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二人不观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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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至，一只蝴蝶随风而来。
只见慕尹秋轻轻颔首，封清沉默一瞬。又拉着慕尹秋朝着与永承宫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直领着她走到禁宫，关上了门。她靠在门上，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为何来此？”她问。
封清缓缓松开了她，今日天清气朗，在她眼中却是灰蒙蒙一片。
本是大好年华，应是神采奕奕的。可她眼中却是暗淡无光，毫无生气。
慕尹秋侧过身打量四周，这禁宫之中已然荒废，满地落叶杂草。
院内有一口水井，摆于一旁的水桶已经破损，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与蛛网。
封清走到那口水井旁，沉默良久才道：“母后定是说，要找一人，让你诞下所谓龙子。兴许，此人也早已找到了。”
她朝水井之中瞧了一眼，井中的水已然浑浊不堪，看不清楚。
这水中，也不知还有什么伤人的蛇虫。
“之前有一位……姐姐，就死在这里。所以此处被视作禁宫，也只有朕才会来。”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是叶家的大小姐叶之菱。叶将军几年前带兵北伐战死，她便被母后带入宫中。六个月前，她坠井而亡。”
“她也知晓你的身份吗？”慕尹秋走上前，也下意识朝那不知深浅的水井中瞧了一眼。
“她不知道。母后偷偷把人送去，后来是怀上了孩子。却不知为何会落入井中。”
“此事你为何要告诉我？”
“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封清注视着她的双眸，指着那水井，道：“你瞧。”
慕尹秋顺着她的手瞧去，黑漆漆的，对于她来说是看不太清楚的。
“民间谚语，一人不逛古庙，两人不观深井。”话落，那手已是搭在了慕尹秋后背。
慕尹秋一滞，并未妄动。
“在这宫中，就算是温柔敦厚之人都可能是杀死你的一把刀。若此刻站在你身边的是旁人，恐怕你，也是这井下亡魂了。”封清放下手，后退了几步。
“朕知晓母后所想，也不愿让那些女子成为叶之菱，所以不曾见过她们。但你昨夜侍寝，母后今夜，便会让她选中的人去你殿中。”
“那……我该如何是好？”她眼底浮一丝慌张。
“朕保你不被他人凌.辱，诞下这所谓皇嗣。你助朕夺权，与你父亲对弈。”
禁宫中的微风一起，好似比其他地方都要冷上许多。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眸注视着封清，突然露出淡淡笑意。
“那圣上想如何做？”
“你就住在永承宫，在朕身边。既然朕无权，那何不干脆做一个纸醉金迷的风流皇帝？待过几日我们便去渝南，随后便传出你已有身孕的消息。朕会用此借口，守在你身边。”
“然后呢？”她又问。
“去渝南时会路过黎州，朕要亲自去看看。若是直接去，母后恐怕是不会同意。只要是去玩乐，母后也不会多想。待黎州之事了结，我们再去渝南。”
慕尹秋轻轻摇头道：“但若是太后宣召，我不可能不去。”
“此事好办。”封清微微一笑，眼底冒出一丝狡黠。扬眉道：“你随朕一起上朝。”
慕尹秋失笑：“那我岂不是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了？”
“如此，他们才会觉得朕是真的很喜欢你。这个条件，你觉得如何？”
