迷迷糊糊的挂了电话，黄雨默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无力的趴在自己的书桌上，重重呼出一口气。
盛电动的道服到的很快，是一款牌子道服，穿上透气，很舒服，她又给盛电动发了句谢谢，那边只回了个不客气，两个人的聊天屏幕就又安静了下来。
虽然想刻意去忽略，但是没办法，这种距离越来越远的无力感像是最后那道永远琢磨不明白的数学题一样，黄雨默不知道怎么去改变现状，现实也没有公式可以给她套。
学期中旬的一个周末，黄雨默穿着道服去了本市的体育馆，教练坐在指导位置，周围大大小小的学弟学妹为她加油，这次黄雨默的运气很好，组里一共六个人，她直接进入四分之一半决赛，场上规定三局两胜。
盛电动走了以后黄雨默把自己绷得更紧了，她训练上没有丝毫的松懈，学习上也紧跟着班里那帮尖子生，每天定时出去跑步，自律的像是一个机器人，但好在体能上的进步不小，纵然力度依旧不算很优秀，但速度会非常自然的拉开，只用了几个控腿就把分死死的攥在手里。
拿到第一个冠军的时候黄雨默甚至反应不过来，教练走过来跟她拍了张合影，照片里的小姑娘表情茫然，懵懵懂懂的样子瞅了让人心软，路译揉揉她的脑袋，夸了一句，“咱道馆的小姑娘能文能武，给你冲个运动员证，高考加分！！！”
黄雨默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刘林夕，刘林夕的补习班不少，但今天明显在等消息，回的非常及时，“小默好棒！！！快告诉盛电动！”
但直到回到家黄雨默都没找到合适的开场白，聊天记录一眼就能看到头，黄雨默在聊天框里打了删，删了打，到最后又是一个周末晚上，回学校，交手机，这个事儿就算过去了。
有的人没说，有的人也不问，就算他们心里都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文理分科的时候黄雨默没什么犹豫的选了文，苏毕来和黄卉凡也不管她，小姑娘喜欢什么学什么，反正以后干什么都饿不死，况且黄雨默的成绩在班里一直都没掉出过前五，学习这方面不用人操心。
黄雨霖慢慢的从翻身，爬到现在扶着栏杆走路，黄雨默有的时候看这小家伙还是觉得新鲜，她居然有个相差十四岁的弟弟，虽然那个弟弟圆乎乎的笑脸会仰着头对她笑，要她抱，现在还会磕磕绊绊的大着舌头吐出一个“且”字。
但黄雨默有那个耐心等到他能顺利准确的叫姐，兜里的零花钱大多数也有了去处。
她已经忘了自己和盛电动有多久没联系了，偶尔能从教练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但是也不多，还有黄卉凡和洛晴通着的电话里，只可惜盛电动好像也不怎么回家，黄雨默没有再听到过他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远方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