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火烧祈心》一口简竹子

3、第三章

　　宋祈安睡眠质量一向不怎么安稳，刚睡下没多久，总是能从睡梦中听到稀稀疏疏的声音。

　　老旧式的房门锁，在关上门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的宋祈安迷迷糊糊的睁开有些酸痛的眼睛。

　　大概是因为昨夜哭过，宋祈安现在的眼睛还是红肿的。

　　他起身疑惑的望向自己周围所处的环境。

　　陌生的客厅，陌生的装修。

　　“被拐了？”宋祈安愣神似盯住门口。

　　半晌后他才想起来了，昨晚自己是被赶出去了，又凑巧找到了一个招同租的。

　　“所以……”宋祈安念念有词的低声说，“这是陈执燃的家？”

　　陈执燃吗？他好像听余时年这么叫过他。

　　宋祈安没再想什么，起身抬眼巡视了一圈，发现这里没有任何可以看时间的东西。

　　他放弃了，转头匆忙的从他那堆还没来的及收拾的物品中翻出一条干净的校服裤。

　　一气呵成的将昨晚弄脏的校裤脱下换上手上那条干净的。

　　鞋都没来的及换上就狂奔出小巷。

　　“别迟到，求你别迟到。”

　　宋祈安一遍遍的在心底乞讨着。

　　直至宋祈安出了小巷口，从老远间就望见，巷口处人来人往穿着一色校服的学生，他才松了口气。

　　“哎？”

　　“宋祈安!”

　　人郡中有人尾音脱长的叫着宋祈安的名字。

　　宋祈安也听见了，刚在旁没喘俩口气的寻找声音的来源。

　　他额头处厚重的刘海耷拉下来，完全盖住了宋祈安大部分的视野。

　　他随意的抬手撩起眼前的刘海，就见余时年站在他面。

　　“早啊，宋祈安!”

　　“早。”余时年身旁的少年冷冷的向宋祈安道了声早。

　　宋祈安认识他，是之前那个让他叫余时年‘老余’的人。

　　“别理他。”余时年见身旁的人不对劲，悄悄靠近宋祈安说，“他起床气挺大的，现在估计还没下来。”

　　“嗯。”

　　宋祈安不轻不重的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余时年了。

　　这一路上余时年也是非常给力的没让场子冷下来，虽然一般都是他旁边的少年在回答着余时年涛涛不绝的话题。

　　偶尔cue到宋祈安，他就安安静静的点着头回答。

　　活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点头机器人

　　余时年的眸光总是有意无意的瞟向宋祈安的左手。

　　他身旁的少年看了看，还是忍不住的问余时年:“你到底在看他什么？”

　　“左手啊。”余时年回答。

　　“废话!”他像看傻子似的看余时年，“我能看不到，你在看他左手？”

　　他平息了一下气息，接着说:“我是在问你到底在好奇什么？”

　　宋祈安莫名的听到余时年他们似乎是在说自己的左手。

　　自己的左手上有什么吗？

　　宋祈安视线狐疑的往自己左手上靠，发现此时他手上正提着早上那条换下来的校裤。

　　“等等!？”

　　宋祈安脸上瞬间一僵，一时之间不知道何时开口解释。

　　余时年也留意到了宋祈安的表情变化，讪讪的说:“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你手上的校裤，但我还以为你带上它是有别的目地的，就……”

　　余时年越住后面说声就越小:“就没问了。”

　　“噗。”余时年身旁的人嘲笑了他一声说:“不然嘞，带过来给你穿啊？”

　　他边转头朝余时年那边喊边赶忙溜回高二6班。

　　“段!迟!煜!”

