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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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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雨一直没停过。
呀捏从口袋里取出三十块再加上五枚硬币，她把硬币一枚一枚排在玻璃柜台上，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似乎有人这么做过。
“呀捏，差四块呢。”模糊的人影说.
“什么破伞。”呀捏嘟囔着，“居然要三十九块。”
她将硬币一枚又一枚捡起，放回口袋，摸出一张十块递给没有脸皮、五个窟窿不停流着鲜血的杂货店店主。
“找我一块钱。”她认真地说，“要硬币，不要纸钱。”
“什么纸钱？不吉利。这叫人民币，记住了呀捏，这叫人民币。”
呀捏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谁管它叫什么，我不要纸钱，不要纸钱，我要硬币。”
无面老板似乎是对她的胡搅蛮缠没有办法，它哆哆嗦嗦……
呀捏想，她不是故意用它的，可她看不到老板的脸，不知道它是男人还是女人，就只能用它了。
它哆哆嗦嗦给了她一枚硬币。
“天要黑了，天黑之后不能出去了。”老板提醒呀捏，“你不希望有坏事情发生吧？”
“天已经黑了，白天也是黑的。”呀捏回答。没有理会老板的警告，慢慢走进雨幕中。
雨没完没了地下，一直下，到处都在下，不停地下。
她用手指把玩着那枚硬币，转啊转，转个不停。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单纯地想要打发一下时间。
时间。这个词好陌生。
呀捏歪歪头。这个地方的时间不太清晰，她不知道这场雨下了多久，总之一直在下，就这样不停不停地下。
她转着硬币，还想着其他事情，想着想着，手上的动作突然失去控制。
忘记是不是自己松开手指了，手指好像是有自己的想法，总之就这样，硬币突然一下掉下去了。
真倒霉，千万不要掉进下水道里。呀捏想，如果掉进下水道就麻烦了。
为什么会有麻烦？记不清了。钱掉进下水道会有怪物的。怪物会爬出来，抓住她，咬她，摇晃她，问她为什么不去死，问她叫什么名字。
但硬币掉在水里，滚动，恰好掉进下水道，被水冲走了，咕噜咕噜响个没完没了。
坏了。
她眯起眼睛，都怪这讨厌的雨，没完没了地下，看不出这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怪脑海里的念头，为什么要想下水道，这下真的有下水道了。
真讨厌。
她想把硬币捡起来，她跪在下水道前，伸出手，从缝隙里挤进去。
还好，还好她的手指又细又长，干巴巴的，一下子就从下水道的缝隙里塞进去了。
她趴下，脸贴着雨水，摸啊摸，寻找着硬币。
她抓住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呀捏露出笑容。
得救了。她把它拽出来，捧着它，是硬币？
不！是一张脸，看不清样子的脸，和杂货店老板差不多，但是好可怕。
“啊！”呀捏喊叫着，甩开手。
硬币飞出去，落在地上，变成了妖怪。
硬币是一个异次元口袋，另一头连接着地狱，无数的怪物从里面钻出来。
朝着呀捏。
她被吓在原地，怪物抓住她，要把她拖进另一个世界。
“不。不。不。”她叫喊着，转头想要逃回到大楼。
进入楼里就安全了。有一个声音重复着，呀捏，进入楼里就安全了。
可赶往大楼的路好难走，无数的怪物。
它们扑出来，从水里，从其他什么地方，然后要抓住它，拖着她，把她拽到水里去。
扭曲的腿，没有脚，是轮子，会发出声音的手。
空洞的脑子，没有五官，没有表情，扭曲身体摆动着。
快过来，快过来。
不要，好可怕。呀捏挣扎，不停地挣扎，她反手握住拽着它的黏腻触手，用尖尖的指甲狠狠掐进皮肉，她闻到血的气味，烧煳的铁锈味。
“滚开，滚开！从我的世界滚出去！”
她大声喊。好害怕。不是害怕，是讨厌，讨厌那个东西抓住她，讨厌这种要被扯出去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
“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呀捏。”
呀捏抱住自己，她感觉正在颤抖，周围都在抖，大楼也晃动起来。
“呀捏，快来，快来。”无脸的杂货店老板站在大楼门口。
它们是无法离开大楼的。只有她能离开大楼的范围。
它朝着她招手：“快来！快来！”
呀捏很害怕，可看着无脸的怪物。又忍不住想，它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发出声音的。
它根本就没有嘴巴。
它是如何喊出呀捏这个名字的。
呀捏。一个发音，没什么特别的发音，就是看起来别扭。
她现在叫这个名字。应该吧。
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这座大楼里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又一个丑陋的怪人。
它们是怪物，要吃掉她，它们也保护她。有的时候，它们讲故事，有的时候，它们变成恐怖的故事。
它们追着她，拉扯她，一次次问。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你的名字是什么？
是啊。呀捏拽着自己的头发。
“我叫什么名字啊？”她想。
谁会给自己起名字叫呀捏。
不，人是不会给自己起名字的。
什么样的父母会用昵称称呼自己的孩子。
不知道。呀捏想，今天太累了，雨太大，天气不好，这种日子，实在是不适合思考这样复杂的问题。
明天再说吧。或者天气好的时候再说。
明天？明天又是什么时候。
她想着，天亮了。怪物消失了，雨水也消失了。
呀捏站在广场上，太阳暖暖的。
已经是明天了。她抬起头，看着朦胧的光线。
天上什么都没有，有个太阳，太阳是模糊的，但是光线很明亮。
哦。呀捏想起来了。
她是个精神病，她的躯体住在医院里，今天是做检查的日子，现在，那些希望她好起来的医生在摆弄她的身体。
而她自己，快乐的呀捏，她住在一栋倒立的大楼里，这里是一层的杂货店。
因为下雨了，雨水倒灌进她的房间，所以她来买伞，然后继续回去。
现在天亮了。雨水停了。太阳出来了。她看着手中的雨伞。
走回到杂货店，老板见到她安全后，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要把这个退了。”呀捏说，“现在不下雨了。”
无脸的老板突然翻过桌子，拽住她的衣领，它脸上的窟窿都在流血，声音无比愤怒，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样。
“退？不能退！买了就不能退了！是你要买的，是你非要买的，不能退！不能退！”
呀捏被吓坏了。
“不退就不退！”
她嘴硬着，不露出一点害怕的表情。
“凶什么凶啊！丑八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