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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见天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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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地牢深处,只听见喀拉喀拉响,陈旧的门锁开了。
“师父,您瞧,这钥匙果然没错。”
“咦…呀!这门这么结实,元阿宝,你愣着干什么?去推开啊?”一獐头鼠目的声音响起,正是劳德诺,灯笼火光下映着两张脸,一张是瘦小的白胡老者劳德诺,另一个一撮黑须,眉眼低垂,体态略胖,正是那劳德诺的跟班元阿宝。
元阿宝赶紧道:“是,师父您别费力,我来便是,您的胳膊和背有旧伤…”
想到此前被栓猴子的过往,劳德诺气不打一处来,嘴里骂道:“这豿酿养的令狐冲,老子早晚弄死他一家子。”
原来此时距当年已有六年之久,第二年劳德诺便在嵩山派旧友的帮助下成功逃脱,并再次改头换面,逃往西域广罗弟子,妄图东山再起。虽然武功全失,但凭着人脉和贼心不死想要搞事的狡猾野心,五年之间,已成立了一个十几人的小帮派,名曰辟邪派,虽然劳德诺未练成辟邪剑法,却一生所念于此,无法忘怀。辟邪派并无自身功法,多年通过搜集和盗窃各种武学秘籍充实本门。门下弟子皆是二流子,逃犯或街头乞丐。
铁门缓缓推开,一股馊臭味儿飘出,劳德诺趁着灯笼光,和元阿宝一起探去。
“师父,我瞧见了…”元阿宝惊恐的说。
“小声点!你这多嘴多舌的。”劳德诺骂道,二人一同定神看去,黑暗中的铁笼里,一个骨瘦如柴,惨白如纸,面颊凹陷,长长的头发枯草般散乱的人倚靠在一堆稻草堆上。细看他手上有烂疮,因多年未见阳光,浑身还发着腐臭的味道。他双目深陷,早盲的眼睛闭着,眉毛稀落落,头顶也略秃了。裹着棉裤的双腿露出脚踝,枯瘦而干瘪。只剩皮包骨。发凉的饭菜碗放在近旁,吃了一小半,还有一大半,苍蝇正围着飞来飞去。喝了一半的水碗里的水也颇为混浊。
这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牲口…比之家猪还更为不幸。劳德诺心道,我虽也被令狐冲这小贼迫害过,但远不至于如此凄惨,我装疯卖傻,乃是一时之需,而此刻全天下比我更恨令狐冲的,恐怕也只有这位林平之,林公子无出其右了。如能得此良助,此人又能背诵辟邪剑法,简直是我辟邪派飞黄腾达,报仇雪恨之绝佳法门。
想至此处,劳德诺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对元阿宝说,“阿宝,去把笼子打开,把带来的衣服给他换上。这馊小子太臭了。”
“他不会…突然袭击我吧?”胖子元阿宝无不担心的接过钥匙,颤颤巍巍的走向笼子。
“他武功全失,双眼已盲,瘦的像个饿死鬼,你难道怕他不成?快点去。”劳德诺催促道。
把门打开后,元阿宝闻见愈加恶心的臭味,竟是从林平之下身传来,原来林平之早已小便失禁,多年未换的□□集满尿液,更别说还是厚棉裤,难免臭不可闻,他捏着鼻子拽下林平之的裤子,只见已经愈合的□□伤痕结痂,平坦而空无一物,一根芦苇管插入小洞中,借此防止愈合与导尿之需。元阿宝不由大为震惊,双手颤抖,无法用语言表达此刻的惊诧,与此同时,由于被扒下裤子寒气突袭,林平之身体震动,嘴巴一张一合,显是醒转而来。他目不能视物,对周围人呼吸声却异常敏感,突然喉咙里发出了尖锐的呜呜声,口齿不清的嘟哝着什么。
劳德诺忙上前说:“林师弟!是我,二师兄,劳德诺来救你了。我马上带你离开这地狱囚牢,将来令狐冲任盈盈之仇,兄弟必为你雪之而后快,你先别忙着说话,兄弟给你换件衣服,等会悄悄带你走。”
“是…是你吗…珊妹…你又来看我了…是我来了阴间,还是你来了人间?”林平之嘶哑道,其时嗓音已经十分尖细,说话时颇有些吊死鬼的恐怖味儿。
“小声点儿。你还念着岳灵珊呢?你失手杀了她,但归根结底,她是岳不群和令狐冲害死的,岳不群令狐冲这两个伪君子毁了你的一生。岳不群已经死了,现下只剩令狐冲,害你在这西湖牢底受罪…至于我,我是劳德诺,你还记得你二师兄罢?”
劳德诺一边协助元阿宝给林平之换上新衣服,一边推掇元阿宝把林平之背起来负在背上二人一前一后的从地牢悄悄踱出,劳德诺还把门锁完好无损的锁上了。
“不好!有人查夜…”突然前头的元阿宝在梯道走了一半停了下来,二人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劳德诺压住元阿宝的嘴,示意他先在地牢门旁边等着不要动,自己悄悄从梯道上去,此时那查夜的侍者正朝地牢入口这边过来,劳德诺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先发制人,他悄悄跳出地牢,绕了个弯儿尾随在身后,突然掩住口鼻,无声无息杀死了侍者。
似乎是闻到了血腥味儿,院子里的狗叫了起来,起初只吠了一声,随后开始陆陆续续的吠叫,劳德诺心知不妙,暗骂了一声,他从兜里掏出两个窜天猴,点燃手上引线,放出信号弹,只见天上亮起礼花。此时梅庄的人也纷纷醒来,早有准备的辟邪派门人,一见信号弹便从事先挖好的墙洞中迅速闯入各个房间,把刚醒来的人一一杀死,元阿宝听见外面刀光剑影声,显是秃笔翁和丹青生已与辟邪派门人斗了起来。他打着寒战,自觉毫无退路,满脑子只想带着林平之钻回地牢,半天不见劳德诺声音,怕是也已经加入打斗了。
这时忽然边上的林平之低声说:“哼…这血腥味和声音…都是右手边来的…左手边没有,有风一直吹过来,很近就有出口。别继续愣着了,现在爬上去,趁乱从左手边的出口跑掉。”
“真…真有出口?”元阿宝小心翼翼从梯道探头出去,左近旁还真有个墙洞,看样子是刚刚挖的,元阿宝忙推着林平之出了墙洞,自己也跟着爬了出去,这时外边有人在拽他们,原来劳德诺已经赶到了墙外。二人背着林平之,一同发足狂逃起来。
“师父,其他人怎么办?”元阿宝忧心忡忡看向劳德诺,劳德诺笑道:“死胖子不必担心,此前我已买通梅庄仆妇给他们晚饭的煮米水下了软筋药,今晚他们力不从心,很快就会被全灭。里边梅庄四友,原本难对付的只剩丹青生和秃笔翁,可惜药力发作,连三岁小儿也难斗过,那仆妇今天夜里也已卷钱逃出梅庄。哈哈,一败涂地啊一败涂地,杀令狐冲个措手不及!这次还得多亏了你学了万里独行的轻功脚法,才窃得令狐冲床头的钥匙,否则这梅庄还真是找不到钥匙所在之处…哈哈,令狐冲这小畜笙白天黑夜的带孩子,疲惫不堪,和任盈盈这小溅货,承平日久,酣然大睡,却没能听见你的声响。”
逃了一个时辰,二人带着林平之才在杭州城外一座荒山歇下脚来。不久果然门人们纷纷跟上了,劳德诺一点人头,死了三个,大师兄“铁拳”齐雷山汇报道,梅庄已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