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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土匪窝子越嵣寨 ...

  •   如同是被利刃刺中般,不止姜南,连同谢迟,霎时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这这......这不可能。”谢迟激动得舌头宛若打了结。他在傅闻璟身边,没有四年也有三年,督军与那过世的夫人的故事,他自然也听说过。不过,仔细一回想此前自己给傅闻璟和姜南占出的相卦,好像又不谋而和。他是心有疑惑,却不曾想,这疑惑竟被不全一语道破了。

      姜南脸上神色复杂,垂着眼帘,红唇轻抿,欲言又止。那样子,就好像是被人戳破谎言后的局促,又像是压在胸口的巨石忽然落了地,甚至还透出几分轻松。屋内二人,不全应是早知道了真相,神色镇定自若;谢迟杵在那,眉眼间略拂过惊讶之色,却也不至于像普通人般觉得此话是天方夜谭。

      沉默少顷,姜南忽的笑了。“被你发现了。”既然被人揭了老底,继续演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大方承认:“是,我是。”

      此话一出,谢迟便坐不住了。天知道,傅闻璟这些年半死不活的模样,都是因为什么。

      “你是先夫人?”他好像还要再确认上一番才可放心,神情激动像是生怕她跑了。先夫人?谁的先夫人?姜南叹了口气,以为谢迟又在东拉西扯说些不着调的话,道:“谢先生,我也是才记起我叫柳砚宁的,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先夫人。”

      “你......不记得前世之事了?可是,先夫人故去不过七年,怎么——会长这么大了?”

      不全接话道:“若我没猜错,应该是柳姑娘的魂魄,上了姜小姐的身子——对么?”他猜的不错,姜南坦然地点了点头。余下没说出口的话,是猜想姜南记不得前世之事的缘由,是因为白无相锁住了她一魂一魄。

      “那就对了!”谢欣喜若狂地一拍手,在柴房里来来回回埋头踱步起来,“我得把这消息告诉督军。他要是知道你还活着,必定......”

      “等等,你说谁?”好似听到了什么晦气的名字,姜南连忙打断他。

      他停下脚步,昂首看向她反问道:“还能是谁?南州有几个督军?自然是护军使——傅闻璟啊!”

      屋子外头阵阵饭食的香气盖过了满院子牛马味道,扑鼻而来,引得人腹中馋虫蠢蠢欲动。谢迟咂吧着嘴角还想再说些什么,姜南却不想再听下去了。

      从沈家苏醒时,她是隐隐记得,那张阴郁冰冷的脸。或许,上一世柳砚宁同他真的有什么牵扯。可是就那一刻后,她心中突然充斥这巨大的莫名的难受。仿似潜意识里有着十分不堪的伤疤,快要被人活生生揭去。

      她不想真的同他扯上关系。

      更怕这会儿再从谢迟口中,真的听到什么难以接受的东西。她不想再去触碰前世了,都说人走茶凉,柳砚宁死了。那些旧事,何必又在这一世,重新提起呢。

      现在她只想做姜家的二小姐。

      院子外头一阵吵嚷。

      随后,门外传来几声窸窸疏疏的脚步声。“啪”的一声,锁着的木门板应声打开。三人一愣,投眸望去,门外正站在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二十出头的模样,小脸儿生得玲珑稚气,长发编成一根粗麻花的辫子,用红头绳绑着,自然垂在胸前,搭配着身上大红色的粗麻短打的褂子,没有涂粉画眉,整个人显得格外干练凌厉。

      她扬起双灵动的眸子,微微打量了下柴房中的三人,而后昂首挺胸地叉着腰迈步进来。那架势就像是在凤林牌坊的百花楼里,跟着管治安的打手手把手学来的把式。

      目标明确,直直向着谢迟而去,心下像是笃定几人早挨不住断水断粮的日子似的,嗓音清亮,做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问:“喂,饿了吧?”