　　余时年咬牙切齿的追上跑在前头的段迟煜。

　　独留宋祈安一人在风中凌乱。

　　啊——今天校园刮的风是真大啊~~

　　宋祈安愣神的缩了缩在左手上的校裤。

　　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将校裤带出来了，他明明记得出门前他还刻意放好了的。

　　嗯……

　　宋祈安挑着眉，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裤子，改口道，“或许吧？”

　　等宋祈安来到教室的时候，余时年正愤愤的停留在宋祈安的课桌前，人来人往的同学，有的好奇的看向来，转而又像是看到了点什么，低头交耳的讨论。

　　宋祈安心中顿起一股不太妙的感觉，走进了自己课桌前。

　　余时年见他来了，匆忙的挡在宋祈安视线前。

　　“那个，祈安啊，咱不看啊。”

　　还没等余时年说完话，宋祈安就扒拉开挡在身前的余时年。

　　他说:“没关系，我就看看。”

　　没关系的，就算挡住了、就算看不见了也没关系的，他知道，宋祈安心里清楚着，就算是被挡住了看不见了又如何。

　　他又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无非就是些桌子上被人撒了水、喷了墨，又或者是些脏乱差的文字……

　　没关系的，宋祈安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自己。

　　安慰着他身边的人。

　　“宋祈安？”余时年到底是不确定宋祈安到底有没有事，试探性的叫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宋祈安带着点戾气的回答他。

　　游神似的顺着他的位置向上看过去，正好瞅见上方的窗台上有一块晾在上面晒的干抹布。

　　侧身就要住上去拿。

　　“等等!宋祈安!”段迟煜眼疾手快的叫住他。

　　大声的朝宋祈安那边喊:“别碰它!”

　　被突然这么一吼的宋祈安回过神来，停住了继续住上的手。

　　余时年还在愣神的瞬间就见段迟煜先一步的将窗台上的抹布小心的拿下来。

　　果然他刚才被光晃了眼睛的东西就藏着这呢。

　　段迟煜小心的将抹布放在宋祈安的课桌前，抬手将它掀开。

　　余时年抬眼望向抹布里面，惊讶的喊:“全，全是碎玻璃啊。”

　　“嗯。”段迟煜冷冷的看向门口。

　　虽然玻璃不算大，可越是小的玻璃扎进肉里，往往是最痛的也是最难解决的。

　　“噗。”

　　围在后门口的人不小心对上段迟煜投来的目光，为首的男人不屑的嘲笑了一声。

　　他们高傲的仰起嘴角，窃窃私语的与旁人谈论着。

　　似乎是觉的还不够得劲，故意在门外大喊:“哟，这是得罪谁了？”

　　“真惨呀——”

　　“哈哈。”

　　嘲笑声在人群里爆发出来，无止尽的黑洞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宋祈安。

　　宋祈安忍不住浑身发起细抖。

　　“好想逃走啊。”

　　“可以逃走吗？”

　　“走了就没事了吧。”宋祈安眼神空洞的盯死在课桌前，他没有勇气再去抬头。

　　“宋祈安？”

　　余时年虚虚的望向他。

　　见他还是那副将脸埋在刘海深处，不做任何表态的样子。

　　顿时火大的指着门口的那郡人，骂道:“你马死了!”

　　宋祈安能忍这不代表余时年也能忍，他当即就抄起桌子说:“不就是想干架吗？来啊!来啊!”

　　“呵。”门口处为首的男人十分不屑的眯了眼余时年说:“你要帮他？”

　　“哦，对了。”男人饶有兴致的看向余时年一旁的宋祈安说:“你还不知道吧，他，宋祈安就是一个……”

　　“你够了!”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冲上前的宋祈安按住衣领子往门上砸。

　　“你!够!了!”

　　宋祈安咬牙切齿的说。

　　男人被宋祈安突如其来的撞击砸懵了一瞬。

　　等他反应过来，看向面前正握住他衣领子的宋祈安脸时，怔愣了一下。

　　“你哭了。”男人咧开嘴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祈安的眼泪激发起了他的兴致。

　　男人嚣张的将头靠在门上说，“宋祈安，你哭了。”

　　“你看错了。”

　　他沉声回应着眼前的男人，一只手随意的在脸上胡乱擦拭了几下。

　　这还是宋祈安眼前的男人第一次见到宋祈安哭，以往的，无论怎么欺负甚至说的上是霸/凌，都没有让他见到过。

　　那么这次，宋祈安，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你不想承认的事吗？

　　男人了然的凑近宋祈安，刚准备开口说话，就被人从侧边一记击肘打翻到走廊处。

　　随后陈执燃冷冷的隔断到宋祈安与男人之间的距离。

　　倒在地上的男人撑起手，艰难的起身，看清揍他的来人是陈执燃后，笑着抬起手抹去嘴角上的血。

　　不死心的说:“他，宋祈安就是一个同。”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冲上来的陈执燃给了一拳，这次男人有所防备，陈执燃这一拳并没有打到他，反而是被躲了去。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看见有人打起架了，不免的停足留观，渐渐的陈执燃他们被围成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墙。