她扬唇一笑，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道了声：“好。”
二人一拍即合，封清也就心满意足的带着她回永承宫。
但是路上，慕尹秋突然问道：“你说叶大小姐好端端的，来这水井旁是为何？”
封清缓缓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向她。而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宫女内监，扬了扬手示意他们走远点。
待人退去之后，她这才问道：“你……什么意思？”
她眼眉一挑，轻轻笑道：“圣上方才还说，一人不逛古庙，两人不观深井呢。”
本是没什么，却仅凭她的一句话，封清便对此事有了怀疑。
叶之菱坠井后，叶家便失了火。叶家百余口人，无一幸免。去查此事的人只说，是因为天干物燥，有人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引起的失火。
而自叶驰大将军战死后，整个叶家好像陷入一阵幽暗之中，这一场火，也来得有些突然。
“不过真相如何也不重要。如今重要的，是你我联手，获得一线生机。”慕尹秋见她迟迟不言语陷入沉思，便缓缓开口提醒。
封清点点头，继续朝着永承宫的方向走去。虽是如此，但这怀疑之心一旦升起，便不可收拾。
不过如今没有这个能力去查明此事，也只能先行掌权，再去为叶家查清真相……
——
时年三月廿七，戌正，帝召丽妃侍寝。
亥时初二刻，帝立诏，丽妃深得朕心，封为皇妃，掌皇后印。
子初，帝与皇妃如胶似漆，未曾熄灯。
子初二刻，帝辱丞相，骂臣不忠，是为奸相。
——
记注官边写边流汗，丞相掌朝中大权，若被知晓皇帝这么骂他，都不知在朝堂上，他会如何对待这位小皇帝。
而皇后乃是太后的亲侄女，仅短短两日便被夺了权，太后必定不悦！
封为皇妃，可仅在皇后之下。更何况正得圣宠，说不定很快便会有皇嗣的消息……
丑正一刻，好不容易等到封清睡着，记注官这才颤颤巍巍拿着刚记录下的事情走出大殿。
走下阶梯时一个腿软差点摔倒，幸得身侧的小内监扶住。
记注官都已拿不住这本起居注，因着摔倒，手中的毛笔都断成了两截。
朝中贪腐之风盛行，尸位素餐。就连这记注官，都以太后马首是瞻。他竟是在思索着，要如何重写修改，太后才不会大发雷霆。
封清本该卯时破晓时起，辰初便该坐在那朝堂上。结果一直到了快巳时，人还没有醒。
宫女去喊她时被轰了出去，便也无人再敢去叫醒小皇帝。而朝臣们早早在朝堂上等着，直到巳时二刻，还未见到皇帝出现。
众人不知是为何故，往常的小皇帝一向都十分勤勉，今日是……病了？
因着没有谕令，众臣虽是心中疑惑，又不能随意离去，只得让人去询问了太后，继续在朝堂上等待。
太后得知后派了赵嬷嬷亲自去叫人，进门时却见到封清正抱着慕尹秋乱啃。
赵嬷嬷见状，立即退了出去，站在门后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圣上，如今已经巳时。早朝已过。”
“既然如此，那正好不要打搅朕。朕昨夜有些劳累，再歇息会。”屋内，传来封清略微慵懒的声音，似是真的没睡醒一般。
赵嬷嬷眉心微动，继续道：“朝臣们如今还在等着圣上呢，太后说，让您即刻去上朝。”
“不是说早朝已过吗？怎么还要去呢？让母后去不行吗？丞相还病着嘛？”封清声音一沉，似有些不悦。
赵嬷嬷正想继续说，屋内却先传来了慕尹秋那娇软的声音：“赵嬷嬷不如去告知众臣，圣上很快就到。吕召，去准备参汤。”
“是，娘娘。”殿外，吕召躬身回话。
殿内，封清瞪大了眼珠子，低声道：“参汤很难喝。”
“有多难喝？”慕尹秋扬眉，轻笑道。
“很苦。”封清放开她，开始整理衣裳。
黑瞳无意瞥向她，刚为了给赵嬷嬷看，将她的里衣脱下一半，半遮半掩间，薄嫩的肌肤十分张扬的出现在眼前。
墨玉般的眸子含有一层薄雾，似是天生的饱含情意，像美艳的狐狸般，十分惑人。