      谢迟面色黑沉下来,全无方才的嬉皮笑脸。随手捻起跟干枯的稻草叼在嘴里,又吊儿啷当地席地坐下,冷声回了两个字:“不饿。”

      谢迟甩了冷脸,她倒也不恼,跟着蹲下身子,一手搭在膝盖上,樱桃小嘴饶有意味的一勾,挑逗道:“城里来的小白脸儿还真是耐看......姑奶奶就是喜欢你这誓死不从,又劲劲儿的模样。”

      见此情形,姜南心中差不多明白了来人是谁。能在寨子里来去自如,又这样盛气凌人,想必肯定是他们适才提到的“霸王花”——越嵣寨的大当家的了。想来从前只有谢迟调戏别人的份儿,他何时受过姑娘家的调戏?顶多,是处处受着孟君的压制。

      现在也不知是气是恼,还是恼羞成怒,霎时,英俊的脸上像是掉进了大红染缸了滚了一圈儿般,倒是比上了粉黛的花旦还要娇艳欲滴了。他抱作一团,嗔道:“山野女土匪,你,你想都别想。我可是有妻子的。”

      “不打紧,休了便是。我不介意。”

      姜南憋着一肚子笑,忍得着实辛苦。弱弱开口问道:“那个......”

      女子闻声将目光投来,转了脸色,“你就是老二扛回来的货?”又接着评头论足一番:“啧啧......身无二两肉,相貌也平平,不晓得七爷看上你什么了。费尽心思的弄来。”她口中的七爷,姜南昨夜在麻袋里就略有耳闻了。听那几货的意思,应该是个厉害角色,黑白通吃的那种。

      但在南州,姜南却几乎从没听说过这人的名讳,报纸新闻上也从无刊登。这倒是让她也开始好奇起来了。

      既有人要买,那“货”——肯定是暂时不能有所损失。姜南认定自己应该暂时安全。脑子里便开始盘算着如何解决温饱的问题。若再能谋个出路,那便是锦上添花了。

      提溜着眼瞳一大转儿,倏忽心生一计。“这位女侠,我是谢先生的表姐。什么‘货’不‘货’的,当是误会了。”

      “啊?”女子一愣。

      “姜南!”谢迟从地上弹了起来。

      只有不全还算淡定,听罢只稍稍转头过来,满腹狐疑地嗤笑一声。心想:你可真能编啊。

      姜南给谢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闭嘴。又接着道:“不信你问他。”再使个眼色过去......谢迟不知道姜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依照他从前的脾气,谎言一出口,肯定当即就戳破了。但现在可不行,她若真的就是傅闻璟那可怜的过了世的夫人,好不容易回了魂重新出现在他身边,即便是为了傅闻璟,他也得先忍着。免得惹得这女土匪兽性大发,又给丢了小命再死一回,就不好了。

      他一咬牙,老牛喝水般点了点头,喉咙里不情愿地闷哼一声:“嗯!”

      这便好办了!

      一拍手,凑近道:“女侠,你两的事,我听我弟弟说了。他先前不答应,那是因为家风森严,无媒无聘的,长辈又不在,他不好应承。但今日我来了,我做主,应下这门亲了。”

      几人又是一惊。

      谢迟忍无可忍,一手开她:“不行,我不同意。”

      姜南将他别回去,低声道:“谢先生,咱们这是秦琼卖马,不得已而为之了。这是缓兵之计,你暂且先忍上一忍。”回身堆笑:“不用在乎他的话。”

      “好,一言为定!”

      “啪”两个女人爽快的一击掌,一锤定音。生怕对方反悔似的,丝毫不理会旁边火急火燎的谢迟。

      既结了亲家,那也没有再关着人家的道理。但宝贝没到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这个越嵣寨的大当家的,看起来是个胸无城府的女娃娃,实际脑子相当鬼精灵。虽然将三人请出了粪臭漫天的牛马圈,安置到了城寨中一处环境稍好石砌的小楼里,但仍是派了几个五大三粗背刀揣枪的汉子守在门外,美名曰——为“安全起见”。

      本来能一人住一间房。但谢迟大概心中忧虑,也许晚上会有什么人会夜闯房间。本着预防霸王硬上弓的情形,不全和姜南愣是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他也非得同不全挤在一屋。

      女子红唇咧开,眉目舒展道:“你怕个啥?我又不吃人。”转身欲走,又记起了什么,回眸补充道:“哦对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名——漫山红,你记清楚。后日咱们成亲,你可得当着寨子里的人对天起誓。”

      漫山红,这名儿大气。随即反应过来不对了,三个人异口同声——“后日?!!!”