　　余时年见陈执燃打起来了，冲上前就要去帮忙，无奈被段迟煜拦下。

　　目光不经意间瞟向宋祈安所站在的地方，发现此时那并没有人。

　　“宋祈安呢？”余时年喃喃说。

　　他还没想清楚宋祈安是怎么消失，就被男人一拳擦在陈执燃的脸上，吸引了目光。

　　陈执燃注意到了男人挥向他的那一拳，刚准备侧身躲过，却又意识到，躲过了那拳就会落在他校服衣左口袋处。

　　咬咬牙实实接下。

　　余时年一看陈执燃受了伤，激动的就去扒开段迟煜的手。

　　“你放手啊段迟煜!”余时年说，“我要去揍他。”

　　段迟煜听了他的话，不仅没松手，反而握的更紧了，他侧过头不去看余时年说:“陈执燃还能在受几次处分，你能吗？”

　　“我为什不。”余时年下意识反驳，话又卡在嘴边说不出口。

　　是的他不能，他不能。

　　余时年在段迟煜投来的目光中沉默的消失。

　　陈执燃身体素质也不是吃素的，在接下来男人的拳头后，竟然半事没有，只是擦伤了点。

　　他反手，一记扣手，将身前的男人按倒在地下。

　　被暗住的男人一脸无所谓的说:“如果你不想让，宋祈安是同/性/恋/的事被人人知道，我劝你最好收手。”

　　“行啊。”陈执燃压低声音，冷冷的开口说:“那就委屈你一下了。”

　　说完又用力的拧了一下他的肩膀。

　　陈执燃用余光瞟见满头是汗的老瑜扒开人郡，努力的想往他们那边赶来。

　　陈执燃松开了那双钳制他的手，劣声的说:“检讨我来写。”

　　等老瑜与其他老师分散掉其他学生，走到陈执燃他们面前时，就见到脸上浑身是伤、校服衣被磨的漆黑的男生与一脸淡漠的陈执燃。

　　“瑜老师，结果很明确吧。”

　　其中一位身穿女教师服的女老师优先开口说话道:“很明显，是你们班学生先打了我们班学生吧。”

　　“说不定这之间肯定有某种误会。”老瑜严厉的瞪了眼站着的陈执燃。

　　陈执燃突然觉得这小老头还挺护崽的。

　　虽然现在此刻老瑜正在狠厉的瞪着他，可说出口的话却是，“我们班的学生不是那种不讲理，肯定是。”

　　“得了。”女教师摆谱的说，“差生就是差生，在那样的班，就是那样的样。”

　　‘差班的学生就差。’早在立阳就流传出这样的一句流言，那位女教师是刚来这不久的，知道立阳从小的风气就不好，但她没想到不好到这个程度，学生随便就打起来。

　　最重要的是……女教师瞥了一眼，站在陈执燃身边，还大胆偏斜学生的瑜老师。

　　他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倡导学生之间的‘打架’问题吗。

　　女教师心底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

　　陈执燃暮然的对上女教师看老瑜不爽的表情。

　　但讲到底，女教师还是有些忌惮这位打架的学生。

　　她重新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老师惯有的架子说:“陈执燃，你看什么看？!”

　　似乎觉的不够，又说:“成绩差就算了，人品也差。”

　　“是啊。”陈执燃无所谓的对上那位女教师的目光。

　　说:“那你可得好好看好你们班的学生，别等某一天在被我这样的……坏、学、生，给打了。”陈执燃故意在她面前停顿，加重了前一句的发音。

　　“你!”