锁骨处还有前夜咬的痕迹……
封清嘴唇微张，有些移不开视线。
想着前夜还与她有肌肤之亲，软软的，十分嫩滑。这心底浮起一阵悸动，手指无意识地微动，好像想做点什么。
“好看么？”慕尹秋勾唇一笑，伸手勾住了她的后颈，将人往下一拉。封清差点就亲到她，倒吸一口凉气。
“朕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她抿着唇，轻哼道。
“说得也是。”慕尹秋将人推开，然后自顾自地穿好衣裳。那抹香消失，封清觉得心底突然一空，忙坐了起来。
“去黎州前，我们可能要先去平宁一趟。宣王封盈，你可知晓？”
“听说过，闲散王爷。”慕尹秋此时已穿戴整齐，拿起一旁的赤黑朝服。
“他是我父皇的宠妃客妃所生，不过父皇逝后，她便也自尽了。客妃自尽后，他便自请去了封地。这十七年就是遛狗逗鸟，做做生意。十分疼爱自己的女儿。王妃在几年前病逝，尚未再娶，府中只有侧妃。”封清边说，慕尹秋边为她穿上朝服。
“嫡女叫长珺。今年十六。侧妃生有一子，名为永昌。今年十三。”
“听上去，你对这位宣王很感兴趣？”慕尹秋抬眸问道。
“不。父皇有三子，我全都感兴趣。只是黎州与平宁相隔不远，先去看他罢了。但我听说他封了城，不许灾民进去。”
慕尹秋笑道：“原是去算账的？”
“差不多。当皇帝十七年，朝堂上说不上话，总要在别处耍耍威风吧？”
“说的也是。”慕尹秋也了然点头。
二人谈话间，这朝服便已穿戴整齐。慕尹秋最后将那墨玉腰带系在她的腰间。这腰带刚一系好，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圣上，参汤好了。”
二人相视一眼，封清清了清嗓子，道：“拿进来。”
“是。”
殿门轻轻打开，慕尹秋勾住封清的后颈，亲了上去。
吕召领人端着那参汤进来时，正巧见到这一幕。随行的还有赵嬷嬷。
封清没有料到，只是这唇与唇之间的柔软让她呼吸一滞。双眸下意识的想要闭上，这人就离开了。
唇边还留有余香，她喉咙翻滚，那柔软的身子已是靠在她的身上。心上开始咚咚直跳，有些克制不住。
慕尹秋伸手轻握住她的手，媚声道：“圣上去早朝，我便有好一会儿见不到你了。”
封清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直到手被慕尹秋捏了一把，传来疼痛。她这才说道：“那爱妃便与朕一同前往吧。”
“圣上，后宫不得干政。皇妃娘娘怎能去朝堂？”赵嬷嬷立即说道。
封清眼眸微挑，好笑道：“赵嬷嬷方才说什么？”
赵嬷嬷心头一慌，赶忙跪下：“圣上，奴婢……”
“好了。朕也没说什么。不过朕对皇妃实在是喜欢得紧，片刻也分不开。吕召，你说怎么办？”她瞥向一旁的吕召，问道。
“圣上既然喜欢，那便带上皇妃便是。只是后宫之中皇后为大，圣上此举，多少让皇后失了体面。”
吕召顿了顿，躬身作揖道：“不如这样，皇后与皇妃，共同上朝。如此一来，太后那边，也好交待不是？”
封清的脸色微微一变，要说这世上有几个知晓自己女子身份的。其实皇后余昭之也是其一。
她们自小一块长大，余昭之比她大上三岁。是太后胞兄余骏德之长女。
太后并不想让这皇后之位落于他人之手，所以余昭之在十岁后便已入宫，成为她的皇后。
但是对于余昭之，她始终都是愧疚的。
因为一年前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愿与自己这位表姐有任何交集。甚至再没有去见过她。
慕尹秋轻轻整理着她的衣襟，问道：“我倒是不介意。圣上呢？”
封清犹豫了，最后也只道：“既然爱妃不介意，那朕自是没意见。”
两人再次一拍即合，被夺了皇后印的皇后余昭之，莫名其妙被人带上了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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