      谢迟哑了声,朝姜南丢去一个恨恨的眼神。

      本想借此拖延些时日,补充体力,再想办法出去。可这漫山红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后日成婚......这么短的时间,要想什么法子才能让三人安全而退?

      总不至于,真得把谢迟卖了吧。

      漫山红没有看出三人的小心思。沉浸在即将迎娶郎君的喜悦里。小手一招,当即招呼人将做好的饭食端上了桌。五六盘小菜,摆上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清炒蕨菜、油闷山笋、红烧鲫鱼......大多是山野味道。饿了一日,寻常的家常小菜,倒是格外能够引出肚里的馋虫。想必,适才在柴房里问到的饭菜香味,是漫山红故意为之。

      姜南都看了出了,不全自然也看了出来。这小丫头,咋咋呼呼,却有些城府,不好对付。

      谢迟还冷着脸一言不发,也不动筷。

      漫山红有意讨好。一脚踩在长凳上,开了坛老酒,哗哗倒入三人碗中。顿时,浓香扑鼻,酒香四溢,感觉还没入喉,人便已经醉了三分。

      “山上不比你们城里。夫君,表姐,哦还有这位......”

      “不全。”不全再一次介绍自己。

      她一拍脑门:“唉,瞧我这狗记性,又忘了!你们先将就着吃几口。明日,我就招呼人下山买好就好肉。夫君放心,你既跟了我,我漫山红,定不会委屈了你。”

      谢迟气急得眼眶都开始泛红了。

      这顿饭吃得算是如鲠在喉。

      三媒六娉,婚书合礼,在这地方,就是扯淡的一纸空谈。山上人不讲什么江湖道义,都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亡命之徒。不拘泥世俗定义的“好”或者是“坏”,在他们看来,劫富济贫,乱世求存,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这并不是错。所以更不会在乎什么繁文缛节。

      土匪胡子,那也绝不是戏文里演的那般豪情壮志,都是绿林好汉。那是极少数。大多数,还是杀人不眨眼。不然,当年陵水城的傅家,是怎么没得?

      三人不敢掉以轻心。

      谢迟耗干了口水,才说服漫山红放他与不全一屋。不然,恐怕不用等到半夜,她就能爬上他的床,演上一处“好戏”。

      饭局结束后,天已经大黑了。

      漫山红喝得微醺,双颊飞上两抹红晕,半推半就,硬拉着谢迟,红唇一点,落在他几乎僵硬的脸颊上,然后心满意足的唱着小调扬长而去。事后曾听不全说,他在房中为着自己痛失初吻,认认真真哭了好一会儿......

      姜南则一路同两个挎着长枪面无表情的随从,三人一前一后,把姜南夹在中间,带回了屋。两间屋子像是被故意安排的很远,不全他们在一楼的东北角,姜南则住在二楼的西南角。

      巨大的黑色笼罩下来,夜阑如水。

      也许是怕暴露山寨的位置,一入夜,连寨子里零零星星的灯火也全部熄灭了。这一天一夜实在太过于“充实”,姜南一着床,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山风阵阵,不断叩击起小楼里的木窗,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像是屋外有人拿着榔头在不断敲击房门,频率也由缓至快,压得人喘不过气。

      姜南皱着眉头,翻了个身,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身子下面的床板将背脊硌得生疼,脸上也凉呼呼的,像是有冷风灌了进来。好吧,想来还是要合上窗户,才能睡个好觉了。她心想。

      强忍着睡意,挣扎着睁开眼帘......

      ——那是什么?

      姜南以为自己是不是还没醒,撑坐起身,又狠狠揉了揉眼皮。黑沉沉的房间里,竟然站着一个壮硕的人影!

      定睛看那人影,竟飞速地朝着姜南的床榻猛扑了过来!

      “救......”

      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霎时,一双巨大的手便捂了过来!姜南只感觉被那人重力的赫然一推,身子便被他重重地压到在床上。是个男人!双手力量悬殊,她被摁住动弹不得,嘴巴也被捂得严严实实,喉咙里只能不断地发出一声声痛苦的闷哼——

      “唔......”

      竟是有人趁黑摸进来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土匪窝子越嵣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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