　　女教师冲陈执燃喊。

　　果然啊，她从打听到是陈执燃和她班里的某位学生发起了冲突时，一听道陈执燃的名字就肯定的是陈执燃打了他，不管结果究竟是谁对谁错，肯定是陈执燃没跑了，这诺大的学校谁不知道陈执燃天天跑去打架啊。

　　不用听他们说，女教师就已经一口咬定了陈执燃，并当场就要他给个说法。

　　她说:“今天不是一封检讨就能解决的事，要是陈同学今天不能当面跟我班的这位同学道歉，我是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老瑜见她这么一说也到底是急了，赶忙插上话:“行了，那个陈执燃啊你先去上课，等下了课来一趟我公办室。”

　　包庇，这明显就是狠狠的包庇啊，女教师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刚要开口阻挠，就见被老瑜一脚踹到教室门里的陈执燃。

　　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跟着瑜老师带上那位满脸是伤的同学跟进了办公室。

　　陈执燃倒是一脸坦然的勾过凳腿也不坐下，就好像刚刚打架的人不是他，他只是出门溜了个弯而已。

　　刚才宋祈安在趁陈执燃他们打起来的时候，趁没人注意到自己，偷偷跑去厕所躲起来了一会，这会见上课铃响了又屁颠癫的坐回到位置上。

　　“怎么样啊？”

　　余时年耳尖的听到后面的响动，知道是他燃哥回来了，还没转头就迫不及待的问陈执燃。

　　坐在凳子上的宋祈安无聊的把玩手中的笔盖，知道陈执燃回来了，也没抬头去望向他

　　陈执燃没选择去回答余时年的问题，而是平静的望向坐在一旁的宋祈安良久才开口问。

　　“吃早饭了吗？”

　　陈执燃语气轻柔，就好像怕是会惊扰到宋祈安。

　　余时年有些错愕的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是陈执燃能说出来的话？

　　宋祈安自然是知道陈执燃这句话不是对他讲的，也没去理会，继续看着手中的笔发呆。

　　见宋祈安不理自己，陈执燃插在口袋中的手紧了紧。

　　“是没吃吗？”陈执燃问。

　　问完他感觉自己要疯了，插在口袋中的手细细发出微弱的抖动，脸上却还是装出无辜的神情。

　　余时年留意到陈执燃不对劲的地方，与看向宋祈安时的眼神。

　　他了然的点了一下身后的宋祈安说:“他在问你。”

　　“问我？”宋祈安不解的抬头看向一旁的陈执燃。

　　面对突如而来的关心，宋祈安第一反应只感到不安与恐慌。

　　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其实在宋祈安很长的一段的时间里，他收到过太多的‘好意’了，从来没有一种‘好意’会是好的。

　　所以，如果可以请不要给我带来‘好意’。他没有精力在去识别，也不想去识别，所以就干脆就不去看、不去听。

　　可是已经一天没吃东西的宋祈安真的很饿，陈执燃不提还好，这一提宋祈安的专注力全在了肚子上。

　　可他还是强撑的拒绝陈执燃:“谢谢，我吃过了。”

　　“哦~”陈执燃低声应着，转头随口问，“余时年呢，你吃了吗？”

　　“啊。”他有些纳闷陈执燃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顺口答，“哦，哦，我吃。”

　　“还没吃吧。”陈执燃抢过余时年的话。

　　他摩擦着左口袋里的东西，随着声音的落地将它拿出来。

　　宋祈安用余光瞅见，陈执燃正在解开着手上系紧的白色塑料袋。

　　他不紧不慢的全部递给余时年说:“包子买多了，你吃吧。”

　　“啊。”余时年不解的接过陈执燃递来的包子。

　　他自己是吃过早餐的，也清楚陈执燃不可能会这么好心，这不属于他的尿性。

　　余时年接过包子后，配合的从里面拿出一个最小的留给自己，剩下的一袋飞速的抓住机会递给宋祈安。

　　乐呵呵的说:“一起吃啊，宋祈安。”

　　宋祈安看着手中突然被塞进来的包子，愣了一瞬。抬头望向眼的余时年，此时的余时年正满脸笑意的拆分着手上的包子，他将另一半递给段迟煜。

　　宋祈安继而转头用余光看向陈执燃坐着的位置，他看见陈执燃正一手撑在嘴巴处，侧过头望向门外，没在看风景，也没在看他。